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不等羅安素答話,自言自語道:“我若是早一點來,你就不會被他們抓住了,可是剛才我看見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唉,這件事實在是古怪之至,我便忍不住跟過去看了一看……”她說到這裏,忽然不說了。


    孔令成問道:“什麽奇怪的事?”


    那女子向他看了一眼,忽然怒道:“哼,這小子就是讓你抓住的,我不跟你說。”孔令成碰了老大一個釘子,臉色一變,登時就要發作,想了想,卻又強自忍耐住了。


    這時鐵慕春笑道:“你和我說說吧,你見到了什麽奇怪的事?”


    那女子向他看了一眼,隻見搖曳的微弱火光和淺淺的晨曦間,鐵慕春的手舉在離羅安素麵頰兩尺遠的地方,作勢要打。


    那女子笑道:“你這老頭倒狡猾的緊,你知道我不忍見你打他,一定會說對不對?”


    鐵慕春嘿嘿一笑,心道:“這女子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根本與這洛城毫無關係,又哪裏是他的什麽師父了,我這一招,可用的有些不對頭。”向羅安素看了一眼,慢慢放下了手。


    這時那女子道:“你可真聰明,我果真是不忍心見他挨打,那我便告訴了你吧。”


    鐵慕春一怔道:“那可好極了,那姑娘便說說吧。”


    那女子道:“咦,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是姑娘?”


    鐵慕春隻想聽她說見到了什麽奇怪的事,不願多生枝節,道:“我,在下隻是隨口這麽一說,尊駕莫怪,莫怪。”


    那女子嘻嘻一笑,道:“我剛才從後山過來,聽見有一隻小狐狸和一頭笨驢在說話……”孔令成不等她說完,搶道:“你無端的來消遣我們麽。”


    鐵慕春看了他一眼,問那女子道:“他們說什麽了?”


    那女子道:“嘻嘻,你這老頭兒倒有趣的緊,我越來越歡喜和你說話逗趣了。”


    鐵慕春也笑道:“是嘛,那可榮幸的緊,你聽見他們說什麽了。”


    那女子道:“也沒什麽,隻是那小狐狸說她吹一首什麽曲兒就抓住了許多魚呀,蝦的,結果那笨驢就哈哈大笑……”


    羅安素一怔:“她說的是什麽意思?”趁孔令成和鐵慕春都在聽那女子說話,忙暗暗運功,希望能衝開被點的穴道。


    此時他已歇了一陣,功力慢慢恢複。


    那孔令成見他腳步虛浮,內力不濟,隻道羅安素的內功也不如何高明,又怕傷了他,使起悠然掌來便難免不到位了,因此點的穴道雖多,卻沒使多大力氣。


    羅安素全神運功,已悄然衝開了腰腿間的數處穴道,他此時被兩名青龍教眾扶住,便故意裝的有氣無力靠在旁邊的教眾身上,同時默默運功,華玉峰傳給他的道一心法果然厲害,不一會兒,穴道便一個接一個的被衝開了。


    隻聽得那女子接著道:“後來來了一群狼,那小狐狸便讓那頭笨驢去擋上一擋,那笨驢果然便去了,喂,圓老頭兒,你道那頭笨驢能擋得住一群狼麽?”


    鐵慕春見她這句話是問自己的,低聲道:“我又不姓袁。”心中思索那女子話裏的意思,道:“大概,大概是擋不住的吧。”


    那女子聽見了鐵慕春的話,道:“你不姓圓麽,可我看去,卻隻能看見一個圓圓的腦袋,嘻嘻。”鐵慕春年輕時便禿了頭,因此最忌諱人家說他的頭,聽了這句話,不由臉上怒氣陡起,隨即隱去,笑道:“後來呢?”


    那女子笑道:“後來當然是那頭笨驢被抓住了,那隻小狐狸跑了唄。”


    這時韓杜問道:“姑娘……尊駕說那是一隻小狐狸,難道不是老狐狸麽?”


