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況,像從幼稚園「跳級」到高中,對課程內容一頭霧水才叫正常……用比喻法,還真是吻合。


    「我有預感,我應該會愛上你……」她喃喃說著。


    本來是心裏的自語,當腦袋太熱糊,一不小心從嘴中跑出來。


    直到她看見他雙眼大亮,才迴過神,想捂嘴,已經來不及了。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她愛上他的那一天。


    沸騰般的腦漿,快把傅冠雅煮熟,她臉紅得不像話,渾身熱唿唿的,口乾舌燥。


    覺得自己像個剛告白完的小女生,仍處於緊張、惶恐、混亂……還有一點點亢奮。


    相較之下,她的亢奮,恐怕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這男人,連眉毛都在笑。


    眼裏,熊熊火光,正在燃燒。


    三樓臥房,太高太遠,他明顯失去耐心,一進家門,直接將她抵向玄關牆上,吻她,占有她,與她緊密相連,無法容忍半點空隙。


    比平常加倍激烈、加倍貪楚,加倍的……熱燙。


    確認彼此心動之後,這樣的身體交纏,似乎……也有些變質。


    不再隻是義務,不再摻雜任何忍耐。


    甚至,她主動親吻他,緊緊地環過他的頸,用著他教導過無數次、如何讓他快樂的方式,迴應他……


    羞恥心,被拋得遠遠的。


    她的心太小,現在容不下其他,隻有他,滿滿占據。


    想著他,要他迷戀她,要擁有他……


    要愛他。


    他清楚感覺,她細微的改變,以及付出。


    這些,幾乎點燃了他的狂喜,瘋狂榨取,索討更多、更多……


    她的婚姻,倒吃甘蔗,越來越甜美。


    她家那位「甜」先生,到底還能多可愛呢?


    用壞描杯喝茶的照片,得手了!o(*////▽////*)q馬上設成桌麵!


    他昨晚睡胡塗時,說起夢話,喊我的名字耶~\(≧▽≦)/~\(≧▽≦)/~,嘻!(要是喊錯人,直接用拳頭塞他的嘴!)


    記事本上,一句一句,填得越來越多,都是田圻炎。


    「你還在玩電動?打算穿睡衣去吃飯?」田圻炎邊扣襯衫扣子,從更衣室出來。


    她正趴臥床上,半空中,腳掌勤快晃動,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滑,標準的低頭族。


    「才不是打電動,我在寫『生態記錄』。」


    「生態記錄?家裏養了新寵物?」他並不記得有瞄見任何阿貓阿狗。


    有,超大型的傲嬌黑貓呀!嘻嘻。她偷笑。


    「還賴著?」他一掌拍上她的臀,軟綿綿的彈性,愛不釋手。


    誰教她趴著的姿勢,擺明引誘他,學習色鬼襲臀。


    不打,對不起自己!


    「幹嘛打我?!」她哇哇大叫,捂著臀,彈坐起來。


    「預定的時間快到了,你想遲到?」


    她看向鬧鍾,扁扁嘴,「還早嘛,我換件衣服不用一分鍾。」


    省掉化妝、挑衣服、弄頭發,她時間很充裕。


    田圻炎跟著上床側躺,不去管襯衫會不會皺。


    和她相處越久,越懶得一絲不苟。


    襯衫不用太筆挺,有個幾道皺痕又何妨。


    「還是……你訂的那間餐廳,規定要化妝?」有些正式餐廳,特別要求服裝儀容,她忘了先問。


    「不用,你這樣就好。」


    化妝是為遮掩瑕疵,對於沒有瑕疵的她,不用多此一舉。


    「真的?」


    「對。」他保證。


    「那我去換衣服。」傅冠雅隨手往衣櫃一捉,進去更衣室。


    套上紅色燈芯絨背心裙,頭發梳兩下,真的不到一分鍾,她就跳出來了。「這次的約會,能不能成行嗎?我們每次說要約會,一定都失敗耶。」傅冠雅開起玩笑,又把自己拋迴床上窩著。


