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房。


    宋鐵那小子風風火火的跑到穩婆家裏,二話不說,就把她拎到了殮房。


    穩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婆子,人稱劉婆,臉上長滿了麻子,眼睛又小,嘴巴又尖,妥妥一賊眉鼠眼的形象。


    她不高,身材很胖,此時被宋鐵揪著被迫站在張純純的屍體前。


    “劉婆!”宋鐵臉色很不好,在驗屍方麵被人三番五次的看低,一次是因自己的疏忽,一次是因穩婆的據實不報,這兩件事情都讓他窩火不已,當下的心情非常不好,“張純純生前被人侮辱之事你為何不如實相報?還有張純純懷孕的事情又為何隱瞞不報?你到底有何居心?說,你是不是跟那個兇手是一夥的?”


    聞言,劉婆當即臉色變了又變。


    冷汗淋漓,雙腿忍不住發軟。


    宋鐵的每一個質問都像把刀子一樣捅在了她的心窩子上,


    “小宋,你可莫要胡說啊,老婆子年齡大了,經不起嚇,老婆子雖然隻是一介婦人,可那等殺人犯法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會做啊。”劉婆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我哪知道張純純生前被人侮辱的事情啊,更不知道她還懷孕啊,你說說她又沒婚配,又沒相好的,哪來的孩子啊?肯定是有人故意在玷汙姑娘家的清白呢,小宋不要相信才是啊。”


    劉婆哭哭啼啼的,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處處為別人著想,處處替自己證清白,惹得宋鐵更是心煩,“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你要再跟我扯皮,我現在就拉你去官府!”


    很明顯,在驗屍結果上,宋鐵選擇相信了文德。


    “小宋啊,我哪裏敢騙你啊。”劉婆一甩帕子,哭的更大聲了,聲音裏全是委屈,不過這殮房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沒人聽得見她的訴苦,“張純純的屍體在河裏麵浸泡了幾天,就算有些證據,也早就消失不見了啊,老婆子沒騙人,老婆子驗出來的就是這些。”


    “你還敢狡辯?”宋鐵怒喝。


    劉婆被宋鐵的吆喝嚇得一怔,一張麻子臉有些蒼白,她咬了咬下唇,像赴死的戰士表達自己的忠心般昂頭道,“小宋若是不信老婆子話,大可找別的穩婆一驗真假!”


    哼!整個洛陽城就沒幾個穩婆。


    她還就不相信能找出第二個穩婆肯驗這副破身子的。


    就算有人肯來,奈何離得遠,等人到了,這屍體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她劉婆活了一輩子,什麽樣子的場麵沒有見過。


    還會怕了一個中途出身的小小仵作?


    別笑死人了。


    宋鐵看著劉婆梗著脖子的忠心樣,突然不生氣了,他拍了拍並沒有落上灰塵的衣服,笑著說:“劉婆,我還就是因為找了一個更專業的穩婆……不對,是仵作,才驗出來的;今日來找你是想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沒想到你卻冥頑不靈,那就莫怪我把你送去官府了。”


    劉婆不但沒被唬住,反倒笑了。


    自古女子屍體的隱秘部位都是由穩婆來驗的,一個仵作,男身,竟然要去驗女屍的隱私部位,這說出來有違常理。


    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虧他宋鐵還能這般自信的說出來。


    她老婆子才不會相信。


    “小宋啊,你就算要騙我老婆子,也得編個讓人相信的謊話呀,大明律令明確規定:女屍隱秘部位需由穩婆來驗,仵作不能近身半步,你現在卻說仵作驗了張姑娘的身,這不是違法大明律法是什麽?而你還是個幫兇,老婆子看,去衙門也好,把你們兩個齷齪肮髒的人一塊關進大牢。”


    宋鐵說不過她,被她懟的臉色通紅,也不願再跟她多費口舌,拽著劉婆就往衙門跑。


    他今天必須要把這一切都跟郭大人坦白了不成,這個老婦人竟然膽大包天到據實不報,害他多次被人嘲笑看不起,真是氣死他了。


    ***


    李家渡一行,關於張純純之死的事情沒有任何收獲,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被謝襄拉著在香船上度過了。


    又是看伶人跳舞,又是聽歌女唱歌的,或者再在一塊暢談國事家事天下事,於是乎,李家渡一行本是來調查張純純一事的,結果卻成了別人消磨時間的一枚棋子。


    文德覺得,謝襄那廝就是故意的。


    從李家渡迴來,已是黃昏時刻,文德念著謝襄明日提親的事情,必須得提前通知他們才行,於是便徑直去了郭府一趟。


    到了郭府,郭允並不在家,此時還在衙門忙著公事,府上隻有郭楊氏和郭盈盈。


    這一刻,文德突然有些心疼起郭允來了。


    一邊要忙著調查張家滅門案,找到兇手,一邊還要對付張北那個卑鄙小人。


    眼下事情眾多且繁忙,光是滅門一案的調查就夠郭允焦頭爛額。


    雖說林洋已經投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林洋不過是個替死鬼而已,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時辰也不早了,蘇大人還在府外等著,文德直接開門見山了此行的目的。


    郭盈盈小臉一驚,蹭的站起,“張北那廝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還是我的腦子被驢踢了,竟會給他一種我願意嫁給他的錯覺?”


    文德看她攥緊了雙拳,小臉因生氣而漲紅,她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得想法子解決才是。”


    郭楊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她苦命的女兒啊,來一個張北就夠他們折騰的了,現在連指揮同知謝大人都來摻和一腳,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辦啊?


    難不成真要把她的女兒嫁給那個貪色成性又不學無術的人嗎?


    試問她這當娘的,心裏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啊。


    淚水無聲地滑落,郭楊氏悲痛又無奈的表情觸痛了文德的眼睛,看一眼郭盈盈,那貨雖然說著霸氣側漏的話,可一雙杏眼紅紅的,眼淚在眼眶拚命打轉,愣是不肯讓它掉下來。


    也是一個倔強的主兒。


    “我都讓人散布消息了,為什麽還會發生這種事情?”郭盈盈頹廢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臉,淚水從她指縫中流出。


    文德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先是搖了搖頭,而後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所謂的散布消息,實際上就是郭盈盈與車文德相識相戀的一段佳話故事。


    兩人的相識相戀被她包裝成了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郎有情妾有意也不過如此。


    而這也是那段時間郭盈盈一直纏著她的原因,故意在人前表現兩人伉儷情深的樣子,然後又讓府上小廝和丫鬟再在坊間大肆宣傳,目的就是希望傳到張北的耳中,讓他知曉她是有主之人,從此打消娶她的念頭。


    關於她跟郭盈盈的傳言,文德聽到了不少。


    有人說她們是金童玉女,男的俊,女的俏,天作之合。


    也有人說,車公子愛慕郭姑娘,把她當成寶貝一樣寵著,放在手心裏怕摔碎了,含在心裏怕化了。


    更有人說,嫁人當嫁車公子,娶妻當娶郭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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