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愣了幾秒,說什麽你的我的,那是咱家的。當初不是怕你爸賭博把房子搭進去,放你奶家保險麽。本來想說來著,但走之前事太多,一打岔給我忘了。


    我冷笑一聲,姑姑對你印象很不好,最近你別去醫院,省的尷尬。


    老媽自得其所的說:“你去就好了,剛好,我也不想去。”


    我對老媽的態度打問號,奶奶出這一檔子事,不關心就罷了,怎麽還跑去要房本。見她一臉滿意的表情,我苦笑著搖搖頭。


    一件事發生,每個人關注的重心不同,哪個重要哪個在前。


    隔日去醫院,推病房門見郝琦跟護工吵架,我走過去問怎麽了?


    郝琦氣憤的說:“這人太差勁,買了那麽多紙,老人晚上屙的屎,都不帶擦的。”


    我怒目瞪著護工,他小聲的說:“6點我就換過,這是早上拉的。”見郝琦破口大罵,我聽著辣耳朵,轉身離開病房去廁所抽煙。


    那麽較真幹嘛,看到讓換上就行,抓護工小辮子不放作甚。我吐出一口濁氣搖搖頭,這人太死板。


    等我迴到病房,見郝琦鐵青著臉給護工錢,我眯眼看護工,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這倆趁我抽煙的空擋,幹了一架。


    拿上錢快滾,別在我麵前晃蕩。


    見護工沒吭氣,目視前方離開病房,我就知道,郝琦跟護工談崩了。


    房間裏連奶奶就我們仨,我不願在奶奶麵前與他爭執。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好說什麽。


    畢竟請護工的錢,我一分沒掏,說這事不合適。


    我跟郝琦不丁不八的怵在病房裏,一白天時間,見他換尿袋、喂流食、給奶奶翻身做的麻溜,我有些自愧不如。


    下午姑姑過來,問護工呢?郝琦說讓他走了,隨後把早上的事告訴她,姑姑聽後沒說什麽,重新請一個靠譜點的。見他們不怎麽待見我,我站起身找了個理由,離開醫院。


    迴到家,老媽問奶奶情況怎麽樣?


    我沒好氣的說:“能怎樣,你成天不露麵,我在醫院整天被那倆下眼藥。”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此話一點都不假。


    老媽油葫蘆打瓢不接我話,說曉宸,明天你問問姑姑,你奶能喝魚湯不,你爸在水站撈了幾條魚,給你奶燉點湯。


    我不耐煩的說:“你也有我姑電話,要問你自己問。”


    她跟姑姑通完電話,說明早我燉好,你拿保溫壺帶到和平花園,讓你哥看一下。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頓好的魚湯去和平花園,按下門鈴,郝琦把門打開。


    我換好拖鞋,把魚湯遞給他,說姑姑還在醫院?他冷冷的說是的。


    誰欠他幾萬塊錢似得,成天繃著一張臭臉。見他提著保溫壺去廚房,我進到廁所愣神,奶奶就是在這兒出的事,我感到一陣惋惜。


    看到地下盆裏有兩隻大烏龜,我拿起一隻看,放下烏龜時,我把它背部朝下,見它頭一頂翻了過去,我心想勁還挺大,再次翻倒後,離開廁所。


    我無聊的在客廳等他,沒一會兒,郝琦怒氣衝衝的走過來,“烏龜是你翻過去的?”


    我抬起眼皮說:“是的,怎麽了?”


    他抓住我的領口,你手怎麽那麽欠,沒事動什麽烏龜。我個子比他高一頭,忍他好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我一把推開他,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我們打了會兒嘴仗,見他遲遲不在動手,我吐出一口濁氣,走到廁所準備把烏龜翻好,見兩隻烏龜慢悠悠的在盆裏爬著,我走到客廳擺擺手,說行了,整天擺著一副臭臉,誰好像稀罕看一樣,我走了。


    換好鞋乘電梯到樓下,低頭掏出手機給姑姑發短信,說今天不過去了。找到郝琦電話,順手一刪。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過你的陽關路,我走我的獨木橋。


    迴到家老媽詫異的問我,怎麽這麽早迴來?我把和平花園發生的事跟她述說,見她向著郝琦說話,我無奈的到小院抽煙。


    一連幾天,我賭氣沒到醫院。


    平息了陣子,想明白郝琦給我下眼藥,跟奶奶無關,進紅磚房換好衣服,出門到郭家村坐公交去醫院。


    下車走到病房,看到空無一人的病床,我傻眼了,奶奶呢?


