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雲舟笑了笑,拉著他坐下:


    “好,那就這會兒多吃點兒,傳膳吧。”


    這莊子上的廚子素菜做的好,但是對於寧咎來說,吃第一頓的時候新鮮,第二頓的時候就覺得沒有油水兒了:


    “哎,這附近能打獵嗎?我還挺想念你烤的鹿和兔子的。”


    這東西他也就在這裏吃,放在現代那是要進去的。


    “這附近農莊多,倒是沒什麽野味兒,不過北邊就是大山了,你若是想吃,我明日讓侍衛去打點兒。”


    五月底的下午天氣也挺熱了,尤其是今天,寧咎覺得可能有三十多度,這一下午曬得臉上都紅了一片,這一次的可是他自己的身體,他本來就是怕熱不怕冷,晚上的時候閻雲舟換了寢衣坐軟塌上看書就瞧著他坐在榻邊不停地扇風。


    “這麽熱嗎?”


    寧咎湊了過去:


    “你看我臉上的汗。”


    閻雲舟就見寧咎的鬢邊都是汗,忽然笑了:


    “你這麽怕熱啊?這才五月末,到了夏天你怎麽辦?”


    寧咎也很不爽,他夏天的快樂是空調房和冰可樂給的,之前用的寧咎的那個身體似乎很耐熱,估計是小身板陽氣不足,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陽剛之體,怕熱很正常的。


    “怎麽辦我熱啊,今天怎麽忽然這麽熱了。”


    寧咎屬於一熱就比較煩躁的那種體質,閻雲舟放下了手中的書,叫了外麵伺候的人進來:


    “王爺。”


    “去冰窖中搬些冰過來。”


    寧咎聽到冰先是眼睛一涼,再然後便一下頓住了,下意識去摸了一下閻雲舟的手,果然,這人的手不說是多涼,但是至少不熱,他衝那侍衛擺了擺手:


    “算了,不用了,你這身體現在用不了冰。”


    閻雲舟心中一暖,但是看著寧咎那一腦門的汗還是心疼:


    “沒事兒,我冷可以蓋上絨毯,你熱沒辦法,去拿冰去吧。”


    閻雲舟到底還是打發了人去拿了冰,寧咎看到那盛放在盆裏的大塊兒冰塊兒的時候還有些驚奇:


    “冰窖在哪裏啊?這冰哪來的?”


    “這院子的後麵就挖了一個冰窖,冬天的時候會將大塊兒的冰盛放在裏麵,到了夏天會拿出來用。”


    寧咎拿個小凳子,十分沒有形象地湊到了冰邊上坐,連手都貼了上去,冰冰涼的感覺實在是非常爽了,閻雲舟卻不讚同地皺眉:


    “快放下手,該著涼了。”


    寧咎笑了一下就拿開了,忽然問了一句:


    “這冰窖裏的冰夠用一夏天嗎?想要夏日用冰是隻能用冰窖裏的冰?”


    閻雲舟點了點頭:


    “嗯,自然是隻能用冰窖裏的,不然這炎炎夏日哪來的冰塊兒啊,總之一個冰窖裏的冰供王府倒是夠了,不過我們府中的人少,有些府中幾房多的,便要省著些用,再小些的府中沒有資格建冰窖的,便隻能用份例中的冰,那就有些緊了。”


    “份例?官員的份例中還有冰?”


    閻雲舟想起身邊這個可是連自己是幾品官都不知道人,瞧著他湊過來,抬手便捏了一下他的臉:


    “是啊,從下月開始直到九月,根據品級的不同都是能領到冰的,我們侯爺的份例也不少呢。”


    寧咎一下抓住了閻雲舟的手:


    “也就是說如果六月之前或者九月之後,若是天氣熱,就沒有冰用了是嗎?”


    閻雲舟笑了,也不知道他怎麽對冰這麽執著:


    “若是六月前沒有你現在用的是什麽?放心,不會短了你的冰的。”


    寧咎想到了什麽眼睛都亮了:


    “我知道,你這是有冰窖,若是沒有冰窖的官員家中想要用冰就隻能等著份例了唄,若是家中人口多,這冰也未必夠用?”


    “嗯,大多應該都是不夠用的,就像那些妾室多的,能得到冰的都是受寵的。”


    閻雲舟雖然沒有妾室,但是對官員家中的這些情況還是清楚的。


    “國庫不是缺銀子嗎?這冰難道不可以賣嗎?”


    閻雲舟笑了笑:


    “一個冰窖也不會存太多,夠一個府中用就不錯了,城北有一座最大的冰窖,每年存的冰也就剛好夠發三個月的冰,皇家另有冰窖,哪有那麽多多餘的可以賣?”


    寧咎似乎發現了商機:


    “那如果我可以製出冰來呢?是不是可以賣錢?”


    閻雲舟想到了寧咎從前做的那麽多他之前沒見過的東西,倒是也沒有太懷疑他的話,不過還是重複了一遍:


    “你會製冰?”


    寧咎卻忽然站起了身,問了一句:


    “這裏附近有硝石嗎?”