    那女子嘻嘻笑道:“老狐狸麽,自然也是有的,不過領頭的是隻小狐狸。”韓杜道:“是嗎。”看了鐵慕春一眼,鐵慕春會意,問道:“那那隻小狐狸跑到哪裏去了,你看見了嗎?”那女子搖搖頭道:“這我可沒看見。”


    羅安素聽那女子什麽小狐狸,笨驢,狼的,茫然不解,忽然想到‘小狐狸吹曲兒’,心中一動,臉上登時便紅了,心道:“她都聽到了。”他心神激蕩,一口氣便有些不純,行到肩頭,還有兩個穴道沒衝開,但這口氣卻無論如何也上不去了。


    羅安素知道練氣之道,最忌急於求成,運了兩遍沒成,便不去理它。隻聽那女子和他們說些什麽。


    這時眾人都聽明白了那女子說的話,有的想:“這可糟了,這個女子想必早就來這兒了,但我們可沒發現,還說萬無一失,單這個女子就沒看見。”偷眼去看韓杜,隻見他的麵色鐵青,越發難看了,不由更是心驚腿軟。有的想:“這女子早就來了,那她看見了羅安素嗎?她能躲到現在,羅安素自然也能。”向四下看了看,隻覺晨曦微光之中,羅安素依然還在左近。


    鐵慕春道:“你說的奇怪的事便是這件事嗎?”


    那女子搖搖頭道:“當然不是,這件事有什麽好奇怪的。”


    鐵慕春問道:“那是什麽事?”


    那女子道:“我見那笨驢讓狼給擒住了,也沒什麽好看……”


    鐵慕春心中暗罵道:“好啊,你這小賤人居然還在罵我們是狼。”


    女子續道:“便來尋我的乖乖好徒兒,走到半路,忽然見幾個人抬著一頂軟轎從地底下冒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韓杜心中一動,向身旁一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手一揮,帶了幾個人疾奔入屋。


    韓杜問道:“是麽,在哪裏呀?”


    那女子依然抱膝坐著,對韓杜等人的舉動隻做不見,問道:“你是問我在哪裏呢,還是那軟轎在哪裏呀?”


    韓杜微微笑道:“自然……自然是問你在哪裏了。”


    那女子撲哧一笑道:“你這人真奇怪,我不就在你麵前和你說話麽。”


    韓杜愕然,想要再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那女子笑道:“你是想問那軟轎在哪裏對不對?你隻問便是了,又何必遮遮掩掩,這件事任誰看見了都會覺得奇怪的,你說對不對?”


    這句話是問韓杜的,韓杜點點頭道:“姑娘冰雪聰明,在下的確覺得很是奇怪,隻是這軟轎中坐的多半是女子,在下不便相詢罷了。”


    韓杜叫她姑娘,但那女子這次倒沒有生氣道:“咦,公子也是冰雪聰明啊,你怎麽知道那軟轎中坐的是女子,你偷偷看過了是不是?”


    韓杜聽她說自己‘冰雪聰明’不禁好笑,雖然明知她是故意裝傻,但聽她語音嬌柔,卻也不忍出言相駁,隻是笑道:“那倒沒有,姑娘看見他們往哪裏去了麽?”


    那女子道:“當然了,不過我若告訴你,你便將這個人放了麽?”說著向羅安素一指。


    韓杜看了看羅安素,心中沉吟未決:這女子不知是何來路,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如果她是素水門留下來故意引開我們的,她一句話便叫我們上了大當,那豈非正讓素水門笑掉大牙了。


    這姓洛的少年雖然不知是什麽來路,不過他從那屋中走出來,與素水門有莫大的關聯,那是確然無疑。


    於是道:“如若我們在姑娘的指點下找到了那些奇怪的人,自然會放了令高徒。”


    羅安素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看見了玉蝶他們,但前後一想,玉蝶他們定是從地道中走脫無疑了,這女子來得神不知鬼不覺,她真的看見了也說不定。


    當下叫道:“這位姑……前輩,千萬不要告訴他們。”


    那女子凝視著他,冷冷的道:“你倒有情有義,可惜人家卻沒顧你,自己溜之大吉了。”


    羅安素哼了一聲,這女子說自己是頭笨驢,那也無關緊要,但她說玉蝶是小狐狸,又說她們溜之大吉,不覺心頭有氣,可是怕她當真把玉蝶她們的下落說給青龍教的人,也不敢出言相駁。


    韓杜笑道:“姑娘不必理會這笨驢,哈哈,你告訴我們便是了。”


    那女子看著他道:“你說他是笨驢?”韓杜心中一動:不知這女子和這姓洛的小子有什麽幹係,可不能得罪了她,當下道:“不是,不是,姑娘的高足,怎會是笨驢。”


