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於歡已經被常楚楚領到客廳,父女倆正在喝茶聊天,見到薑小白進來,常於歡連忙起身行禮道:“見過侯爺!”


    薑小白抱拳道:“常郡主客氣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侯爺了,我聽著有點寒磣,你以後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常於歡道:“那怎麽能行呢?”


    薑小白道:“什麽時候說什麽樣的話,以後一定會有機會讓你再次叫我小侯爺的,但不是現在。”


    常於歡點點頭,道:“那好,那暫時我先叫你薑老弟吧,清涼侯這個稱唿我就先存放在心裏。”


    常楚楚嘟嘴道:“爹,我叫薑大哥,你叫薑老弟,那不是亂套了嗎?那我們是什麽關係啊?”


    常於歡擺手笑道:“我們修道之人不講究這些。”


    薑小白這時也坐了下來,道:“常郡主的消息真是靈通啊?每次我剛迴來你就能得到消息。”


    常於歡道:“夜裏左敬天派人告訴我的,所以天沒亮我就趕過來了。我隻知道你是出了遠門,卻不知道你是去了九屠魔域,得到消息倒是把我嚇了一跳。薑老弟真是不簡單哪,從無生海可以活著迴來,連九屠魔域也是來去自如,真的讓我好生敬佩!”


    薑小白笑道:“僥幸而已!不知常郡主一大早來,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常於歡臉色一凜,道:“你走了快一年了,知道朝中已經發生變故了嗎?”


    薑小白點頭道:“知道!新皇想吞並三大侯的地盤。”


    常於歡驚道:“我是派人暗中打探許久,才打聽出一點點的珠絲馬跡,沒想到你身在遙遠的九屠魔域,也能知道這個消息,不簡單哪!”


    薑小白笑了笑道:“僥幸得知!”


    常於歡歎道:“看來這天下要亂了。”


    薑小白道:“時勢造英雄,越亂越好!”


    常於歡道:“那你作何打算啊?我聽說天路的大元帥已經封侯了,這對你很不利,我感覺這清涼城已經不適合你待了,要不然會很危險!”


    薑小白道:“所以我決定去地路!”


    常於歡驚道:“那鎮南侯知道嗎?”


    常楚楚道:“爹,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人家鎮南侯非常欣賞我薑大哥,待若上賓,不會虧待我薑大哥的。”


    常於歡道:“那就好!隻是天路和地路現在已經反目,我們以後可能要在戰場上見了。”


    薑小白笑道:“要不常郡主現在把我抓起來?也好鏟除後患!”


    常於歡臉色一冷,道:“薑老弟把我當成畜生了嗎?”


    薑小白笑了笑,道:“常郡主不必生氣,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常於歡忽然眉目一蹙,咬了咬牙道:“要不這樣,薑老弟,我跟你一起去吧?”


    薑小白怔道:“你的郡主之位不要了?”


    常於歡道:“以前,當個郡主我確實挺滿足的,但自從認識了薑老弟,區區郡主之位我就不放在眼裏了。我知道薑老弟誌在天下,日後等薑老弟奪得天下,隨隨便便照顧一下,也不止郡主之位,殿主都督,甚至大元帥都是有可能的!”


    薑小白道:“現在鎮南侯勢微,萬一我失敗了呢?那常郡主可能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常於歡道:“從無生海迴來以後,我曾單獨召見過孟得剛,我曾問他,當時在無生海邊,我們道郡去了上百人,而你們隻有兩個人,為什麽他還會扔掉西瓜撿芝麻,會義無反顧地跟著你們呢?他跟我說,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一個直覺,直覺告訴他,跟著你們能活下來!現在我也有這種直覺,我感覺薑老弟日後肯定能縱橫天下,如果真的就敗了,我死也瞑目!”


    薑小白點點頭道:“好,常郡主有這番心意,我記下了。但你現在不急著走,因為前途未卜,等我到那邊站穩腳跟,你再過去不遲。如果我死了,你以後就死心塌地地跟著路長海吧!不管我贏我輸,你都有個退路。”


    常於歡急道:“薑老弟這是什麽意思?那我豈不是腳踏兩條船,變成牆頭草了?”


