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楊生趕緊幫他包紮好,閻雲舟的臉色越發蒼白,他除去的寧咎的上衣。


    帶著薄繭卻無血色的指尖蘸了些那碗混著血液的糯米粥,一下一下地點在了寧咎的額間和肩頭,聲音柔和眷戀,一聲一聲,甚至像哄不聽話不迴家的小朋友:


    “煜安,迴來吧。”


    “煜安,不許胡鬧了,該迴家了,別嚇我,好不好?”


    正在林子中暴走的人忽然在耳邊聽到了這一聲呢喃,他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這人的聲音,閻雲舟,是閻雲舟。


    “閻雲舟,是你嗎?閻雲舟。”


    寧咎跟著耳邊的方向走,閻雲舟一直都沒有停地喚他,忽然,暗玄開口:


    “王爺,寧公子的眉頭似乎動了一下。”


    閻雲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寧咎的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急切:


    “煜安,煜安,能聽到嗎?迴來吧,跟著我的聲音,迴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寧主任現在還沒有王爺用情深,但是我保證後麵粗粗的雙箭頭


    第69章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寧咎再一次走到了那棵樹的下麵,他看著樹下坐著的“寧咎”,忽然問出聲:


    “你能聽到有人叫你嗎?”


    卻見一直表現的有些乖巧的人忽然臉上出現了一個厭惡的表情:


    “聽到了,寧文鴻那老匹夫的聲音。”


    他就是被那個無比厭惡的聲音給吵醒的,就是現在還一直在他的耳邊逼逼叨叨,什麽讓他迴來之類的,這也就是自己的耳朵,不然他直接給剁了。


    “寧咎”說完之後便看向了眼前的人,這幾天他才能“看到”寧咎,他看見了昨天在馬車中抱著他的那個人,那是焰親王閻雲舟,沒想到這人還真的嫁給了閻雲舟,看起來過的還不錯:


    “你聽到的是焰親王的聲音吧?”


    寧咎有些防備地看著他,“寧咎”攤了攤手:


    “我昨天都看見了,他很在乎你的,你跟著他的聲音走,應該能出去的。”


    寧咎開口叫閻雲舟,試圖和他說話,但是很顯然那邊是聽不到他的聲音的。


    閻雲舟看著榻上的人緊皺了眉頭,似乎是想醒醒不過來的樣子,他抬手拍了拍寧咎的臉:


    “煜安,煜安,能聽到我說話嗎?迴來吧。”


    寧咎聽到這個聲音似乎有一個方向,他順著閻雲舟的聲音再一次離開了那鬼打牆的一棵樹,與此同時,宮中那個偏僻宮殿中的銅鏡羅盤上有光的那一麵開始漸漸變大,玄威道人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他轉頭看向了寧文鴻:


    “再叫他,不斷地叫他,讓他迴來。”


    寧文鴻根本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方才他就被人又帶了迴來,就讓他對著眼前的銅鏡羅盤一直喊,說他錯了,虧待了寧咎,讓寧咎迴來,這都喊了半天了。


    李啟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銅盤上,見著那越來越明亮的銅盤,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寧咎順著聲音走,漸漸地他發現這條路和從之前每一次走的都不一樣了,周邊的樹變得越來越少,忽然眼前彌漫起了一層一層地白霧。


    就像是從前遮掩著“寧咎”那張臉的白霧一樣,那種熟悉的,要清醒過來的感覺再次襲來,下一秒,榻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


    閻雲舟見到人終於醒了,總算是鬆下了一口氣:


    “煜安?”


    寧咎醒來的時候還粗喘著氣,入眼便是閻雲舟擔憂的神色,恍然初醒,他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再之後他便感覺身上黏黏膩膩的,額頭上好像還有什麽東西往下流,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些黏,他一看手,嚇了一跳。


    這手上的是血,他頭怎麽了?睡了一覺被人家開瓢了?


    閻雲舟看見他看著手上的血滿臉驚慌的樣子握住了他的手腕,低聲安撫:


    “沒事兒,沒事兒,你頭沒事的。”


    現在人總算是醒過來了,他結果暗玄遞過來的毛巾,幫他擦了擦他頭上和肩膀上混著糯米粥的血,寧咎看見那毛巾上的血的時候都有些不淡定:


    “這是怎麽迴事兒?”