    羅安素‘哼’了一聲,瞪著他,怒目而視,他此時穴道已解,隨時可以走,但周圍這麽多人,內力隻恢複了六成,倒是沒十足的把握能走的脫。


    韓杜看了看他,心道:“這小子豔福可不淺,聽這姑娘道,那素水門主事的似乎是個小丫頭,嘿,單眼前這個姑娘,隻怕也是美得緊。”


    其時天已見亮,晨光中見那女子用一塊素雅花巾包住了臉,看不出年紀,但她穿的甚是單薄,雖然抱膝而坐,但窈窕身形見之無遺,抱在膝頭的皓腕上戴著一對白玉手鐲,瑩光流動,素手纖纖與那白玉鐲子混為一體,幾難分辨。


    韓杜見之,不禁綺念大盛。


    那女子坐在高處,怎知韓杜心中的齷齪念頭,隻笑道:“姑娘的高足,自然不是笨驢,但這人卻是笨驢無疑了,韓公子不僅冰雪聰明,識人的本領,也是一流的。”


    韓杜聽那女子叫自己韓公子,又聽她說自己能識人,雖然是玩笑話,卻也禁不住高興,嘿嘿而笑道:“這麽說來,這個姓洛的小子不是姑娘的徒兒咯。”


    那女子搖搖頭道:“不是,他這麽笨怎麽會是我的徒兒。”


    韓杜一喜道:“那他的死活姑娘也不用管了吧。”那女子又搖搖頭道:“那可不行,我說不是他的師父,可沒說不是他的師姐。”羅安素心中疑惑,望了望那女子,心道:“莫非她真是華玉峰前輩的弟子。”見她蒙著臉,也看不出多大年紀。


    鐵慕春心中嘀咕:“一會兒是師父,一會兒又是師姐。你說這小子是頭笨驢,因此不是你弟子,那你這可不是罵你師父麽。”但韓杜正與這女子說話,他不敢插嘴。


    韓杜心中也道:“她又怎麽成了這小子的師姐了,這小子的武功與華玉峰是一路,卻自言並非華玉峰門下,這可當真奇了,她到底是什麽路數?難道是素水門下的人?”心中疑惑道:“姑娘,你下來說話吧,我們這麽仰著頭,嘿嘿,可有點累。”


    那女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下來吧,你這公子倒有趣的緊,嘻嘻。”說著輕輕躍下,如一片輕雲般落在韓杜身前。


    眾人見這女子穿的甚是淡雅,一件尋常粉色衫子,十個女子倒有九個這麽穿過。


    隻是穿在她身上,眾人均覺這是專門為她而作,別人再也穿不來。


    韓杜鼻中隻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以他之能,竟分辨不出是何種香味。


    韓杜見她雖然蒙著臉,但一雙如點漆般的眼睛卻甚是靈動,黑白分明,一轉一睨間把他的魂都勾了,又見她一頭長發披在身後,頸項中肌膚賽雪,登時色與魂授,諂笑道:“不知姑娘芳名能否見告?”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那有何不可,不過你們要先把我師弟放了。”說著又向羅安素一指,韓杜看了羅安素一眼道:“放,當然要放,孔長老,把這位洛公子給放了。”


    孔令成知道韓公子就這一個毛病,心想反正這裏怎麽多人,放了他也走不出去,因此道:“是”,就要去解開羅安素的穴道。


    突然之間,羅安素如風般從孔令成身邊掠過,左穿右插分別從鐵慕春、韓杜、及其他三個長老身邊滑過,眾人還沒看清,羅安素又迴到那名青龍教眾身旁,靠在他身上,一如剛才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那教眾卻呆立不動,想是被他點了穴道。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待眾人反應過來,羅安素已迴到原位。


    羅安素這一下繞行身法詭奇難測,眾人隻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無不駭然,孔令成站在羅安素身邊,竟不敢再去抓他。


    羅安素哼了一聲道:“我這笨驢,別的沒有,單隻一樣好處,便是腳程了得,我想走便走,何須人救了?”


    他早就解開了穴道,見那女子雖然是一片好心要救自己,但言語間卻不甚客氣,尤其是談及玉碟等人的時候猶為不客氣,心中微微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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