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季,上陵城連著下了幾日的雨,意歡院裏粉色的桃花瓣被打落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雨水洇濕了春泥,空氣中總有一陣清新的泥土香。


    剛過晌午,楚清寧靠在軟塌中睡了片刻,隻是睡得不沉,還是聽到了簷下刻意放慢的腳步聲。


    她起身從九弦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外衣簡單披在身上,靈棲在外頭不知吩咐了些什麽,之後便獨自敲門進來。


    她走進裏屋,看到楚清寧已經醒了,立刻快步走到她身旁,低聲說道:“小姐,派出去的人有了迴應。許苓月那邊沒有大哭大鬧,而是聽了鴇母的話,這些日子都在學那些……伺候男人的技巧,想必過些時日老鴇就會讓她接客了。另外,攝政王那邊有影衛在暗中保護,我們的人隻能旁敲側擊地打聽,據說今夜王爺會去……雅旭閣。”


    看她說話有些吞吞吐吐,楚清寧擰著眉問道:“雅旭閣是什麽地方?”


    靈棲麵上有些紅,講起話來略有些變扭:“就是,男妓館。”


    “……”


    楚清寧頓時無語,她以前可從未聽說過蕭譽璟好男風啊。他若是好女色,她還能找些美人來色誘他,要美男的話,她到哪裏才能找到?


    她憤懣地拿起菱花鏡,看著裏麵的清秀美人,突然一個主意在她腦海中浮現。


    如果她可以女扮男裝和蕭譽璟成為知己,豈不是可以起到挑撥離間的作用?而且好男風的男子對女子不感興趣,她若是偽裝好一些,他肯定發現不了!


    楚清寧將這個想法與靈棲說,結果靈棲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行,這件事要做也是奴婢去做,小姐又不會武,那樣太危險了!”


    “正因為我不會武,他才不會懷疑,要是換做你,身姿步法估計很快就被他發現了。”楚清寧拉住靈棲的手,認真道:“我要親自將那兩個人拉到地獄,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蕭譽璟見過我,所以我還需要偽裝,其他的就靠你配合我演戲了。”


    靈棲抿唇,臉上全是擔憂之色,“……奴婢知道了!”


    楚清寧輕舒了口氣,再一次拿起菱花鏡,隻見鏡中的人眸間閃過複雜的神色。


    ***


    莊嚴肅穆的攝政王府坐落於上陵城正東麵,門口的守衛麵色凝重,不敢有一絲懈怠。


    府內更是森嚴,每道大門出入口都有人把手,就連送菜的菜販也隻被攔在角門邊上,直到後廚的人驗過沒有問題才有人把銀子給他。


    王府後院,行色匆匆的丫鬟婆子動作麻利,誰也不敢耽誤工夫,生怕被管事的傅爺抓到,輕則責罵,重則杖刑。


    府中亭台樓閣,曲水流觴,裝飾地極為華麗,甚至比皇宮還要精致一些。其中一方庭院在王府的正中央,那是攝政王蕭譽璟的住所:皓星閣。


    雲濟一臉急色,從正門一路走到皓星閣,但進主屋時還是稍緩了自己的動作。


    他見裏屋的簾帳垂著,心想主子大概在小憩,便準備退出去等會兒再來稟告。


    “查到了?”裏屋內傳來一道清冽的男人聲音。


    雲濟立刻停下腳步,迴道:“迴王爺,近日一直在私下打聽王爺行蹤的人,是太傅府的大小姐派來的,還有她的貼身侍女靈棲還派另一幫人去了香夢樓,暗暗觀察當日去認親的許姑娘。”


    簾帳被人挑起,蕭譽璟身穿一件玄色的長中衣,神情慵懶地走出來,輕輕一仰就靠坐在了外屋的黃梨木太師椅上,整個人看上去竟有些柔美。


    當然,在雲濟的眼裏,他家主子絕對不能用柔美來形容,那樣的形容詞可是致命的。


    蕭譽璟單手從一旁的香樟木小幾上端起一盞茶杯,飲了一口說道:“她查本王尚可理解,還去查那個假親戚作甚?”


    “啊……”雲濟沒想到主子會冒出這麽一句,頓時噎住,什麽叫做她查本王尚可理解?


    “王,王爺,要不屬下去把那個靈棲抓起來問問清楚?”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王爺的神色,猜測般地開口。


    “當然不可!”蕭譽璟重重地放下茶盞,好看的眉頭微微一挑,道:“若被她發現了,那本王豈不是又沒什麽樂趣了!耐心等著,本王倒是要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


    退出皓星閣之後,雲濟一直在想主子那句奇奇怪怪的話,絲毫沒注意後麵有人悄悄靠近他……


    “啪!”


    “啊痛——”雲濟的後腦勺突然吃了一掌,雖然對方沒什麽內力,但那力道也絕計不是吃素的!


    “誰啊!”


    雲濟吃痛趕緊捂著腦袋,迴頭略帶怒意道,可入眼的人卻讓他一下膽子軟了下來:“傅,傅爺?”


    “臭小子!整日在王府橫衝直撞的,王爺心寬,但老夫可容不得你壞規矩!”滿頭鶴發的老者一把揪住雲濟的左耳垂,那副表情隻能用吹胡子瞪眼來形容。


    “痛痛痛!雲濟知錯了,傅爺快鬆手啊!”雲濟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雖說他剛被主子任命為禦玄軍的統領,但他今年才十九啊,走路帶風怎麽了?


    不過傅爺又是主子都要敬重三分的老人,他可不敢與他頂嘴,隻能卑微地討饒:“傅爺——”


    “哼!”傅歸海剛鬆開手,又一把抓緊雲濟的襟領,道:“說,王爺讓你出去查什麽了?”


    雲濟痛得搓搓自己發紅的左耳垂,眼角含著眼淚迴道:“一個女子,她偷偷在調查王爺的行蹤。”


    傅歸海聽了之後又是重重一哼,呸了句:“好大的膽子,看來這女子是不想活了,王爺怎麽說?”


    “嗯……”雲濟抿著唇,其實他也沒明白主子究竟什麽意思,“王爺就說她調查他可以理解……還不讓我去調查緣由,說去調查了他便沒有樂趣了。”


    胸口的束縛突然一鬆,雲濟低頭看,發現傅歸海正摸著他下巴的山羊胡須靜靜思考。


    看來主子的話真的是非常深奧呢!


    “原來如此!”忽然,傅歸海一拍雲濟的胸脯,那力道又差點拍斷他的肋骨。


    “咳咳咳——”雲濟捂著胸口使勁咳嗦,他看著笑得容光煥發的傅爺滿臉不解:“傅爺,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被你拍死了……”


    “看來王府很快就有喜事了!王爺終於開竅了!哈哈哈——”


    傅歸海完全沒有注意雲濟說的話,留下這麽一句便揣著手笑嘻嘻地離開了。


    雲濟更加暈乎了,怎麽傅爺這麽快就懂了他卻還沒想通,莫非真是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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