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言掐算著時間,再次開口:“笙寶,對於遊戲而言,法則才是最高指令,我現在隻是這裏的一個npc,所以法則,或者說指令,它其實是會保護我的。”


    他語言斷得生硬,起身將無笙抱起,放在一截倒塌的樹樁上,同時不忘將自己的整個下半身藏進灌木叢中。


    無笙朝下瞥去,想要伸腳卻被謝微言猛地抓住,他眼眸沉沉,開口:“你明白嗎?”


    無笙當然明白,不僅明白他剛才生硬的斷開話語,是因為屏蔽時間到了,也明白其話中法則與指令相關意義。


    這是個遊戲,對於它來說,每一項指令都有著優先級別。


    而謝微言如今實則為遊戲npc,即使做出了稍稍崩壞的舉動,但他也確實在推動著遊戲的劇情發展,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員。


    所以遊戲會默許他的行為,並且為此做出合理解釋。


    [維護副本正常進行,保證其中每個節點的npc順利推動劇情。]


    這就是最高優先級別的指令,也難怪謝微言每次來時都披著npc的皮。


    入侵係統,瞞天過海,馬甲是遊戲自身產出,自然不會引起懷疑。


    眼見著無笙沉靜下來,謝微言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等一下,原本將他“綁來”是要幹什麽來著?


    哦,對了,是因為在其口中,自己居然成為了做那事粗魯,整天勾三搭四,最後還把人賣了的人渣敗類……


    本是要來討個說法的。


    但到了現在,似乎隻討到了兩個吻。


    思及此處,便越發委屈。


    誰知無笙卻輕哼著小調,將之前親手削掉的魚鱗串成了手鏈,佩戴在自己手腕上,完事又對著謝微言一笑。


    “這個就當成深海朋友作為盟友的信物了,希望您能幫我探查一下,人魚在幾十年前的大戰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可以嗎?”


    謝微言吻上那伸出的手,答道:“如您所願。”


    賣慘的人討到了甜頭,壞心思的人滿足了惡趣味。


    於是怎麽來的,便準備怎麽離開。


    隻是這迴謝微言學了個聰明,不再將人攬在胸前。


    無笙將腦袋擱在那寬厚的肩膀上,頭上也被人小心翼翼的護著。


    盡管這些並不需要,隻要他想,逐命絲可以瞬間蕩平那些細小的枝椏。


    但被這人悉心護著,處處照料著的感覺,無笙並不想拒絕。


    當然,這些寬泛,都隻對一個名叫謝微言的人生效。


    沒過一會,他便被送迴了密林邊緣,謝微言將他放下,輕輕朝前推去。


    去吧,前方是你的戰場,是你的世界。


    無笙唇邊帶笑,頭也不迴的離開,朝著酒館走去。


    謝微言見狀略微呆愣了一瞬,沒有想象中別離時的纏綿與不舍。


    不由得低頭笑罵道:“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語畢,便一甩尾,從人跡罕至的礁石灘入海,朝著更幽深的海底進發。


    無笙似若有察覺的看去,卻隻見風急浪湧的海岸線。


    他繼續朝前走去,在這白日裏,景象一片繁榮,兩旁的街道無比熱鬧,小販積極地吆喝著。


    “hellody,hello,baby~~~”


    伴隨著具有節拍的歌謠,整個街道都彌漫著一股子勃勃生機。


    可誰又能想象,這樣生機盎然的世界,在黑夜裏卻會成為一片廢墟,不僅遊蕩著數不清的怪物,還伴隨著無數的槍炮聲。


    混亂而無序,就像是一個偌大的熔爐,裏麵融入著混亂的國際、信仰、人種與種族。


    無笙終於到達了酒館,這座建築的地方風情更加濃鬱,四處都掛著色彩濃鬱的針織掛毯,各種帶著濃鬱口音的語言調笑聲不斷響起。


    但除此之外,這個酒館還空缺著一個偌大的舞台,估摸著那就是幾天後在聖何塞節上,需要表演弗拉明戈的場地。


    門是大敞開的,他伸手掀起簾子,邁腿進入其中。


    酒館招待看見來人,便高舉著酒杯,高喊道:“嘿!夥計,來一杯嗎?”


    這句話剛出,那酒保就被這裏的老板給按著頭調轉方向,聽其低聲罵道:“看人啊,看人!別見誰都是來一杯來一杯的,那是這裏要教弗拉明戈的舞者,你把人灌醉了你去教?”


    “啊?!”


    “老板我錯了。”


    但是自家老板這一套動作和說辭怎麽感覺那麽熟撚?


    果然,那老板又開始絮絮叨叨,一臉的痛心疾首:“對啦!想當初就是沒人提醒我。嘖,那舞真不是人學的,骨頭差點沒給我整散架。”


    怨種老板和他的天真下屬。


    氛圍有些尷尬,無笙卻依然笑得和煦,默默地摸去了後台空地。


    在那裏,顧涼和輪霽,以及阿西莉亞似乎早就已經等著了,正在各自做著熱身。


    無笙放下手中順來的紅裙,隨口問道:“林梓和輪嶼江去哪了?”


