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馬車突然加快了一些,不由得身子往外傾了一下,連忙伸手穩住身子,看著簾子外麵那個忽隱忽現的人影,擰了擰眉湊了過去,坐到了門口幾乎倚著李尋南的位置,沉聲道:“你到底在生什麽氣?”


    李尋南聞言想到身後的人在夢裏也不忘記喊出來的那個名字,臉色微微陰沉下來,嘴裏卻是說道:“你為什麽什麽都要瞞著我?”


    “我瞞你?”蕭安幗蹙眉,不解地問道。


    “……”李尋南用力握住了手中的鞭子,喉結動了動,聲音低下來說道,“你自己都不在乎是嗎?”


    他在這裏又生氣又鬱悶,結果這個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嗎?


    蕭安幗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如果你說的是做夢的事情,我……”


    “不是!”


    她說的話被李尋南毫不猶豫地打斷,讓她愣了愣,迷茫地看向外麵道:“那我……”


    那她就沒有什麽是瞞著他的了吧?


    李尋南有著煩躁,但是又沒有辦法完全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這種無力感讓他覺得難受,像是堵著一口氣。


    他生氣不過是因為“秦大哥”,可是他說出來的理由卻是另一個,但是蕭安幗這麽一說,他又覺得這件事情也讓他有點生氣了。


    這個人分明一直有瞞著自己的,那種點點滴滴,都是證明。


    他沉默了一會兒,索性直接換了個話題問道:“你為什麽要去金府?”


    “有些事情要做一下。”蕭安幗幾乎是下意識地迴答道。


    “什麽事情?”


    “……”


    蕭安幗沒想出來應該怎麽迴答,愣神的時間,就聽到對方發出來了“嗬”的一聲,諷刺又無奈。


    她突然覺得,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們兩個距離突然拉遠了。


    這不對,這不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她分明是希望……希望這一次,能夠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突然伸手拽住了李尋南的衣角,將頭靠在門邊,輕聲道:“金家小姐跟我有些不好的交情,我過來處理一下。”


    李尋南感覺到背後被人拽起來的衣服,心中一動,表麵卻是冷著臉道:“隻有這樣嗎?”


    “還有……”蕭安幗頓了頓,最終還是說道,“還有關於金家內鬥的一些事情,我一時間說不清楚。”


    “你跟金小姐不交好,為什麽不告訴我?”李尋南再次問道,卻突然也明白了為什麽蕭安幗不喜歡燕然,如果金小姐跟她不交好,燕然又怎麽會喜歡她呢?


    一想到自己竟然任由燕然過來國公府,他就有些懊惱,這樣想著,就聽到了身後委屈又有些疲憊的聲音:“你和李伯伯每日為北境為朝堂已經夠憂心了,我不想你們再耗費精力來擔心我。”


    李尋南心軟了,他的脾氣本就是來得快也去得快的,何況身後這個人,都已經做出來這樣軟弱的姿態,仿佛在祈求他不要生氣一樣。


    雖然想到她在夢裏喊的名字是秦大哥他還是有這說不上來的失落,但是他也承認,經過蕭安幗剛剛那樣一說,他心中的鬱鬱之氣也散去了許多。


    最終也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殿下答應了。”


    “什麽?”蕭安幗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之前說的事情,殿下已經答應了。”李尋南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也答應了。”


    “……”


    蕭安幗笑了笑,將頭探出來笑著問道;“那我是不是要說,多謝世子?”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嚇了李尋南一大跳,他連忙伸手將身邊的小身子給推了迴去,兇著聲音道:“女孩子家家的!像什麽樣子?”


    蕭安幗捋了捋被弄亂的劉海,縮迴到車子裏麵,又揉了揉自己的臉忍住笑意,才認真起來問道:“那小和尚呢?”


    “嗯?”李尋南往後移了移身子。


    “靈山寺的事情,差不多也該傳達聖聽了吧?”蕭安幗臉色沉靜地問道,“或者說,平陽侯還沒打算讓陛下知道?”


    “不,”李尋南否定了,微微眯起來眼睛道,“已經傳到刑部了。”


    “刑部?”蕭安幗挑了挑眉。


    “估計,明天早朝就會提出來了。”


    “那李伯伯……”蕭安幗有點擔心。


    “放心吧,我爹是什麽人物?”李尋南顯然並不在意。


    李尋南說得一點也沒錯,靈山寺的事情第二天就被提到了朝堂上,刑部尚書盯著安國公將所發生的事情,所掌握的證據,一句一句地扔到了滿朝文武麵前。


    武器是你們永昌軍的,事情是發生在你們迴來之後的,這也太巧了吧?


    但是相對於滿朝文武的慷慨激昂,安國公卻始終一副淡淡的樣子,看著麵前這一場以他為主角的大戲。


    朝堂越來越亂——


    “安國公到底是何居心?”


    “國公爺為什麽要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駭人聽聞!”


    “讓人不寒而栗!”


    “……”


    越來越過分的話語一句句扔到了安國公的身上,原本肅穆的朝堂似乎變成了休息時候的私塾,梁帝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說了一句之後竟然無人理會,這讓他憤怒無比。


    桌上擺著的一個鎮紙被梁帝抬手砸了出來,滾了兩圈之後停到了安國公的腳邊,梁帝看著一動不動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的安國公,臉色僵了僵,隨即怒吼出聲:“行了!這還是朝堂嗎!你看看你們!朝廷官員,如此模樣!成何體統!”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氣氛凝重肅穆,無人敢開口說話。


    梁帝身邊的徐公公連忙弓著身子走下來,撿起來了安國公腳邊的鎮紙,又小碎步地走迴去,雙手將鎮紙放到了桌子上,退到了一邊。


    梁帝的臉色舒緩了一些,坐迴到龍椅上,歎了口氣道:“各位愛卿愛護百姓之心,朕都明白,朝堂之上所有人,朕都信任,朕信任刑部的調查不會出錯,但是朕也信任,安國公絕對不是能夠辦出來如此殘忍之事的人。”


    “那陛下,以為此事應當如何?”平陽侯站出來拱了拱手道。


    “……”梁帝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時間卻也沒有一個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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