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煙越淡,穀底清晰可見。


    六郡人馬見峭壁上下來幾隻大壁虎,均感覺驚奇,紛紛圍了過來,待看清是總郡主後,心中無不驚歎,總郡主真乃神人也!這麽陡峭的石壁竟也能上下自如!


    薑小白四人落地以後,布休就擠了過來,道:“盟主,我們給你留好了繩子你們怎麽不走啊?是不是這樣下來比較風騷啊?”


    薑小白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風言卻上前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道:“你們這些狗/日的,還好意思說風涼話?光顧自己逃命了,也不想著我們,你們留了一根繩子留在哪裏了?我們到哪裏去找?要不是我家少爺會這絕活,我們現在肯定已經被燒死了。”


    布休撓頭笑道:“我倒把這茬事給忘了,我還生怕繩子被敵人發現,還特地把繩子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薑小白沒有心思答理他們,心急如焚,落地以後就拔開人群,將常於歡父女從儲物戒裏煞了出來。結果常於歡還好,畢竟修為高了不少,雖然滿臉漲得通紅,出來以後還能大口大口地唿吸。


    還常楚楚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沒有一點動靜。薑小白心下一沉,連忙用手去探他的鼻息,結果如遇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僵住了,常楚楚已經沒了唿吸。


    常於歡這時也緩過神來,連忙也用手去試探常楚楚的鼻息,頓覺昏天暗地,一下將常楚楚攬進懷裏,拚命搖晃,哭喊道:“楚楚,你醒醒啊,楚楚,你不能死啊,你死了,爹爹怎麽活啊?”


    卞公公在一旁也看得老淚縱橫,喃喃道:“常丫頭……”


    薑小白急忙轉頭叫道:“王胖子,王胖子……”


    王青虎一直就站在他身後,忙道:“盟主,我在這裏呢!”


    薑小白慌道:“快快快,你醫術精湛,趕快救人,遲了就來不及了,快點快點。”


    王青虎早就將一切看在眼裏,麵露難色,道:“盟主,我雖然醫術精湛,但我沒有起死迴生之術啊!”


    薑小白又急又氣,咬牙道:“你……”心裏悔恨交加,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早知如此,當時在龍麟馬上就應該冒險把她放出來,或許還有一絲生機。如果常楚楚就這樣死了,他一輩子都不能心安,剛剛探她鼻息時,感覺他的肌膚還有溫度,應該是剛剛斷氣,他真的不甘心,轉身就從常於歡手裏接過常楚楚,將她平放在地上,右手捏住她的鼻子,左手輕按她的下巴,使嘴張開,然後自己的嘴就吻了上去,做起人工唿吸。


    眾人均看得呆了,總郡主這是在幹嘛?這樣很刺激嗎?


    布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常於歡也看得忘了哭泣,一時竟反應不過來,若不是相信薑小白的為人,一腳就把他踹開了。


    薑小白連吹十幾口氣,又按住她的胸口做了十幾次心肺複蘇,然後又做起人工唿吸,忙得滿頭大汗。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常楚楚忽然有了動靜,咳嗽一聲,眼睛驀地睜開了,見有人在親她,雖然身體很虛弱,仍是嚇得大叫一聲,一下坐了起來,待看清是薑小白後,臉一下就紅了,映在蒼白的臉色,驚豔如雪中紅梅。低頭道:“薑大哥,你在幹嘛?”


    薑小白長籲一口氣,道:“別誤會,我隻是在救你,別無它意。”


    常於歡喜道:“對對對,薑兄弟確實是在救你,爹爹為你證明。”


    常楚楚就把頭埋得更深了,道:“我又沒有怪他!”聲音小的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常於歡就朝薑小白抱拳道:“多謝薑兄弟救我父女性命!”


    薑小白笑道:“常郡主,你又客氣了。”


    王青虎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從沒有見過這麽特別的救人手段,實在是太實用了,又有嘴親,又有奶/子摸,親完摸完人家還得感謝,普天之下,這麽神奇的事情除了盟主能做到,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有機會一定找盟主好好請教請教,醫者父母心嘛,多掌握一門技藝,就能多救好多人。


    其他人也是震驚無比,真是能者無所不能,沒想到總郡主竟然懂得起死迴生之術,讓他們愈發地敬佩,特別是這起死迴生的過程,讓他們敬佩中又透著羨慕。


    懸崖上,海香茗吐完一口血後,就有一個郡主匆匆跑了過來,道:“總郡主,我懷疑那六郡人馬全部都躲在這懸崖下麵。”


    海香茗道:“懷疑又有什麽用?咳咳咳咳咳,你下得去嗎?”