    顧涼嗅著空氣中濃鬱的異香,甕聲甕氣的開口:“他們朝裏走了,我們好像看到了白鷹軍團的人,該怎麽說,他們長得真的很奇怪。”


    無笙壓低聲音,繼續詢問:“怎麽個奇怪法?”


    顧涼拿過紙筆,像是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形容,所以隻能用更加具體的方式來表達。


    接過畫紙,無笙的麵色有些怪異。


    顧涼應該是學過速寫的,所以神態表達得十分達意。


    在其中,那人的鼻梁高聳,毛發稀少,笑起來時臉上似隻剩下了一層皮,眼神更是無比陰沉。


    但最為詭異的,還要數那背後古怪的兩團突起。


    無笙內心os:臥槽,這倆玩意該不會是翅膀吧?


    尚且不論畸形的翅膀能不能支撐飛行,但人類的骨骼不像鳥類那樣是中空的,如果一個體重正常的人想要依靠雙翼起飛,那麽他的胸腔就會被羽翼起飛時所迸發的力道瞬間撕裂。


    當然,這一切前提都是正常情況下。


    可眾所周知,這個遊戲並不正常,整個白鷹軍團都不知道是不是人類,或者說,幾十年前的他們是人,那到了現在是否還算?


    無笙似不經意的將那條紙張揉搓丟棄,眼神示意顧涼先迴去。


    但他自己在抬手的時候,卻眼尖的瞥見了兩片魚鱗。


    這可不是他用謝微言尾巴上那碩大鱗片所製成的手鏈,而是確確實實,從他自己的手腕間生長出來的,其不僅帶著初生的脆弱,甚至連色澤都不甚明顯。


    無笙悄無聲息地將衣袖朝下拉了拉,以此當作遮掩。


    原來在這處小鎮,白天也是如此危機四伏,但這種情況卻沒有一位之前的內測人員,在留言上提及。


    隻是巧合?


    無笙並不相信。


    他很快迴過神,看著眼前三人,開始思考該怎麽教舞。


    事實上,無笙也並不覺得自己的教舞是表麵意思。


    因為弗拉明戈本身的特殊性,其常被讚譽那生命的霸道與張力,或是獨特的火紅色裙擺,都是獨一份的。


    它們往往都是由舞者在歌唱與吉他伴舞下進行的即興表演,風格也更加注重於內在的爆發力或者腳步上的極致彈力,並常常含有挑釁的舞姿造型。


    無笙的眼神掃過顧涼,又看向那溫和的輪霽與阿西莉亞,這兄妹倆的氣質都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柔潤,幹淨。


    他們要怎麽才能跳出這種,美麗卻桀驁不馴的舞步?


    饒是無笙,現在也有些頭疼。


    總不能自己兩手一攤,直接開口說:你們自己去領悟吧?


    手腕愈發癢痛,無笙再次低頭看去,發現那些鱗片已經細密地布滿了整個手腕,並且隨著它們的不斷生長,色彩也越發濃鬱。


    無笙:完了,微言,我可能要和你變成一個物種了。


    可這世界上似乎偏愛風波迭起,這時,林梓突然推開了酒館後門,輪嶼江靜靜睡在他懷中,麵色紅得異常。


    林梓的第一句:“小江重病了,沒有原因。”


    第二句。


    “這裏的白天,正在吞噬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寫,但是jj不讓嗚嗚嗚。


    第55章 弗拉明戈與人魚:6


    無笙接過林梓懷中的小孩, 撫掌在輪嶼江額上,便能清楚感受到手心中的滾燙溫度。


    發著高燒,昏迷不醒, 不知道具體能撐到什麽時候……


    這裏的白天, 在吞噬他們作為人的一部分。


    如果將夜晚比作為明目張膽的屠殺,那麽, 這裏的白天, 在重重生機掩蓋之下, 卻是無聲無息地吞噬。


    吞噬他們為人的性命,例如輪嶼江;吞噬他們為人的軀體, 例如無笙。


    但無笙本人仍然有些疑問, 因為直到現在,他也還沒有收到遊戲提示生命值下降的播報。


    這次的變異,似乎和上次副本中的異化並不相同。


    無笙盯著窗台上的鐵藝飾品出神,半響後眼神又飄了迴來, 靜靜的看向輪嶼江, 見那原本白皙圓潤的臉蛋上,此刻飛上了一片殷紅,似乎生命都在隨著他的一唿一吸而流逝。


    輪霽與阿西莉亞看見自家幼弟這副模樣,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走上前來, 麵露擔憂。


    阿西莉亞同樣伸手摸向輪嶼江的額頭,感受到溫度後臉色更加難看,留下一句“我去找醫生”後,便急匆匆地拉著輪霽離開。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輪嶼江身上, 林梓在心中暗戳戳的想著, 不知道伊甸園內的蘋果會不會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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