    薑小白道:“不是讓你做牆頭草,隻是現在形勢不穩,不必做無謂的犧牲,你現在家大業大,牽一發則動全身,先觀望一段時間再說。再說了,這邊我也需要一個人為我刺探情報,你留下來我也方便。”


    常於歡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吧,我暫且留下,如果薑老弟需要,我隨時過去。”


    常楚楚道:“爹,那我先跟薑大哥過去。”


    常於歡道:“隻要你薑大哥願意帶著你,你想過去就過去吧!”


    常楚楚喜道:“薑大哥早就說過了,他願意帶著我。”


    其實說心裏話,薑小白跟常於歡相交不多,對他也不是太放心,一直都謹慎對待,但見他願意把女兒交給他,頓時放心下來,道:“常姑娘,我雖然答應過你,但我現在想想,又覺得不妥,如果你跟我走了,別人一定會懷疑常郡主,到時他就危險了。”


    常楚楚急道:“我可以喬裝改扮嘛,這樣誰都不認識我了。”


    薑小白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想要成大事,不急於這一時三刻!”


    常於歡點頭道:“楚楚,薑老弟說得沒錯,對於修士來說,時間還很長久,等薑老弟那邊有了眉目,你再跟爹一起過去。”


    常楚楚心裏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不同意他過去,她也沒轍了,嘟嘴道:“那好吧!但是薑大哥,你要盡快接我們過去啊!”


    薑小白點頭笑道:“我盡力而為!”又從儲物戒裏煞出兩顆增修丹,扔向了常於歡。


    常於歡一手捏住一顆,放在眼前看了看,怔道:“這是什麽?”


    薑小白道:“此乃增修丹,你跟常姑娘一人一顆,一旦服用,可以讓你們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速度加快十倍不止!”


    常於歡驚道:“世上還有這麽好的東西?管用嗎?”


    薑小白眉間金光一顯,道:“你看管用嗎?”


    常楚楚驚道:“薑大哥,你都已經突破金鬥了?想到三年前我剛見你的時候,你才白鬥一品,那時候我三品。現在你都突破金鬥了,我才四品!”語氣中就有些氣餒,他可不想跟薑大哥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薑小白道:“等你服用增修丹以後,你也可以追上我的。”


    常楚楚喜道:“真的?那我迴去可要好好修煉!”


    常於歡也是大喜過望,看來自己沒有選錯,跟著這個清涼侯混果然有好處,這玩意如果有效,那真的是無價之寶,多少引道珠都換不來的,突破紫鬥也是指日可待,甚至還有可能突破禦氣境。一旦突破禦氣境,不但可以縱橫四海,連壽命都要延長好幾倍。想到這裏,熱血就止不住地沸騰,抱拳道:“薑老弟大恩大德,常於歡沒齒難忘!”


    薑小白道:“你我之間就不必客氣了!客氣反而生分了。”


    常於歡點頭笑道:“也是也是,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倆人又寒喧一陣,常於歡就迫不及待地迴去了,恨不得就在侯府把增修丹吞下去,坐地修煉一番,看看有沒有效果。


    常楚楚雖有萬般不舍,但也還是跟著常於歡迴去了。


    風言這時才起床,睡眼惺忪,顛沛流離了一年,從沒有這一夜睡得踏實。見到薑小白就道:“少爺,你昨晚哪裏去了?那麽晚還沒迴來,害得我一夜沒睡好,擔心死了。”


    薑小白白了他一眼,道:“幸虧你沒有睡好,要是睡好了,不得睡上三天三夜?”


    風言嘿嘿一笑,道:“那是!少爺,我們好久沒有這麽閑了,今天天氣真好,要不我們去釣魚吧?”


    薑小白怔道:“你還想吃魚?”


    風言頭搖得像搏浪鼓,道:“這輩子也不想吃了。我們現在不是閑心逸致嘛,釣釣魚曬曬太陽,提心掉膽了好幾年,也應該放鬆放鬆了!”


    薑小白道:“想放鬆?再等幾十年吧!下午好好收拾收拾,明天我們又要踏上征途了。”


    風言道:“踏上征途?又去哪啊?怎麽我一聽這話就有點頭皮發麻呢?”