    「我人在這裏,司機也在下頭等,待會就要出發,誰能打斷?」他捏紅她的臉頰,「被我放鴿子太多次,你這麽沒安全感?」


    「隻是覺得……不會那麽順利。」


    「好,我們兩個關手機,任何電話都不接,現在直接殺去餐廳。」田圻炎打定主意,這一次的約會,絕不受影響。


    「好呀。」她點頭,很同意,手機就擺在床頭,她順手拿到,按下開關,螢幕歸於黑暗。


    田圻炎也自床上起身,要去拿手機。


    隻差一步,手機鈴聲乍響。


    「沒關係,你接。」傅冠雅不是那種惡霸,硬要逼他無視。


    「是一個很照顧我的長輩打來的。」來電顯示著。


    「快點接,我再去整理一下頭發。」剛在床上滾來滾去,絕對亂了。


    「嗯。」


    田圻炎接了。


    通話非常短暫,傅冠雅再出來時,他落坐床邊,握著手機,若有所思。


    「怎麽講這麽快?」她笑著走過來,他沒什麽反應,她很烏鴉嘴的猜測:「你不會要告訴我,約會得取消了吧?」


    他抬頭,看著她,表情證明她的瞎猜。


    「田先生,你這樣很過分哦。」再好脾氣的人,都會翻臉啦!


    一而再、再而三、三還有四、四又來五……厚!


    「他是我很重要的親人,比我自己的父母更疼我,當初若不是他收養我,不會有今天的田圻炎……他情況危急,說不定……是最後一麵。」他語氣沉重。


    傅冠雅瞬間消氣,孰輕孰重,她分得很清楚。


    隻能怪她自己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她記得他淡淡提及父母雙亡,沒有多提其他,她並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麽一位長田圻炎從沒有將她介紹給「長輩」認識,八成因為「長輩」身體不適,不方便吧。


    「我陪你一塊兒去看他?」傅冠雅問。


    「不!」田圻炎拒絕得非常快,幾乎不假思索。


    看見她怔忡,他發覺口氣不對,握了握她的手,很勉強地牽起微笑。


    「我自己去,你……」要不要自己去餐廳吃?這句話,他問不出口。


    「我在家裏等你。」


    田圻炎埋首在她手心,親吻細膩的掌膚。


    「我很快就迴來。」


    他說完,被她催促著出門,病患是不等人的!


    但,直至深夜,田圻炎都沒有迴來。


    「你這臭小子!那麽久不來看我,工作忙,忙還有時間鬧緋聞?」


    那位「奄奄一息、意識不清、送去急救」的長輩,威嚴坐定大床上,中氣足、音量響、氣色還算健康……起碼,離「最後一麵」,遠得很。


    田圻炎立即明白,那通急電,純屬詐騙。


    他皺眉,目光瞄向一旁的蘇幼容。


    她一臉歉意,唇形無聲蠕動:爺爺逼我那麽說的……


    「你不用看她,是我叫她打的。不說我快死了,你會趕來嗎?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這老頭子放心裏!」


