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隻做這一次,你想喝隨時都可以。”


    閻雲舟也看到寧咎剛進門那一腦門的汗了:


    “不用,現在廚房裏熱得很,你受不了,偶爾嚐一次就好了。”


    寧咎本來就怕熱,屋裏熱都滿屋轉悠,別說去廚房了。


    “我今天讓人在院子裏搭了一個小爐子,這草原的氣候和京城不同,晚上天黑下來便沒有那麽熱了,我從黃老那討了幾個藥膳的方子,等晚上天涼快了,我就在院子裏給你煲湯,還能順便看看星星。”


    閻雲舟看著他安排的井井有條的也放心了:


    “我也想去院子裏坐坐,這幾日感覺人都快長在榻上了。”


    寧咎知道總是在屋裏悶著也不好:


    “我去讓人問問黃老,他若是說可以,一會兒天涼快些我帶你到院子裏坐坐,正好廚房那邊殺了甲魚,就放在院子裏做好了,還能看著湯鍋。”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被現代的離婚率給嚇著了,你們那裏不合適都離的嗎?


    第133章 重新成為寧主任


    晚上,寧咎幫閻雲舟用黃老的精油按摩了腿部的關節之後也沒有走的意思,他給閻雲舟的身後墊了軟枕,腰下還多放了一個,確保他靠著舒服,每到晚上才是最難熬的,這磨人的咳嗽晚上比白日嚴重。


    閻雲舟常常是人已經倦怠極了,卻被咳嗽折騰的睡不著,他握了握寧咎的手:


    “你去睡吧,我沒事兒的,黃老說待停了針會緩解的。”


    這第一次的行針要連續十五天,這已經撐過一半的。


    寧咎不放心,但是也知道這樣幹陪著他也沒什麽用處,還惹他擔心,咳嗽都不願意出聲:


    “行,那我先去睡了,晚上若是難受的緊了就讓人叫我。”


    寧咎躺在了隔壁被布置的舒舒服服的榻上,這身邊忽然少了一個人一時之間反倒是有些睡不著了,不過他還是閉上了眼睛,出都出來了,總要休息好,不然白瞎了閻雲舟的心意。


    這麽想著疲憊感湧了上來人終究還是睡了過去,連日的缺少睡眠,這一晚他都沒有醒來,一覺到天亮,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疲憊已經被掃空了,他睜開眼睛便直接翻身下床,看到了外麵換班守夜的小廝。


    他走上前,指了指裏麵輕聲問道:


    “昨晚怎麽樣?王爺幾點睡的?”


    “應該是過了子時,屋內便沒了咳喘的動靜。”


    寧咎洗漱好,聽了聽裏麵,沒敢進去,那人難得好眠,他怕驚醒了他,轉身去了廚房,迴來的時候主屋的門已經開了,想來是人醒了,他這才進去。


    屋內小廝正服侍閻雲舟梳洗,見他來了,閻雲舟眉眼彎了起來,打量了寧咎的氣色,眼下的青影好了不少,看著他的樣子他心中也舒順了些,寧咎直接坐到了人身邊,摟著他的腰:


    “沒有我陪著睡的好不好?”


    閻雲舟笑意更甚:


    “不敢好,還是你在好。”


    “哼,王爺現在倒是挺會說話的,再堅持四天,我就搬迴來。”


    還沒等閻雲舟這一療程的治療結束,這偏僻的別院便熱鬧了起來,是宮裏的聖旨到了,傳旨的是李彥身邊最得臉的張公公,張公公忙阻了閻雲舟想起身的動作:


    “王爺歇著吧,陛下特意說王爺不必拘禮。”


    這封聖旨中規中矩,皆是一些賞賜之物,多是些珍貴的藥材,還有南邊新到宮中的貢茶,和一些綢緞玉器,乍看之下就像是皇帝賞賜臣子一樣,但是張公公宣讀完了聖旨才笑眯眯地從胸口掏出了一遝厚厚的信紙。


    “陛下特命奴才將這信親自送到王爺和侯爺的手中,陛下還說,讓王爺和侯爺不要吝嗇筆墨,多些迴信才是。”


    寧咎和閻雲舟對視一眼,心中對那厚厚一遝的信件心中有了猜測,張公公帶人迴去複命,寧咎顛了顛手中的這個信封,被刻在人類dna中的八卦因子開始蠢蠢欲動:


    “你還別說,挺重,猜猜裏麵會說些什麽?”


