坐得筆直、一絲不苟看文書的矜貴男人視線不知從何時起落在她身上,頗為認真的眼神,似在思考著一個難以解答的‘問題’。


    措手不及間,她沒站穩,重重地倒了下去。


    這個角度很容易腦袋撞到桌角,北矜涼皺著眉頭接住她。


    能夠明顯的看到北矜涼下意識的動作是甩開她,但動作頓住了。


    也就是這個瞬間,她迷迷糊糊伸出罪惡的小手,肆意捏著北矜涼白皙的臉,很快揪出紅痕。


    然而,她並不滿意,櫻桃小嘴裏嘟嘟囔囔著什麽。


    “要親親......”


    這三個字說出口,顧南煙看到這都想捂臉了,但好奇心還是驅使自己看了下去。


    北矜涼臉上慌亂,哪還有清冷矜貴,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急得眼淚都要掉了。


    偏偏她的雙手撐著他的臉頰,讓他無處可躲。


    即使是在夢遊,該做的不該做的步驟,她一個沒忘。


    看到這個曖昧的橫坐姿勢和氛圍,顧南煙記起了一些細節。


    當時她還誇他唇又香又軟來著......


    後來,他羞極了,想要反駁。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再次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然後...


    過程她忘了,隻記得北矜涼很好親。


    乖乖的,就是有點笨,需要她主動教他。


    在侍衛進來的前一秒,北矜涼好像學會迴應了來著。


    顧南煙餘光瞥了北矜涼一眼,發現他已恢複了自持的冷靜模樣。


    可能是錯覺吧。


    這家夥沒跟她計較就不錯了,怎麽會主動迴應呢。


    “殿下,我也先退下了哈!”


    顧南煙肚子咕咕叫,迫不及待離開這個修羅場。


    北矜涼沒有立刻怪罪她,她也不能久留。


    沒等到迴應,顧南煙溜得飛快,生怕有人追上來般。


    北矜涼半抬起的手,指尖拂過她的衣角。


    最終還是將手伸了迴去。


    隻剩下自己一人後,傻傻地看著手,又輕輕撫摸溫軟的唇瓣。


    空氣中還遺留著少女清甜的香味,掀起綿綿後勁。


    “......”


    ...


    顧南煙都準備偷溜出去玩了,北矜涼忽然叫人過來傳話。


    “上官小姐,殿下邀您一起共進晚餐。”


    侍衛態度十分尊敬,甚至不敢抬頭看顧南煙一眼。


    本來就懷疑兩人的關係,見到那曖昧的畫麵過後,侍衛在心裏直接把顧南煙當成太子妃對待了。


    這好事不能就自己一個知道,他悄悄跟管家八卦了。


    管家答應絕對不會說出去,天知地知隻有他們二人知道。


    顧南煙無奈歎氣,心虛得很。


    這怕是一場鴻門宴。


    一旁的饅頭卻很開心,給她挑選好看的衣裙。


    “小姐,殿下對你真上心,竟然邀你共進晚餐,要知道殿下有潔癖,從未和任何人一起進餐過,就連皇上都要依著他!”


    顧南煙生無可戀:“你不懂。”


    要慢慢了解再親密接觸,不然會引起厭惡。


    她覺得北矜涼現在應該還沒那方麵的意思。


    她喋喋不休說話時,他鮮少看她,就她一個人獨角戲。


    顧南煙大部分時間都在北矜涼的夢境裏相遇,轉變為現實,或許還需要麵對一些落差。


    比如在夢中,他們從不認識到慢慢開始互相交流聊天,雖然他沒看見她的容貌,兩人的身份相對平等。


    而現實中,北矜涼是太子,她是北矜涼善心救下來的亡國公主。


    身份懸殊之下,相處方式變複雜。


    距離用晚膳還有一段時間,顧南煙閉目假寐。


    沒成想再次進入夢境。


    如果兩人同時在睡夢中,他們就會在夢境中相遇,場景依據心境改變。


    顧南煙的麵前,是長相跟她一模一樣的人,旁邊坐著的是北矜涼。


    這一幕是在書房發生過的場景,她迷糊中親了北矜涼。


    “她是你嗎?”