    床上老人,蘇無敵,性格正如其名,所向無敵。


    昔日年輕時,是商場無敵戰將,手腕強硬,勇往直前,打下一片輝煌江山,成為營造業龍頭。


    事業一帆風順,隻可惜,家庭沒有這般「無敵」。


    他妻子走得早,獨留一個兒子,當時,蘇無敵全心衝刺工作,對兒子並未多加關心。


    雖然生活富裕,但兒子心靈空虛,渴望親情,從父親身上無法獲得,便往家庭之外尋找,由同儕、由同齡的戀人。


    蘇無敵為工作日日晚歸,他兒子比他迴來得更晚,甚至幾天幾夜不見人影,也是稀鬆平常。


    鴻溝越來越巨大,等到蘇無敵想修捕,為時已晚……


    他的兒子,躺在冰冷停屍間,吸毒過量暴斃,寶貴的性命就此斷送。


    他正為兒子死訊痛苦、沮喪,一個滿頭挑染成金色的女孩,抱著女嬰,鬧進家中,將女嬰丟給他,一句「這是你兒子的女兒」,說完,女孩便走得不見人影,不曾再出現過。


    小女嬰正是蘇幼容,他唯一的孫女。


    「爺爺,我沒有這意思,我心裏還是很惦記您。」能讓田圻炎低聲下氣,口吻敬重,獨獨蘇無敵能。


    「哼!」蘇無敵重重撇開頭,不看他,像個使性子的老頑童。


    耍酷沒兩分鍾,忍不住又轉迴來,指向田圻炎道:「既然惦記我,你倒是給我說說,外頭亂七八糟傳些什麽?你是哪時找了隻狐狸精,還想和她結婚?幼容怎麽辦?」


    「我已經結婚了,她也不是狐狸精。」田圻炎略做修正。


    蘇無敵往棉被上拍掌,拍不出響亮的聲音,倒是吠吼,比什麽都大:「我不準!你怎麽可以對不起幼容!爺爺是這麽教你做人嗎?喜新厭舊!用情不專!」


    蘇幼容咬著唇,低著頭,靜靜站在床邊,根本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不要這麽生氣,您身體禁不起。」田圻炎安撫著。


    「知道我禁不起,你盡做些讓我生氣的事!」蘇無敵冷嗆。


    田圻炎不會說抱歉。


    他絕不會因為娶傅冠雅,產生一絲絲的歉意。


    蘇無敵見兩人不說話,神情各自古怪,又開始訓斥。


    「鬧也鬧夠了,該處理的,趕快處理處理,來路不明的女人,早點一腳踢開,省得日後麻煩。你和幼容吵些什麽,爺爺不清楚,但吵完,就快給我和好!」


    他直覺認為,小倆口鬧脾氣,誰也不肯先低頭。


    他的心裏,當然希望田圻炎讓步,無條件認錯。


    畢竟,蘇幼容是他的寶貝孫女,自小到大,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淚。


    因母親懷孕期間,仍大量吸毒,導致嬰娃時期的蘇幼容,出現「新生兒戒斷症候群」狀況,比起一般的孩子更難以看顧。


    看著女嬰瘦弱、發病的模樣,蘇無敵毅然決然,舍棄所有事業成就,自商場急流勇退,全心全意照顧孫女。


    天底下,沒有任何財富,比起失而複得的親情,更加珍貴。


    他堅信,蘇幼容是老天再給他的一次機會。


    蘇無敵用無比耐心,幫她治療,伴陪她度過辛苦的過程,好不容易將孫女兒養得健康、漂亮,沒留下任何後遺症狀。


    對蘇幼容,他當然是疼入心、寵入骨。


    領養田圻炎,有絕大的私心,要為蘇幼容找一個可靠依賴。


    蘇無敵口拉起田圻炎的手,示意蘇幼容挨坐身旁,一手握住一個,再將他們兩人的手掌交疊,口氣轉軟:「圻炎,你可是爺爺唯一能放心托付、將幼容的幸福全部轉交的對象,爺爺盼你和幼容結婚,生個曾孫給我,盼了有多久呀……」


    田圻炎想抽手,又清楚感覺到,手背上那隻蒼老的掌,是用盡多大氣力強撐著。


    他不忍,也無法拂逆蘇無敵。


    耳邊,聽見蘇無敵又說:「你向來知道,幼容的終身大事,是爺爺這輩子最在乎的事,要是活著時,沒能親眼看到她嫁給你,爺爺死都不瞑目。」


    蘇無敵口吻好輕,話卻說得好重。


    「爺爺……圻炎他結婚了,您別強人所難……」蘇幼容終於開口。


    「離婚還不簡單?給那女人一筆錢,打發掉就好,一點小事都辦不妥,哪配在商場上打滾?圻炎,明天去辦一辦。」


    蘇無敵像在討論「退貨」這種芝麻事。


    「爺爺……」她麵有難色,完全不敢看田圻炎。


    「放心,爺爺給你作主,吵架了,爺爺也站你這邊。你們兩個,從小到大吵架,哪一次不是圻炎先道歉?這次,他隨便找個女人結婚,想氣氣你,做法太過分了,爺爺幫你討公道,乖。」


    蘇無敵還有另外三項「無敵」——耳朵無敵硬、個性無敵拗、脾氣無敵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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