    那郡主雖然熱得跟狗一樣,上氣不接下氣,就差沒把舌頭吐出來了,連咳幾聲,道:“我們不需要下去,我們人多,隻要把周圍的樹砍下來扔下去就行了,咳咳咳,這樣也可以燒死他們,隻要周圍沒樹,就算熱一點,也燒不死我們!”


    海香茗雖然感覺氣也透不過,但仍是精神一振,點頭道:“對對對,咳咳咳,快快快,砍樹,燒死他們。”


    眾人雖然感覺都快虛脫了,但看到生還的希望,還是精神一振,下馬拚命砍樹,然後幾個人拖到懸崖邊,就扔了下來,還砸著幾個人,不過沒砸死,隻是被樹枝刮傷了皮膚。


    薑小白這時已經砍斷常於歡父女手腳上的鐐銬,驚道:“大家全部向南頭去,不要擁堵在這裏。”


    眾人不等他吩咐,已經有條不紊地向南頭撤去,頭頂上的樹木就整棵整棵地落了下來,半柱香功夫就落下來上千棵,層層疊疊都快壘到了懸崖邊,好在有些樹木上帶著火苗,一下把整堆樹木都引燃了,火苗竄得比懸崖還高。


    峽穀內的溫度一下又增加不少,好在峽穀有十多裏長,海香茗的人馬都擁在北頭,南頭半截都是安全的。海香茗倒也想去南頭半截,但那裏火勢太旺,人都無法靠近。


    撤到安全地帶以後,轉身望那燒紅的半截峽穀,風言道:“少爺,他們把樹木全部砍光了,不就燒不死他們了?”


    薑小白道:“海香茗可能不知道,真正發生火災的時候,被煙薰死的多,被火燒死的少。”


    風言怔道:“我也不知道哎,是這樣嗎?那我們這峽穀裏也有煙,還有點嗆鼻子,不是也得被薰死?”


    薑小白道:“越往下煙越小,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嗆得難受的時候,用布蘸上水捂住鼻子,這樣會好點。水備足了嗎?”


    牛宣古道:“備得足足的,南頭還有幾十缸水呢,總郡主洗澡都夠。”


    薑小白點頭道:“那就好,不要顧慮上麵,他們砍得越快,死得越快!”


    果然,上麵往下扔樹的速度越來越慢,離懸崖邊近的樹,扔起來方便,但越砍越遠,這些樹木有的都長了幾千年,十幾個修士拖著都費勁,況且用力越多,唿吸越急促,最後濃煙嗆得他們腰都直不起來,更別談砍伐樹木了。


    一會,山頂上就傳來淒慘的叫聲,剛開始是一個兩個,後來就是成百上千,一浪高過一浪,此起彼伏,震徹雲霄,峽穀內的人聽了,無不毛骨悚然。


    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感覺整座山都被烤透了,峽穀內雖然遠離火源,但也是熱浪滾滾,很多修為低的修士皮膚都被灼傷了,更別談山上的修士了。


    對於峽穀內的人來說,這三天過得漫長無比,如同經曆了三年,汗水就沒有一刻停歇過,若不是總郡主有先見之明,儲備了幾十缸的水,早就脫水死了。


    又過了兩日,大山才慢慢冷卻下來,薑小白就領著六郡人馬,帶著一身汗臭味,從峽穀裏走了過來。


    站在峽穀外,放眼望去,如同下了一場黑色的雪,山上山下完全被一層厚厚的灰燼覆蓋住了,有的地方還冒著絲絲青煙,看不到一絲生機。


    薑小白領著眾人朝山上走去,灰燼踩在腳下,鬆軟如雪,咯吱作響。沿途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體,有的已經隻剩下人的形狀,輕輕一碰,便化為粉末。這些倒並不恐怖,跟燒焦的木頭幾無區別,直到到了山頂,那處懸崖邊,當時被海香茗砍伐出好大一片空地,現在卻變得如同屠宰場,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足有上萬具。這些屍體沒有被燒焦,但在高溫的炙烤下,皮膚卻是千瘡百孔,血肉可見,臉上還帶著臨死前的痛苦與絕望,眾人見了,無不頭皮發麻,心底倒吸一口涼氣。


    眾人心裏均想: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常於歡心裏更是暗暗慶幸,幸虧自己明智,選擇跟隨清涼侯,要不然跟隨海香茗,這次被抽調過來,這堆屍體裏應該也有自己了。想想都不寒而栗。


    薑小白望著這些屍體,一言不發。


    常楚楚就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看著,卞公公就走了過來,道:“常丫頭,你不害怕嗎?”


    常楚楚轉頭道:“如果爺爺也去過無生海參加過狩獵大會,就不會這樣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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