    旁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可顧南煙看不見他的身影。


    “低頭。”


    顧南煙視線往下。


    是q版的北矜涼,幹瘦的小男孩,眼眸熾熱,像是要看透她心裏在想什麽。


    顧南煙保持沉默,沒有立刻迴答。


    場景再度轉換,書房的環境漸漸被由點散開的白光稀釋。


    上一秒還在身邊的小男孩撲倒在冰冷的地麵上,臉上和雙手沾滿了斑駁鮮血,哭聲以一種極度壓抑的方式斷斷續續地響起。


    裏麵摻雜著男孩的悲戚、卑微和無止盡的絕望傷心。


    聽到哭聲,有種鼻子一酸,眼淚跟著要流下來的無力感。


    顧南煙站在一旁,什麽都做不了。


    小北矜涼隻能眼睜睜看著寵愛自己的母後沒了生息,觸碰、清晰感受越來越涼的軀體和稠黏的血液。


    隨著時間流逝,小北矜涼的雙眸像是被鮮血染紅了,閃著微弱的紅光,抬起兩隻沾滿鮮血的小手,隻是看了一眼,再掃視四周時,暈了過去。


    顧南煙心下一驚,下意識去扶,再一次穿過他的身體,無法觸碰。


    後麵飛快衝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抱住了小北矜涼。


    尊貴的黃色龍袍和紅色混在一起,即便髒了,男人也沒有離開,而是視若無睹般,抱著小北矜涼冰冷的身體,望向地上早已沒了生息的心愛之人,發出一聲憤怒和發泄的怒吼。


    響徹雲霄。


    畫麵再次轉變,是拖著虛弱軀體跪在禦書房外的小北矜涼,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毅和無法掩蓋的傷心,眼角還是紅的。


    一位公公苦口婆心地勸道:“五皇子,皇上已經準備冊封您為太子了,您還是請迴吧!”


    小北矜涼咬牙,沒有迴答。


    無可奈何,公公隻好小聲提醒:“皇後娘娘終究還是皇後娘娘,有些事情,皇上也無能為力,皇上很看重您,已經爭取給您最好的待遇了,以後您不會再受到欺負......”


    到這場景中斷,顧南煙被饅頭叫醒。


    “小姐,殿下那邊叫人來請了。”


    顧南煙神情凝重。


    她發現了一個細節,北矜涼好像留下了心理創傷,暈血。


    ...


    “坐。”


    北矜涼淡然抿茶。


    顧南煙在他對麵坐下,看著滿桌佳肴,迫不及待地品嚐。


    北矜涼就這樣望著她,一切如常。


    隻有站在旁邊的侍衛和饅頭瞪大眼睛。


    沒想到殿下這麽寵上官小姐!


    期間,顧南煙一心幹飯,姿態優雅的同時吃得也多。


    可漸漸,她發現北矜涼一直看著她,筷子就沒動過,難免疑惑。


    就在顧南煙準備放下筷子那一刻,‘哢嚓’一聲。


    北矜涼的茶杯碎了一地。


    他白淨的手瞬間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溢出不少血。


    北矜涼視線落在那傷口處,眸色暗淡,身體晃了下。


    顧南煙反應迅速,知道他這是暈血症又犯了。


    顧南煙攬著他的腰,順便用手蒙上他的雙眼。


    能明顯感受到北矜涼僵硬的後背,腰間的肉都緊繃了。


    “別怕。”


    顧南煙溫聲安慰,然後用手帕捂著傷口,這才鬆了口氣,想起身離開。


    鼻尖充斥著女人的清香,如此近的距離,北矜涼喉結滾了滾。


    感覺被她觸碰過的皮膚都有火在燒。


    這些天的記憶也像陣陣秋風卷起落葉,翻了一幕又一幕。


    清塵寺,他在佛堂虔誠禮佛,她從身旁路過,帶來令人愉悅的清甜餘香,在外麵的院子清掃落葉。


    他手握文書,於古老銀杏樹下仔細閱讀,她在小亭子單手托腮發呆。


    ......


    是那樣的清晰。


    原來她沒騙他,有在努力陪在他身邊。


    顧南煙準備起身,腰上一涼,整個人都撞進了一個懷抱裏。


    猝不及防地抬眸,小鹿亂撞的懵懂眼神。


    四目相對。


    北矜涼清冷神態如冰川融化,盡量擠出他認為最溫柔的笑容,眉眼滿是柔情。


    他們,終於可以擁抱了。


    女子絕美的臉和夢境中無法看清的黑影重合。


    這張臉,似乎更美了。


    美到窒息。


    北矜涼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徹底挪不開視線了。


    空氣變得稀薄微妙。


    侍衛和饅頭: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忽然,北矜涼咬著後槽牙:“你們還不走嗎?”