    閻雲舟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忽然提到了硝石,寧咎卻瞥了他一眼:


    “怎麽?王爺又想把我關起來不成?”


    見他提了從前的舊賬,閻雲舟拉了一下他的手,趕緊認錯:


    “之前是我不對,硝石後麵的庫房應該有一些吧,不多,你要做什麽?”


    寧咎沒有迴答他,而是直接將暗玄叫了進來:


    “暗玄,你去取些硝石來,多拿點兒,再去找一個盆來,要這麽大的。”


    暗玄立刻去吩咐,沒一會兒東西就都備齊了,寧咎轉頭:


    “走吧,王爺,讓見識一個神奇的東西。”


    他去扶閻雲舟起身,那人笑了一下,倒是也隨他起來,寧咎到了院子裏便將所有人都遣了下去,院子裏除了他們兩個隻留下了暗玄,閻雲舟坐在了院子裏的椅子中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寧咎笑了笑:


    “稍等啊。”


    寧咎用暗玄手中的那個盆盛滿了水,然後將一袋子的硝石都放在了一旁比那盆大不少的青花瓷的空魚缸中,再之後便將那盛了水的盆放在了水缸裏,讓它飄在水麵上,閻雲舟有些莫名:


    “這是在做什麽?”


    “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外麵也沒有那麽熱了,這院子倒是乘涼的地方,院子裏點了熏香倒是也沒有什麽蚊子,寧咎陪著閻雲舟坐在隨意聊著天,時不時去水缸中看看,沒多久的功夫倒是暗玄眼睛睜大了一下:


    “這水裏結冰了?”


    閻雲舟都驚訝地轉過了頭,手撐了一下扶手,隻是這藤椅太矮,他膝蓋一痛沒有站起來,寧咎忙扶了一下他的腰背,半抱著人起來:


    “慢點兒,腿疼了吧。”


    閻雲舟湊到了那水缸前,方才那盆中的水此刻已經結了冰碴,他驟然看向了寧咎:


    “這?”


    寧咎抱著手臂笑著:


    “簡單吧?一會兒啊這冰碴就會變成整塊兒的冰塊兒了。”


    這一幕饒是閻雲舟也愣住了,他伸手到了那水缸中,方才還有些溫的水現在已經非常冰冷了:


    “因為硝石?”


    方才他看著寧咎隻是往水缸中加了硝石。


    “是啊,這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鉀,硝酸鉀溶於這水中的時候會向周圍吸收大量的熱,這水和盆裏的水就便冷了,以至結冰。”


    閻雲舟也覺得眼前的一幕確實有些神奇:


    “隻要有足夠的硝石,就可以一直用這個方式製冰?”


    “是的,理論上是這樣的。”


    寧咎扶著人迴了房間,屋裏已經因為冰的緣故涼爽了一些,寧咎是舒服了,不過閻雲舟的關節受不住,他給人蓋上了薄薄的絨毯,這才重新坐在了身邊,正色出聲:


    “還記得之前我給你做藥的時候寫的那些方程式嗎?”


    “就是你說的那些叫字母的東西?”


    寧咎笑著點了點頭:


    “沒錯,青羊道人做的那種火藥之所以要用到硝石,其實主要用到的就是裏麵叫做硝酸鉀的成分,硝酸鉀的用途很多,它與硫和碳混合之後就是所謂的黑火藥,溶於水可以製冰,然後用過剩的水溶液還可以析出比較純淨的硝酸鉀用作火藥製作。”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但是也同樣十分的危險,閻雲舟微微斂眉:


    “這個法子隻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甚至,必須是皇帝的手中,待我們迴到王府,再詳細和陛下稟報一下吧,若是可行,倒是個充盈國庫的法子。”


    寧咎也知道厲害,這放在現代不過是普通的化學反應,但這是古代,想要爭權無非兵和錢,這兩樣自然都握在皇帝的手中是最安全的。


    “我明白,剩下的聽你的,好了,這麽晚了,睡吧。”


    閻雲舟坐在榻邊看了看這被子:


    “是不是被子厚啊,我讓人給你換個薄些的吧。”


    “有薄的嗎?”


    閻雲舟命人給他換了一床,寧咎摸了一把那又薄又輕的被子,柔軟的就像是棉花一樣:


    “這麽舒服?什麽做的?”


    “蠶絲。”


    寧咎忙躺在床上感受了一下,他絲毫不懷疑,這裏的蠶絲被絕對比現代買的那幾萬的還要精工細作,又輕又薄又透氣,上麵竟然還能繡著花,這簡直就是藝術品:


    “這個夏天我就蓋這個了,我睡外麵吧,裏麵熱。”


    閻雲舟自然沒意見:


    “嗯,侯爺想睡哪就睡哪。”


    兩人隻留了一盞燈,那冰塊兒還剩下一些,屋內也沒有那麽熱了,寧咎蓋著上等的蠶絲被頗為舒服,閉著眼睛忽然想起個人來:


    “對了,玄威那老東西呢?”


    他死的時候,玄威還和大軍在前線,根本就沒有迴京城,這麽一個坑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人,他竟然到了都沒有看到他的結局,靜謐了半晌之後,他的身邊響起了一個略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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