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中的馬廄並不大,畢竟這邊境還有專門的養馬場的,而在安國公府外麵不遠就是幾乎貫穿北境的臨山一脈,山前平原廣闊,至少跑馬打仗訓練是夠了的。


    跑到馬廄的時候,蕭安幗已經是臉色潮紅,氣喘籲籲了,也任由著李尋南鬆開了她的手,讓她在原地先等一下。


    她一邊平複著唿吸一邊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停了下來之後她總算是有時間去算一下,剛剛知道了現在對她來說是三年前,看天氣應該已經到了四到五月,三年前她的確曾病了,是在四月中的時候,當時她足足休息了六七天才算好起來,也不知道現在算是哪一天了。


    不過四月的話,那應該沒多久就到了李尋南十八歲的生辰了,他的生辰是五月初五。


    蕭安幗正想著,李尋南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獻寶似的將手中的一個繩子遞給了她,笑著說道:“想什麽呢?快看。”


    蕭安幗順著他的指示看去,入眼的是一匹白色的馬匹,通體幹淨純白,唯有額前的地方有一道黑色的圖案,看上去像是一個黑色的裂縫一樣,卻給這匹馬添上了不一樣感覺,溫順中多了幾分野性。


    “這個是……”蕭安幗驚訝地在它和李尋南之間來迴看著問道。她知道,這匹馬,李尋南也曾經送給她,名字叫十五,因為今年蕭安幗剛好十五歲。


    “之前從胡人那弄過來的那個差點死了的小馬駒你還記得嗎,髒不拉幾的那個。”


    “這個就是?”蕭安幗眨了眨眼睛問道。


    “對啊,我馴了好久呢,要不要試試?”李尋南嘚瑟地說著,拽過來了自己的馬。


    蕭安幗輕輕摸著麵前的馬駒,臉龐在它垂著的側麵蹭了蹭,輕聲問道:“他有名字嗎?”


    “沒有啊,你想叫它什麽?”李尋南笑道。


    “叫它蕭十八。”蕭安幗揚眉笑道,因為是你快十八歲的時候送給我的。


    “哪有給馬還帶姓的啊,還起得這麽隨意。”李尋南有些無語,想了想又說道:“那飛墨以後不是要叫李飛墨了?”


    蕭安幗指著他身後的飛墨笑道:“你看看飛墨都不稀罕地哼哼了。”


    “它這是自己終於有姓了,所以太開心了!”李尋南不服地辯解道。


    蕭安幗朗聲笑了起來,真好啊,不管這是夢,還是現實,能有這樣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或者說,管它是夢還是現實,來都來了,不如忘記所有的不開心,好好享受吧。


    李尋南看著她終於張揚起來的樣子,總算鬆了口氣,做出嫌棄的樣子說道:“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笑得溫柔一點,笑不露齒,懂不懂啊?”


    蕭安幗聞言立刻收起來笑容,抿著唇看著李尋南不說話,李尋南看了她半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在她的臉上戳了戳後笑道:“得,姑奶奶,我錯了,您笑起來天下第一好看,笑一笑吧,啊。”


    蕭安幗瞪了他一眼,猛地翻身上馬,雙腿夾著馬肚,一隻手抬起來晃了晃朗聲道:“走咯!”


    “哇,你等等我啊!”李尋南笑起來,也連忙上了馬,跟在她身後叫道。


    一白一黑兩匹馬在邊疆的荒原上疾馳,又慢慢上了山路,時不時慢下來聊些什麽,又加快了速度,最終到了山腰處的一個山崖,蕭安幗才停了下來,一邊下馬一邊將手中的一把枝葉送到了蕭十八的嘴邊,牽著它站在了山崖邊。


    李尋南也很快到達,站到了她的身邊,看著崖下山高路遠,大漠茫茫,看著天邊雲團簇擁,天藍無比,看著旁邊的姑娘眉目如畫,眸中風景更甚。


    “感覺我都好久沒有來過這裏了。”蕭安幗一隻手扶著旁邊的石頭,舒展了一下身體輕聲說道。


    “感覺怎麽樣,出來之後,心情好多了吧?”李尋南不無得意地說道。


    蕭安幗笑了笑,扭頭剛準備說話,目光就在略過某處山坡的時候突然停住,有些呆愣地說道:“李尋南。”


    “怎麽了?”李尋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也在一瞬間嚴肅起來,連忙拉著她躲到了旁邊的岩石後麵,小心地探出來身子往哪個方向看去。


    蕭安幗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那是,胡人的軍隊吧?”


    在那一處山坡的後麵,龐大的軍隊正不斷湧出來,帶起來煙塵滾滾,往著他們離開的城池方向行進著。


    “嗯。”李尋南重重地點了點頭,又帶著疑惑說道:“為什麽這個時候,胡人會突然起兵呢,明明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紀興三十二年四月,胡人大舉入侵北境,度臨山,繞齊州,直攻陽州。


    這樣的信息閃入蕭安幗的腦海中,讓她整個人都為之一震,不是夢,也不是一廂情願的幻覺,她真的迴到了三十二年,迴到了三年前,她曾經經曆過的事情,現在又在一步步重演,不行,絕對不行。


    她剛剛這樣想著,李尋南已經拽了拽她說道:“不管怎麽樣,先迴去吧,我爹應該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了,迴去看他們怎麽說吧。”


    “好。”現在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了,蕭安幗點了點頭,跟著他駕馬趕迴去。


    果然,他們剛剛趕到府內,就感覺到人少了一半,兩個人直接將馬交給了下人,就衝向議事堂,才到門口就聽到了裏麵傳來一個將軍有些不解地聲音:“這才剛剛過冬多久啊,陽州的百姓才剛剛休養生息過來,他們這次來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這其中有什麽蹊蹺我們先不說,但是敵人既然來了,我們便要先做好準備才行。”說話的是安國公。


    “父親。”李尋南猛地衝了進去,跟在他身邊的是還有些愣神的蕭安幗。


    “你怎麽迴來了?”安國公皺了皺眉道。


    “我剛剛在山上的時候,看到了。”李尋南直截了當地說道,“如果兩軍要交鋒,那我也要留下來。”


    安國公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你要這麽說。”李尋南十幾歲就開始在戰場邊上摸爬滾打,現在更是能夠自己帶兵了,讓他上戰場也不是什麽不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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