    侍衛河饅頭後背一哆嗦,跑得比兔子還快。


    侍衛的鞋都不小心跑掉了一隻,小心翼翼來撿鞋,甚至不敢抬頭,連忙把門輕輕合上。


    顧南煙:“......”


    “殿下,可以先放開我嗎?再在你身上坐下去,我怕我又控製不住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北矜涼這雙眼睛太幹淨了,表情也呆呆的,好想親一口他的臉頰。


    想看他白皙的臉頰會不會紅。


    北矜涼眼睫低垂,撲閃撲閃的。


    不出意外,顧南煙還沒做什麽,他的臉就像草莓布丁。


    北矜涼臉本來就白嫩幹淨,臉紅特別明顯。


    顧南煙沒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q彈q彈的臉蛋。


    “真的像布丁一樣哎,好想咬一口。”


    北矜涼沒聽懂前半句,但後半句......


    “嗯?”


    顧南煙先搞怪地用小手揉一揉他的臉,見他沒有反感,趁他不注意湊了上去。


    本以為是打他一個猝不及防。


    誰知兩人想到一塊去了,雙向奔赴。


    在她低頭的瞬間,他也坐直身子,主動攬緊她纖細的腰,迫使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


    接觸時,像是觸電般,奇妙的感受從一個部位蔓延至全身。


    顧南煙的大腦斷路了。


    她是想親臉,他直接摁住她的後腦勺,有了上次的經驗。


    輕車熟路......


    可惡,怎麽感覺這男人變會了,明明隻有一次短暫的經驗。


    顧南煙怎麽推都推不開他,索性擺爛了,全身心沉浸。


    在這個過程中,由於她橫坐在他身上,有些反應是不可避免的。


    終於有空喘氣,顧南煙嬌嬌地趴在他身上,軟軟的沒力氣了。


    不僅額角冒細汗,稍微動一下就想用手抱住他的脖子。


    “殿下,您...還用膳嗎......”


    顧南煙說話的聲線微顫,能感受到那裏更加明顯了。


    本來沒覺得很熱,現在下意識扯鬆衣領,露出誘人的漂亮鎖骨。


    北矜涼用動作迴答。


    高挺的鼻子和她的臉相碰,額頭對著額頭,微合的狹長桃花眼,滿是禁欲氣息。


    他們隻是這樣抱在一起。


    互相感知著對方的體溫和獨特氣息,汗如雨下,卻不嫌膩。


    就在顧南煙以為他要進行下一步時,北矜涼鬆開了她。


    顧南煙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就連係統都忍不住懷疑:【宿主是不是忘記吃神器丹了啊?】


    “肯定吃了,神器丹和美顏丹一起吃的,按理來說他這時候不應該停住,竟然還將我推開了,北矜涼......”


    兩人的狀態都有些失態。


    顧南煙發絲淩亂,但美感依舊,鮮豔的紅唇泛著魅惑光澤,微紅的臉頰,扯鬆的衣領是一覽無餘的美景。


    視線往下,雖不明顯,但仔細看能發現的瀲灩。


    這時的顧南煙還在整理思緒,想不通是哪裏出了錯,北矜涼為何突然推開自己。


    她呆呆的模樣,像個笨蛋美人,容易激起保護欲,永遠擁在懷中不鬆開。


    北矜涼眼眸羞澀,偏頭看向別處。


    同時整理好衣服。


    他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獨留顧南煙在原地眨巴眼睛。


    直到門口傳來敲門的動靜,她才匆忙整理儀態。


    她這一動作恰好被饅頭等人看見了,全都低著頭,不敢抬頭亂看。


    從這天後,‘清心寡欲的太子金屋藏嬌’的故事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


    那些說書人未見過本尊,但還是依據太子府下人的描述,將顧南煙評為京城第一美人。


    一時間,很多官員小姐少爺都很好奇能受到清冷太子疼愛的女子到底長什麽樣,是哪家的小姐這麽有福氣。


    這事傳到皇帝耳中,龍顏大悅,隨便找了個理由辦宴會,要求北矜涼帶著傳聞中的女子一起參加。


    北矜涼鳥都不鳥他一下。


    這讓皇帝很尷尬,但還是開心得像個孩子,憨憨地搓手期待。


    派人去查這位‘上官煙雨’的背景,什麽都沒查出來,看來隻是以為平平無奇的民女。


    但涼兒好不容易鐵樹開竅,隻要他喜歡,就算那女子身份低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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