    他的記憶還混著剛才的夢境,十分的混亂,他定下神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他是從幽州到了白城,染上了痢疾,這裏應該是昨天晚上到的,閻雲舟在白城外麵的別院,屋內點著燈,看著似乎已經是晚上了,這是第幾天?閻雲舟怎麽來了?


    “我是睡了很久嗎?”


    閻雲舟看著他懵著的樣子開口:


    “現在是第二天的晚上,你發燒了,從早上起就怎麽都叫不醒,已經睡了一天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一天?他竟然睡了一天一夜?方才的一切似乎就是一個夢境,但是那夢境也太過真實了吧?他現在都能清晰地記得夢境中“寧咎”的臉,他們說過的話,寧咎隻覺得二十多年的所學遭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在走近科學中長大的人,忽然有一天走進玄學了,這…


    “我剛才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啊,這一身是什麽啊?”


    他看著閻雲舟手中毛巾上的血跡,他身上也沒有哪裏痛啊,閻雲舟這才開口:


    “怎麽叫你都沒反應,方才老大夫說,你可能是得了失魂症,用這個血混著糯米粥點在你的眉心和肩頭,叫你,可以將你叫迴來。”


    寧咎忽然想起方才在夢中聽到的閻雲舟的聲音,所以他真的得了什麽失魂症,魂魄離體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閻雲舟手上包紮的傷口,撐起了身子,就看見了一旁的藥碗中一片血紅,額角都跟著跳了跳:


    “這,這都是你的血?”


    放了這麽多的血?閻雲舟抬手將一旁的藥碗端走:


    “不都是,裏麵還有糯米粥,就放了一點兒血,好了,你醒來就好了,一天沒吃東西了,我讓人做了些清淡的,你吃點兒,再服藥。”


    寧咎又不傻,看著那碗中鮮紅一片,怎麽可能是隻放了一點兒血,一點兒血能有這麽紅?他看著閻雲舟的臉色也不好,估計是知道他的情況急急忙忙趕過來的:


    “好了,我沒事兒的,你快別在這屋子裏多待了,去洗澡換衣服吧。”


    閻雲舟看了看他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他若是倒下恐怕寧咎更操心,他便沒有再待下去,而是去了前院,將衣服換了,又洗了澡,用酒精擦拭了身上這才換上衣服,隻不過他沒有立刻迴城,寧咎燒還沒有退。


    方才所有在房間中的人都按著寧咎方才教的方式消毒,洗澡,換衣服。


    寧咎說過,痢疾這種疫病最主要的就是入口的傳播,身上任何地方沾染了病原體都可能入口導致感染,所以這幾日給寧咎用的餐具都是單獨的,每一次之後都會按著寧咎說的方式用酒精棉消毒。


    閻雲舟換好了衣服才將之前那個老大夫給招了過來,離魂症說著玄乎,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用了他的那個土法子寧咎便真的醒了過來:


    “草民參見王爺。”


    “起來吧,你說說離魂症究竟是怎麽迴事兒?可還會再犯?”


    那大夫有些年紀了,就是白城人,醫術在當地也是有名的,他的小女兒嫁給了軍中的一個校尉,所以軍中若是打仗缺少軍醫的時候他都會到軍中幫忙,就是閻雲舟也見過他幾次:


    “王爺,這失魂症草民也說不好,一般小孩子受到了驚嚇遇到這種情況比較多,成人大多是病中體弱,偶爾有這種情況,這個方法也是代代流傳的土法子,很多人都管用,方才沒有辦法,草民才提議試一試的。”


    閻雲舟也知道有很多土法子是說不清的,算了,總之人已經醒了,醒來便好,他讓人賞了銀子這才讓人退下。


    寧咎吃了點兒上來的雞湯麵,腦子裏卻全都是方才夢裏的情景,這tm也夢的太真是了吧?一邊想他還在一邊動胳膊動腿,都是好使的,那種在夢中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了。


    所以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碰到了什麽邪門的事兒?畢竟他能從現代穿到這個時代來,這個事兒本身就已經足夠邪門了,所以現在告訴啊“寧咎”真的還有意識存在,這個事兒他也不是完全的接受不了。


    尤其是剛才那一碗血,剛才閻雲舟的臉色不太好,他起身敲了敲門,門外的暗玄立刻應聲:


    “寧公子。”


    “閻雲舟的手怎麽樣?口子大嗎?他吃了嗎?迴去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暗玄覺得寧公子還是很關心他家王爺的:


    “王爺的手是楊府醫包紮的,應該不會有事兒,方才前院的人來迴話說,王爺此刻在前院,已經著人上了晚膳,今晚王爺應當不會迴城了。”


