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五獵山的時候,隻有他們兩個人,現在到了會去的時候,倒多了一個人,還是一個不太好解決的人。


    蕭安幗有些頭疼地看著躺在地上死命掙紮,怎麽都不願意起身跟他們走的和秋揚,索性從懷裏捏了個糖片咬著,看樣子好似也不急著迴去。


    地上的男子穿著的衣服帶著不少破損,隻勉強能夠看得到底色約莫為青色的束袖長袍,頭發本還算是束得工整,隻是在地上蹭了一會兒,也已經亂得差不多了。


    明明還算是俊朗的麵龐,此時卻帶著重重的戾氣,一邊在地上掙紮了要解開雙手上束著的繩子,一邊叫罵道:“李尋南!你有什麽資格綁我!”


    李尋南聞言有些煩躁地伸手從蕭安幗的手中捏了一片糖含著,尚有些含糊不清地道:“你就撲騰吧,等你撲騰累了,我們總也要迴去的。”


    “李尋南!你放開我!”和秋揚怎麽會就這麽順從地跟著迴去,咬著牙道。


    “放開你?放開你讓你迴長津,跟你的父親告狀嗎?”李尋南嗬嗬一笑。


    “呸!”和秋揚轉了個身子罵道,“你以為你有多厲害嗎?還不是仗著你爹的名頭才混得這麽個位置嗎?你有什麽這麽綁著我!”


    李尋南可不覺得這有什麽,歪了歪頭道:“我說,憑著父親才有現在的名頭的,好像不是隻有我一個吧?和小侯爺?”


    “你!”和秋揚想罵人,但是又不知道從何開口,畢竟李尋南說得沒有,吃著父親打下來的“江山”這種事情,他們兩個誰也沒資格說誰。


    “總之,你最好立刻放了我!要不然!”


    “要不然,等你的父親來了,會讓我好看,是嗎?”李尋南將嘴裏的糖咽下去,麵上是淡漠的,但分明就是為了調侃一樣地道,“和小侯爺九年前就是這麽說的了。”


    和秋揚被噎了一下,怒道:“李尋南,你!”


    李尋南毫不在意地接過來話頭道:“長得真帥。”


    “……”


    蕭安幗這邊總算覺得吃得差不多了,看戲也看夠了,拍了拍手心的糖渣道,“打暈拉走吧。”


    “你敢!”和秋揚立刻轉頭瞪著蕭安幗大聲叫道。


    李尋南搓著下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山路,不太好拉走啊。”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道:“而且有一種伺候他的屈辱感。”


    ……………………………………


    而此時,渠水村的東側,村子順山腰而建,前後三排,不過數家,再往西側有一條小溪順山勢而下,清水幹淨清澈,仿佛不曾被任何東西沾染。


    房屋大半是倒塌下去的,廢墟不大,卻個個連綿,倒塌的牆麵上大多有火麵舔過的焦黑痕跡,細細看過去,還有些地方,有已經變成黑紅色的血跡。


    或是迸濺而出,或是沾染成片,在牆壁上斑斑駁駁,觸目驚心。


    朱成勝拽著黑狗,看著麵前的滿目瘡痍,眸子中閃過無力和憤怒。


    如此深山,其中的百姓在麵對被屠殺的場麵之時,在做些什麽呢,能做些什麽呢?


    逃不出去,爭鬥不過,隻能夠任人宰割,順著地上或牆上的血跡,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到長刀利劍是如何劃破百姓的身體的。


    他握在身側劍鞘上的手緊了緊,抬腳踏入泛黑的土地,哪怕是在戰場上見過比這還要血腥,還要慘烈的場景,他也一樣為麵前的殘跡感到顫栗,感到怒不可遏。


    旁邊的黑狗嗚嗚了兩聲,一瞬間就衝了出去,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來到了一處還算是有一半是完好的院子之中。


    在裏麵轉了一圈,然後在一片已經倒下的房屋前,看樣子似乎是想用爪子撥開那些石頭。


    “那裏,應該是他的主人家吧。”朱成勝的眸子更暗了幾分,扭頭道,“幾個人去幫幫它。”


    整個村子,無一活口。


    朱成勝既然有打仗的經驗,自然能夠根據現場看得出來這裏大概經曆了怎麽樣的戰鬥。


    他走到溪邊的時候,跟著黑狗過去搬石頭的孫宜恭走過來,語氣頗為沉重地道:“殿下,院子裏麵的屍體已經被搬出來了,是一對老夫婦。”


    “嗯。”朱成勝看著腳下的溪水,應了一聲沒說話。


    孫宜恭繼續說道:“過去的時候,那石頭上已經有不少道血印子了。”


    “什麽血印子?”


    “應該是那狗,之前就試過想要搬開石頭,但是沒有成功,又不肯放棄……”


    孫宜恭說了一半停了下來,有些說不下去了,朱成勝卻也已經足夠懂了,那是黑狗在受傷後還不停試圖扒拉石頭,才會留下來的血印子吧。


    狗爪子遠不如身上那般厚實,人的手指受傷尚且覺得痛苦,狗難道就是沒有痛感的嗎,不過是不想放棄罷了。


    孫宜恭深深地歎了口氣道:“想來殿下覺得它走路不穩,但是身上又沒有大的傷口,就是因為它爪子受了傷,還有這幾日吃得東西少的原因吧。”


    朱成勝閉了閉眼睛,沉聲道:“來人大約十人,執刀,從我們來的方向過來,一路殺至村尾,然後將屍體搬入屋內,炸倒了屋子。”


    “可是,他們哪來這麽多人呢?還能搬上火藥?”孫宜恭不解,“京城這邊,高玉珅再怎麽說,也不過是個吏部尚書的兒子,家裏能有幾個府兵就不錯了。”


    “再說和秋揚,雖然是文宇候之子,和小侯爺,但是就說他從長津過來京城玩,帶了不少人,可他們從哪裏弄得到這麽多的火藥呢?”


    “現在不是什麽年節,炸藥又不是隨處可見的東西,要炸這麽些屋子,可要不少火藥吧?”


    朱成勝耐心聽著孫宜恭說完,才轉過頭道:“你說的沒錯,那如果你來,你覺得的通過什麽渠道,帶能夠弄來這麽多火藥?”


    “這……”孫宜恭低頭思考著道,“可能是刑部和一些火藥堂,但是這麽大一批,是不會被朝廷允許的,就算是買,也不容易買過來啊。”


    “那換一個說法,你覺得什麽情況下,一個人的手裏才能有這麽多能夠掌控的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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