    閻雲舟抬眼瞧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有些好笑地開口:


    “陛下特意將信用這樣的方式送過來,還能寫什麽?多半是和洛月離的事兒有了進展。”


    寧咎一下湊到了他身邊坐下:


    “我想也是,那還等什麽?趕緊,一塊兒看。”


    果不其然,裏麵的信紙上滿滿當當的都是字,可想而知這內容得多麽的豐富了。


    十天前,李彥終於鼓起了勇氣,準備在去給蘇太後請安的時候將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蘇卿煙迴到宮中之後便將住到了慈康宮,李彥尚未立後,後宮更是一個妃嬪都沒有,李啟從前那填的滿滿登登的後宮,在李啟讓位之後也被蘇卿煙給打發去了皇莊中為大梁祈福修行,算起來這偌大的皇宮中,除了寥寥幾個太妃之外,就剩下了這娘倆二人。


    所以李彥隻要不忙都是請安不斷,蘇卿煙也不是拘泥於虛禮的人,便免了晨起請安,反倒是和普通人家的母子一樣,到了晚膳的時候一塊兒用,少了天家的冷漠,多了兩分尋常百姓家的溫馨。


    李彥這天晚上邁進慈康宮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蘇卿煙已經在等他了:


    “給母後請安。”


    上座的宮裝女子笑著抬了抬手:


    “快入座吧,今日有消暑的冰湯百合丸子,我讓小廚房做的,一會兒多嚐嚐。”


    蘇卿煙也算是看著李彥長大的,直覺覺得今日的孩子有些不對,看著心緒不寧的,她便問了一聲:


    “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兒?”


    李彥放下筷子拱手:


    “母後先用膳吧,用了膳兒臣再說。”


    他怕他說了蘇卿煙什麽也吃不下去了,這倒是讓蘇卿煙提起了幾分好奇心,什麽事兒啊,還要等到吃完了飯再說?


    飯後宮人上了茶,蘇卿煙看了看幾次深唿吸的李彥,笑了一聲: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彥遣退了屋內所有的宮人,更命宮室三米之內不得有人靠進,他直接起身直直跪在了蘇卿煙麵前,雙手舉過頭頂就是一個大禮叩拜:


    “母後,兒臣所言之事違背禮法,卻字字真心,兒臣心悅老師洛月離日久,非良師益友的心悅,乃是心愛之人的心悅,雖則老師未能接受朕的心意,但是兒臣也想好了,即便此生無法得洛月離相伴,兒臣也不會立後,更不會設後宮。


    兒臣知此乃不孝之舉,兒臣願為大梁江山傾盡心力,惟願母後成全兒臣的一點私心。”


    話音落下了手,李彥閉上了眼睛,像是等待最終的審判一樣,屋內寂靜一片,蘇卿煙半晌之後才起身,麵上不見太過震驚的神色,像是早有所預料了一樣,她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人:


    “起來說吧。”


    李彥抬頭便對上了蘇卿煙有些無奈卻無震驚的目光:


    “母後您…?”


    蘇卿煙坐下,一雙含煙一般的柳葉眉微微挑起:


    “我什麽?我怎麽沒被你嚇死?”


    李彥立在當場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蘇卿煙端起了一旁的茶盞,抬眼看了看這已經日益有君王之威的年輕帝王:


    “你剛登基那一年便用了各種的方式推了立後和選秀的折子,你外放的這麽多年來,但凡寫信都會提到洛月離,人的眼睛騙不了人,從你登基之後的幾次宮宴上,我便猜到你或許有此意,隻是我確實沒有想到,你會如此直截了當地說出口,還永不立後。”


    自古以來,帝王和朝臣有些超越實質關係的也有,不然那內寵之臣的名頭是如何來的?蘇卿煙確實是猜到了李彥的心思,這等事兒李彥不提她自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鬧出大事兒來,她也不想管,但是她沒想到李彥會空置後宮。


