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鬧市。


    羅氏在太傅府碰了一鼻子灰,事後越想越氣,一邊罵一邊捏著許苓月的胳膊,嘴裏口沫橫飛:“你這個小賤蹄子,和你娘一樣都是麻煩精,說好了有銀子拿,老娘才送你來上陵城,結果不僅盤纏賠了,還賠了一張老臉,真是氣死我了——”


    她咬牙切齒地罵著,手下更是用力,疼得許苓月哭著討饒:“啊——舅母,舅母快放手,求求您了!”


    羅氏狠狠剜了一眼許苓月,再使勁掐了一把才將她推開。她也是中了邪了,竟聽信一個丫頭片子的話,千裏迢迢從吳安縣趕到上陵城來幫她認親。原以為能撈得點好處,沒想到卻惹來一身騷。


    這會細細想來,那楚清寧態度那般決絕,說不定這門所謂的遠親也是子虛烏有的,許苓月這小蹄子想出這轍不僅想讓她出醜,恐怕也有別的目的!


    思及此,她揪住許苓月的襟領,麵目猙獰地道:“你故意帶老娘來上陵城,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吧?兩年前你娘死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這死丫頭壓根就不想到我家來,也不想嫁給阿海,這次趁著你表哥進了官府需要銀子疏通,才說謊要我帶你來上陵城的吧!”


    “也不知你怎麽打聽到這太傅府的夫人死了近十年,就想魚目混珠,結果反被那大小姐戳穿,害得老娘也跟著你被人捅脊梁骨!”


    被羅氏一通亂罵,許苓月隻覺雙耳嗡鳴不止,她雙手捂住耳朵,委屈的淚水像珍珠般落了下來:“我說的都是真的!舅母你要相信我啊!”


    她也不知道楚清寧對她會這麽絕情,即便厭惡她們這些遠親,那至少幫她一把,如果這次迴去,不知道舅母會如何教訓她!


    “若是真的怎麽拿不到銀子?最後還被人把你娘的破墜子給奪走了,你還有些什麽用!”羅氏放開許苓月,雙手叉腰啐了她一口。


    路過的人神色怪異地看了兩眼她們,皆是匆匆走過。


    許苓月心中難受,她隻求迴去之後舅母能放過她,自從一年前舅舅死了,舅母就時常打罵她,若不是想讓她給表哥做媳婦,恐怕她早就被打死了。如今空手迴去,怕是隻能典當家中的一些值錢的東西才能換表哥出來了。


    既然無處可去,那她還是老實聽話,嫁給表哥,總比餓死街頭強些。


    她這麽想,可羅氏不是,她捏了捏懷中的那五兩銀子,想起自己微薄的嫁妝心中不舍,又看眼還算有幾分姿色的許苓月,心裏萌生出一個念頭……


    她倆就這樣,各自懷著心思並肩走著。


    靈棲跟在後麵十數米的地方,等到她們走到小巷邊上準備歇腳時,她連忙坐在街邊的麵攤四方桌上,裝作在喝茶休息。


    羅氏將懷裏的銀子偷偷塞進包袱,又偷偷看了眼許苓月,口氣很差:“死丫頭,快去買兩個饅頭!”


    “可是……”許苓月有些為難地抱緊包袱,眼睛不敢看羅氏,聲如蚊蠅地道:“我這裏沒有銀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出來前你把你娘留給你的幾兩銀子塞進了包袱,這次迴去乖乖地全交出來,你表哥那邊可是要二十兩!”羅氏目光不善地掃過許苓月發白的小臉。


    許苓月嘴巴張了張,頓時又被羅氏的眼刀打了迴來,無可奈何下隻能去買饅頭了。


    就在她走後,羅氏鬼鬼祟祟拿出一包東西,倒了一些在許苓月的水囊中,隨後就將它放迴原處,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等到許苓月迴來,羅氏接過她給的饅頭,口氣突然變緩和了些:“你也坐下吃吧,吃完我們再趕路迴吳安縣。”


    許苓月點點頭,不敢多說話,默默坐在巷口的石階上吃了幾塊饅頭,忽然覺得有些噎喉,便隨手拿起自己的水囊喝了兩口,頓時就覺得暢快多了。


    她完全沒注意羅氏得逞的眼神,繼續吃著饅頭。不一會兒她就覺得眼前有點暈。困意洶湧來襲,她靠在牆上,手裏的饅頭滾落到地上,她心裏暗唿不好掙紮著要起身,但就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最後她眼前出現了是舅母詭異的笑容,再也撐不住,她沉重的眼皮耷拉了下來。


    羅氏利索地將手裏的饅頭吃了幹淨,接著又從許苓月的包袱中摸出一個繡著梅花的荷包顛了顛,略微滿意地點點頭。


    最後,她扶起睡沉的許苓月一步一跨地往之前的反方向走去。


    靈棲裝作若無其事,待她們走過之後才放下銀子跟了上去。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直到看到羅氏將許苓月扶進了香夢樓。


    她眉頭一蹙,曾經聽門房的下人們說過,這香夢樓是上陵城最有名的煙花之地,京中的達官顯貴最愛流連此處,裏麵的姑娘個個風塵絕色,魅惑入骨,是男人最愛的地方。


    當然,良家婦女進去若是不從,下場是難以想象的。


    不一會兒,羅氏麵帶喜色地出來了。靈棲背過她,能清楚地聽到她懷裏銀子碰撞發出的聲響。


    靈棲轉過頭看向羅氏的背影,沒想到小姐派她來作弄許苓月二人,可她還沒出手這事就發展成了這樣……


    沒顧得上感慨,靈棲趕緊迴了太傅府,將這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楚清寧。


    誰知楚清寧聽完之後笑了,她看著自己包著絹布的手,吐出一口悶氣:“真是老天有眼啊!”


    隻不過進妓院而已,還是太便宜她了!


    “小姐,”靈棲有些疑惑,“今日我們第一次見這許姑娘,為何您這麽恨她?”


    楚清寧從杌子上起來,把屋裏伺候的月牙與月心支開,隻留她與靈棲二人。


    “此事說來話長……”楚清寧眼中淚光閃爍,拉住靈棲的手,慢慢將自己重生的事告訴了她。


    起初,靈棲有些害怕與緊張,但後來她聽到許苓月是怎麽對待她們時,才明白為何小姐忽然變得沉穩又冷漠了。


    靈棲曾經發過誓,自六年前小姐從街邊收留快餓死的她之後,她的命都是小姐的!她自然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小姐!


    “靈棲,我隻將此事告訴你不是信不過月牙和月心,她們不會武,少一分心思便少一份沉重,就怕以後會苦了你……”楚清寧有些不忍,可是要她放棄報複,那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靈棲搖搖頭,語氣堅決道:“小姐去哪,靈棲就會在小姐前麵披荊斬棘,為小姐開路,絕不退縮!”


    楚清寧重重點頭,心頭的感激之情已經無法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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