    薑小白道:“去地路!”


    風言怔道:“去地路幹嘛呢?”


    薑小白便把昨晚客棧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風言聽完,大吃一驚,道:“少爺,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去造反?”


    薑小白道:“不是造反,是除奸孽,正朝綱!”


    風言道:“少爺,怎麽你接的單子一單比一單兇險呢?”


    薑小白道:“你害怕了?”


    風言道:“當然害怕,這可不是小事情,這搞不好要掉腦袋的。不過既然少爺都準備去了,雖然我不想去,但我也不好意思啊!就像以前嫖/娼,其實我是不想去的,但少爺進去了,我能好意思不去嗎?”


    薑小白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臉色一冷,道:“我跟你說過的話你當成耳邊風了?”


    風言嘿嘿一笑,道:“這裏不是沒有外人嘛!”


    薑小白道:“去跟殿下說一聲,具體情況我夜裏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你關照他們一聲,讓他們收拾收拾,明天淩晨就出發。”


    風言應了一聲,匆匆忙忙就跑了。


    薑小白孑然一身,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本來下午就可以走了,但念及風言和老管家今日一別,可能就是永別,所以才讓他們再好好相處一天。


    本來他們是打算帶上老管家一起走的,但老管家死活不走,說死也要死在侯府,葬在老侯爺的墓旁。


    薑小白見他態度堅決,便也沒有再堅持。


    老管家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上麵刻有一龍一鳳,栩栩如生,交給了他,說這是薑家先祖留下來的,當年無為跟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就天天帶著,可以避禍端保平安。薑小白的父親怕他不成器,才把這塊玉佩交給老管家代為保管,現在老管家見薑小白是真正地浪子迴頭了,才放心把玉佩交給他。


    薑小白將玉佩緊緊地握在手心,閉上眼睛,細細感受先祖留下的氣息,那是英雄的氣息,但願先祖保佑,讓他也能夠功成身退,載著榮耀迴歸故裏。


    晚上睡覺的時候,薑小白也握著玉佩,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這次離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了,或許永遠都迴不來了。


    這裏是他的根,荒僻也好,破落也罷,永遠是他魂魂牽夢縈的地方,隻要他活著,就一定要迴來,而且是風風光光地迴來,把所有失去的,一起奪迴來。


    這時,忽然聽到院長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步履輕盈,不像是凡人,也不像是風言,一下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將門開了一條縫,卻見到院子裏見來了一個黑衣人,戴著麵巾,正躡手躡腳東張西望。


    薑小白便將素月劍煞出,握在手中,猛地打開門,喝道:“來者何人?”


    那黑衣人嚇了一跳,連忙扯掉麵巾,喜道:“盟主!”


    黑衣人竟是孟得剛,倒讓薑小白一陣意外,道:“孟得剛,怎麽是你?”


    孟得剛一臉驚喜,就走了過來,道:“盟主,沒想到你真的活著迴來了,我都不敢相信,侯府我來打探了許多次,都說你出了遠門,我以為是常姑娘在騙我,沒想到這是真的,太好了,上蒼保佑!”


    薑小白道:“想見我可以走大門啊!鬼鬼祟祟地幹嘛?”


    孟得剛道:“因為我不確定你有沒有迴來,今晚不平常,如果你沒有迴來,被人看見我從大門進來,可就麻煩了!”


    薑小白怔道:“這是為何?”


    孟得剛道:“盟主,你趕快收拾收拾離開清涼城,越快越好,再過一會,左敬天就要動手了,今天夜裏他要把侯府鏟平。他不知道你已經在無生海原諒了我,所以讓我也參與了,我偷了個空隙才跑了過來,估計他現在已經懷疑我了。你趕快走吧!”


    薑小白微微一怔,隨即冷笑一聲,道:“我不去找他,他倒來找我了,這樣也好,我跟他之間也該做一個了結了,省得我走了,心裏還牽掛他。”


    孟得剛驚道:“盟主,這可不能意氣用事,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個左敬天已經突破金鬥了,而且來了十幾個人,還有兩個人是從別處借來的,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修為,但我感覺修為應該不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急在今天啊,雖然我也想殺了那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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