    寧咎剛剛醒來,還弄出了這麽玄乎的事兒,閻雲舟也怕他今晚再睡下去又醒不過來,肯定要在這兒再守一晚上,寧咎也知道他現在勸也沒用。


    “吃了就好,他身體不好,藥別讓他忘了吃。”


    寧咎坐迴去的之後將飯後的藥都吃了,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天的折騰,他現在燒倒是退下去了不少,昨天身上那種時時刻刻都酸疼的感覺總算是退下去了一些,他坐在床邊,一閉上眼睛都是剛剛醒來閻雲舟擔憂的樣子。


    他能感受到閻雲舟對他的感情,幾次,都是將他放在了前麵,他有些不敢想他如果醒不過來會怎麽樣?這一次在夢中看到“寧咎”那第一眼的是時候,他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是沒辦法騙人的,那就是他以為他作為寧咎的時間或許到頭了。


    他沒有辦法用所學來解釋眼前的情況,但是“寧咎”還有意識這件事兒卻讓他開始有了警醒,還有“寧咎”的那句話,他說他臨死的時候做了一個夢,說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那他呢?他是繼續了這個錯誤,還是來糾正這個錯誤的?


    如果在現代,寧咎做了這樣一個夢估計轉頭就忘了,根本不會將這些光怪陸離的事兒放在心上,但是現在不一樣,牛頓三大定律也解釋不通他現在遭遇的一切,難道世界的盡頭不是科學是玄學嗎?


    難道達爾文,牛頓那些大神去改學神學真的是有理由嗎?作為一名醫學博士,寧咎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題無解,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放在了心上,那就是萬一有一天他再睜開眼睛,這個殼子裏的不是他了,而變迴了那個“寧咎”呢?


    那閻雲舟怎麽辦?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誰,也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而來,寧咎躺在床上,一直在想他要不要和閻雲舟說清楚,他會信嗎?還是覺得他瘋了,會不會再找個什麽神婆給他驅妖?


    昏睡了一天一夜就像是打了一天一夜的仗一樣,寧咎倒下之後便又睡了過去,因為這些天時常有的夢境,寧咎甚至都有些害怕睡覺了,但是這一夜卻再沒有夢到任何人,沒有森林,沒有迷霧,也沒沒有什麽背影,一覺到天明。


    閻雲舟第二天清晨便到了寧咎的院子,身上一樣是裹了鬥篷的,看著守在門口的侍衛開口:


    “昨夜裏麵沒什麽動靜嗎?”


    那侍衛搖了搖頭:


    “沒有,寧公子一晚上都沒有起來,這會兒應該還沒醒。”


    閻雲舟聽到沒醒這兩個字便有些心慌,戴好了口罩,手套,走到了窗邊靠進裏麵床榻的位置敲了敲:


    “煜安?煜安?醒了嗎?”


    寧咎昨天晚上徹底退了燒,身上出的汗讓他覺得裏麵的被子都濕透了,大晚上的他也沒有折騰起來換被子,便將被子換了一個麵騎著睡,可能是這些天實在是太累了,身上累加上晚上總有那個奇怪的夢讓他睡不好,這一夜沒有任何夢的純睡眠實在是太舒服了。


    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叫他就很不爽,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唔,誰?別吵。”


    閻雲舟聽到這聲兒之後才算是放下心來,當真就不再吵他,交代了侍衛裏麵的人不起來也不用再叫,他迴到了前廳,用了早膳,準備一會兒等寧咎醒來再離開,這個時候京城的密信卻忽然到了。


    傳信的正是閻雲舟留在京城的暗衛:


    “王爺,小白送過來的。”


    小白的腳程可比馬都要快,一般隻有急信才會用小白送。


    閻雲舟撂下筷子展開了信件:


    “玉清觀中人被宮中帶走,玉清觀被封,有一個自稱是天淩真人師弟的玄威真人主動聯係了魏家的人,此道人係二十年前為寧公子批命之人,恐生變故。”


    閻雲舟的臉色陰沉,宮中一直都沒有停止去搜尋火藥的製作方法,他的人攔住了好幾封魏長青傳往京城的信件,卻還是漏掉了一封,想來這一封就是關於天淩真人和火藥的消息。


    閻雲舟看過便將手中的信件放在燭火上燒了,立刻下令:


    “立刻派人到幽州,將青羊帶過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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