    我找到經常紮針的護士,問裏麵的病人去哪了?她抱著文件夾,說你不知道嗎,昨天她女兒和孫子,已經給她辦理出院,說是轉到中醫醫院了。


    我詢問中醫醫院在哪?護士想了想說:“好像在大差市十字,跟四院斜對麵。”


    我道聲謝下樓,往大差市坐車。


    這一家人簡直了,轉院也不知道說一聲,搞什麽飛機。


    我平複心情,離開人民醫院,坐車直奔大差市。當我到中醫醫院看到奶奶時,卻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五叔。


    親生父親下葬時,在楊陵見過一麵,那時小不懂事,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我苦笑一聲,這就是姑姑找的護工。


    我進去跟五叔打聲招唿,他笑著對我迴應,曉宸來了。我點點頭,看向旁邊姑姑和郝琦。


    他們淡漠的表情流露出此刻的心情,我眼觀鼻鼻觀心,可真是一對好母子,多大的事,至於轉院招唿不打一聲麽。


    我沒有提此事,他們也不解釋,我們就像最佳默契記錄者一樣,絕口不提。


    我站在一旁,問這裏的大夫,有說什麽時候能醒麽?


    姑姑看了我一眼,“隨時都有蘇醒的可能,但也會一直是植物人狀態。”


    我心想這不廢話麽,好的不好的,被你掄圓了。


    這時五叔把手上活幹完,說金英,我跟曉宸出去說幾句話。見她點頭,五叔摟著我到樓下。


    曉宸,怎麽跟你姑關係搞成這樣?


    我苦笑一聲,說我怎麽知道,那次去她家送魚湯,動了下烏龜,誰屁知道惹到郝琦,不知跟他媽說啥了。


    我給五叔遞根煙,他吸了一口說:“他們把我從楊陵叫來,給你奶轉院我還納悶,咋不給大孫子打電話說聲,我看他們臉色不好也沒問。你也夠可以,怎麽找過來的?”


    我說:“剛去人民醫院,從經常給奶奶輸液的護士嘴裏問出的。”


    五叔點點頭,你們怎麽迴事我不管,但起碼的和諧還是要有,你看你小時候,你姑對你也不薄,還給你在仁厚莊買了房,好好相處。


    我吐出一口濁氣,是,小時候的好我記著呢,不過我媽把房本給和平花園了,現在估計在她手裏。


    見五叔不明就理,我簡單說明此事。五叔皺了皺眉,“那是你名下的,你媽真是犯渾,給你姥也行,怎麽能把房本送到和平花園。”


    我踩滅煙頭,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誰也不想奶奶發生這事,在這節骨眼,要想讓她把房本還我,難呀,難如上青天。


    五叔拍了拍胸脯,大包大攬的說:“我找時間幫你要,都是自家親戚,一碼歸一碼的事,你姑不會不明事。”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但願吧。


    在醫院待到下午,姑姑和郝琦走後,五叔擺擺手讓我也迴,我鬆動筋骨,起身離開。


    迴到家,老媽問情況怎樣?


    我瞄了眼她,“還能怎樣,老樣子麽,聽我姑說隨時都有蘇醒的可能,但也會一直是植物人狀態。”


    老媽感歎好好的怎麽成這樣,我冷哼一聲,今天我去人民醫院,他們把奶奶轉院,我都不知道。


    老媽問怎麽迴事?


    我聳聳肩,昨天轉的,現在轉到中醫醫院,五叔當護工。我簡明扼要的給她告知,老媽想了想,說明天我跟你去一趟醫院。


    我正色道:“你要是去看奶奶我沒二話,但你要是有其他心思,我勸你還是算了。看他們家的嘴臉,正想找個出氣筒撒氣,你別往上衝。”


    老媽沒吭氣迴到臥室,我搖了搖頭,進小院抽煙。


    一夜無夢,早上洗漱完跟老媽出門,見她在水果攤買東西,我說你買水果奶奶又吃不成,做這表麵樣子有什麽用?


    自打我知道她背著我把房本送走,我對她的耐性越發狂躁。要不是她是我媽,我都想……


    算了。


    她沒吭氣,我等她買好東西,坐車往大差市趕。


    進到病房,見五叔跟郝琦給奶奶翻身,姑姑在一旁坐著,老媽打聲招唿,把水果放到桌上。


    五叔向我投來遺憾的表情,我立馬秒懂,房本的事姑姑說他了。


    我不動聲色的搖搖頭,示意沒事。老媽見氣氛幹裂,沒話找話說,奶奶現在怎麽樣?


    老媽的話像導火索一般,瞬間炸到假性和諧氣氛。姑姑站起來,嘴像機關槍似的說道:“怎麽樣,你還知道來醫院看媽,你不是說你改嫁了麽,還來幹啥,這裏不歡迎你,趕緊走。”


    老媽在她這吃癟,馬上迴應道:“金英你這話就不對了,上次那魚湯不是我做的?哪次曉宸來,不是我讓他來的,再說了,你不是說有事給曉宸打電話,咱媽轉院,你怎麽不打電話,要不是曉宸昨天跑過去,現在他奶在哪,都不知道。”


    我呲了下嘴,閉著眼睛想,完了,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明擺著往架上吵麽。


    姑姑愣了一下,瞬間嗓門提高,你還有理指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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