    “母後,我想過了,今年年節我會命宗室都到京城,三皇兄的孩子也是父皇的親孫兒,我選一個資質好的,過繼宮中,親自教養,日後也會有所作為。”


    他登基的時候便將原來為郡王的皇兄封為了順親王,先帝子息單薄,現在也就隻剩下他和這個皇兄了,況且皇兄腿上有疾,於大位無緣,這樣也免了些旁的心思。


    蘇卿煙看著他就知道他這是什麽都想好了:


    “你這是都打算好了,隻等我點頭了吧?罷了,因緣之事強求不來,你父皇那裏待百年之後你再請罪吧,至於你和洛月離最後能得一個什麽樣的結果都看你們自己,不過既然你選了這條路,就當清楚這於你們二人的聲名無所益處,來日史書也必會記下這一筆,若是你都想清楚了,母後自不會多言。”


    當天晚上蘇卿煙換了一身衣服,擺了香案,遣退宮人一個人去了內室,內室之中的牆上掛著的都是先帝的畫像,她點燃了香,一個人靜靜坐在畫前,凝望著那個熟悉的容顏:


    “你兒子方才在外麵的話你聽到了吧?”


    “彥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行事作風卻像極了你當年,朝堂之上絲毫不軟弱,三年的時間,大梁比之從前強盛了不少,彥兒不用通過後宮來鞏固朝堂,一生能得一個無論如何也要留在身邊的人不容易,我沒有反對他,你若是不同意就等你兒子日後親自和你賠罪吧。”


    說完蘇卿煙笑了:


    “不過,我想你應該也不會不同意,洛月離雖然是個男子,才華相貌倒是一等一的,我已經替你看過了,想來今日彥兒隻是和我過明路了,來日如何還要看他自己,希望他最後能抱得美人歸吧。”


    寧咎和閻雲舟看完了信件之後再次對視了一眼,寧咎咽了一口口水:


    “他還真的去和太後攤牌了?太後還同意了?”


    說起來他竟然一直都沒有見過這位頗為傳奇的蘇太後,說好的古人封建呢?這事兒這麽順利?這合理嗎?


    閻雲舟看著他有些好笑,這餿主意不還是他出的嗎:


    “你給陛下出主意的時候怎麽沒想著太後會不會同意?”


    寧咎摸了摸鼻子:


    “我那不是喝多了嗎?”


    要是平時他肯定不會去多嘴出這個主意的,閻雲舟開口:


    “蘇太後可不是尋常的女子,再說她和先帝感情甚篤,想來若是看出陛下真心,倒是也未必會真的反對,看看陛下後麵怎麽說?”


    這信件的後麵便沒有前麵進行的那麽順利了,李彥倒是常去洛月離那報到,本來還是好好的,反倒是李彥直言他已經和太後說了之後,洛府的大門便緊閉了起來,這信的最後都是請閻雲舟和寧咎給他支招的。


    寧咎放下了這信有些無語:


    “這是把咱倆給當成顧問了?陛下也是夠勇猛的,洛月離的心思都沒摸清楚,他就告訴人家他已經秉明家長了。”


    閻雲舟邊咳邊笑: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洛月離心思重,陛下以後的路還長呢。”


    寧咎晃了晃這封信:


    “那這迴信是你寫還是我寫?”


    閻雲舟有些揶揄地笑了:


    “我來吧。”


    寧咎看著他這笑就知道他是嫌棄他的字,想他寒窗苦讀十幾年,到這裏比不過一個落第秀才:


    “你行嗎?這會兒身子不難受?”


    “不影響寫字,勞煩侯爺伺候紙筆了。”


    寧咎無語,不過還是搬過小桌幾,拿了紙筆過來,洋洋灑灑的字落在了紙上,寧咎看著那人落筆,這陣子的折騰讓閻雲舟瘦了不少,雖然難掩病態,卻添了兩分的清俊,若是閻雲舟沒有生在王府,隻是生在了一般的官宦世家,也能做一個濁世佳公子吧?


    閻雲舟的落了筆看見寧咎還在那看著他出神地研磨,他忍不住晃了晃手:


    “我知曉自己好看,不過侯爺倒也不必這樣一直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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