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的時候,屋內已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蕭安幗和李尋南一同走出來院子,看著後者轉身離開的樣子,她連忙道:“今天下午的時候,我不是故意的。”


    李尋南原本被朱成勝的事情搞亂的腦袋聞言清楚起來,想到了下午的時候那一場噩夢,臉色僵了僵然後生硬地道:“我知道了。”


    蕭安幗快走兩步站到了他身前道:“你還在生氣。”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們兩個怎麽說也是認識了十年的人了,如果連這一點的都看不出來,也太失敗了。


    李尋南抿了抿唇,停住腳步盯著她問道:“你夢到什麽了?”


    “我……”夢中的場景浮現在眼前,蕭安幗的心髒抽痛了一下,她頓了頓低下頭道:“我不想說。”


    事關她的秦大哥,當然不會隨便告訴他,李尋南的眸子微冷,繞過她腳步不停地離開。


    蕭安幗扭頭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轉身的時候卻見到了走出來的安國公,連忙彎了彎身子道:“李伯伯。”


    安國公看著麵前的人招了招手道:“過來。”


    蕭安幗跟著安國公迴到了文軒齋,安國公坐在榻子上,看著麵前這個恍惚間似乎已經長大了許多的小姑娘,輕聲問道:“蕭蕭,告訴伯伯,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蕭安幗眨了眨眼睛,昏暗之中安國公的眼睛中閃著燭光,透著深沉和關切,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人,他太了解自己了,太了解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絕不對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了。


    她莫名覺得眼眶微熱,重來之後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那種酸楚感覺再次漫上心頭,她往前走了兩步,在安國公的榻前跪下來,低頭伏到了安國公的腿上。


    將頭埋在了自己的胳膊間,聲音沉悶嘶啞,帶著哭腔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足足三年,長到她認為那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她像夢中的傀儡一樣,沒有知覺,雖生猶死。


    後來夢醒了,夢中的場景卻沒有變,好像要將噩夢再重來一次,可是她不能再重來一次了,絕對不能了。


    聽著蕭安幗斷斷續續地講述,安國公輕輕撫摸著蕭安幗的頭發,心中暗暗說了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她不願意離開北境,怪不得她一定要跟著李尋南深入胡人境內去救自己,怪不得她不喜歡京城,怪不得她不願意讓太子繼承皇位。


    雖然蕭安幗給他講的,是她做了個夢,可是他莫名相信,這就是真的,她走了這樣一遭,原來自己,根本沒有能夠護住她。


    他順了順她的頭發,最終笑著說道:“好了,沒事了。”


    蕭安幗沒有抬頭,她隻覺得自己最近太過脆弱,下午才在夢中哭過,現在可就忍不住又哭了,她蹭了蹭自己的眼睛,輕聲道:“李伯伯,我不想在經曆那樣,失去任何一個人的事情了。”


    “嗯,我答應你,”安國公將她手放在手心握了握說道,“如果我們的淡泊和忍讓隻會給我們帶來災難,那也該讓他們知道,我們安國公府不是好欺負的了。”


    ………………………………………………


    李尋南中午的時候從四皇子府迴來了,一同帶過來的還有朱成勝,進了文軒齋說了半天,直到吃午飯的時候才開了門,一同走出來。


    蕭安幗並沒有跟他們一起,而是跟著趙嬸在學習做菜,兩個人端著菜過來的時候,安國公和李尋南三人已經在桌子上坐著了。


    朱成勝的眼睛亮了亮,笑著道:“不是吧,有生之年竟然能夠嚐到郡主的手藝?”


    蕭安幗笑了笑,將幾道菜一一擺上來道:“那殿下猜猜,哪一個是我做的?”


    朱成勝在麵前樣貌都還算是不錯的菜上麵看了半天,才搖了搖頭道:“那我得嚐嚐才能知道。”


    安國公也拿起來筷子道:“別說殿下,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能夠嚐嚐蕭蕭的手藝啊。”


    朱成勝聞言笑了:“我可是托了國公的福才有這機會的。”


    安國公在桌上的幾道菜上麵看了一圈,臉上揚起來笑容道:“怕不是托我的福啊。”


    “啊?”朱成勝愣了愣,雖然不解,但也沒放在心上,看著安國公動了筷,才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嘴裏,咽下去之後說道:“我猜這個,郡主做的吧?”


    蕭安幗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有些驕傲地說道:“殿下可別猜了,這桌子上都是我做的。”


    一直沉默著地李尋南吃了一口,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含糊地說了一句:“不錯嘛。”


    蕭安幗嘻笑了一下,坐到了安國公旁邊開始吃飯。


    快到傍晚的時候,蕭安幗才帶著文蘭離開了安國公,朝著金家過去。


    金家可算是真的家如其名了,這家裏可是用金子做的了,京城第一富商可不是吹噓來的,金家以錦繡起家,坊間“百年金家,錦繡天下”的話可不是隨口說說而已的。


    蕭安幗坐在轎子裏,掀開簾子看了看麵前碩大門頭上麵的金字,還有門口錦繡天下的碣石。


    這可是當年先帝的親筆,別說百年金家,這可都足以留名青史了。


    這是當年奕州災荒,金家當家太爺念及故鄉,大手一揮將奕州及其周圍幾地的金家錦繡莊子都捐了出去,直到災荒結束,都沒有動國庫,先帝大悅,賞此字石刻。


    蕭安幗並沒有等多久,就看到金家的門被人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身著深綠色繡金紋圓領衫的中年人,朝著轎子拜了拜道:“不知郡主到來,有失遠迎,請郡主恕罪。”


    蕭安幗笑著從轎子上下來道:“二當家的說笑了,是我不請自來,沒打招唿罷了。”


    中年人愣了一下,笑著道:“郡主,記得在下啊?”


    蕭安幗點了點頭:“前年世子在京中過生辰,二當家的不是帶著金小姐來過嗎?”


    “兩年前一見,郡主竟然還能記得在下,金某,實在不勝榮幸。”二當家笑著說道。


    蕭安幗隻是淡淡笑了笑,點頭道:“金小姐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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