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嘛?


    林愛國卻是頻頻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偶爾跟著附和幾句,卻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從而不僅激起了林爺爺的談興,就連一旁原本作壁旁觀的林二爺,也都跟著參與了進來。


    這一談,就是將近三個小時。


    到最後,林愛國是歇在這兒的。而,一夜淩亂卻又莫名的噩夢後,早上,被生物鍾喚醒的林愛國,就頂著個跟雞窩沒兩樣的頭,在廚房和客廳間奔走。


    直到,吃飽喝足,準備離開時,林愛國才嘴一禿嚕,下意識地問出了盤旋在心底許久的那個問題:“爸,二叔,前幾天,初夏去老家看你們的時候,是不是帶了兩個特別大的盒子給老四一家子?”


    “是帶了兩個盒子……”林爺爺愣了愣,抬頭,仔細地打量了林愛國許久後,才慢吞吞地補充道,“不過,不是很大,那兩小娃輕輕鬆鬆就能抱起來。”


    “那……”林愛國一臉的糾結和懊惱,在林爺爺和林二爺那滿是不讚同和指責的目光裏,耷拉著腦袋,卻依然孜孜不饒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當時,老四家的是不是被嚇到了,差點摔到地上?”


    “你是不是也覺得,初夏做錯了?”林二爺拍案而起,“初夏是你親閨女,你看著長大的,你竟然不相信她,相信一個嫁進來後就不停搞事,將家裏攪和得一團糟的外人?”


    都說“娶妻娶賢”,往常,不論林爺爺,再或者林二爺,都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畢竟,他們老林家的人,天生就是孝順知禮,懂事明理的,左鄰右舍那麽些“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情況,絕不可能發生在老林家的人身上!


    就如林愛國和鄧秀珍這對夫妻,即便鄧秀珍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上竄下跳,不停地給林愛國吹“枕頭風”,但是,林愛國依然是尊敬孝順他們,疼愛弟弟妹妹,如嗬護自家兒女一樣,嗬護疼寵侄兒侄女的。


    而,被林愛國教養著長大的林初夏和林浩宇姐弟倆,即便每天都被鄧秀珍花式洗腦,一顆心卻依然是向著林家的。


    在外人眼裏,林愛國這個當大哥的,待鄧秀珍確實有些渣,在他們這些知情人眼裏,卻是知道林愛國的性子就是這這樣固執認死理,撞了南牆也不迴頭。但是,不管怎麽說,他待鄧秀珍,確實是真情實意。


    易位而處,換了其它人,麵對鄧秀珍那逮著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就不放,一個勁地絮叨不說,還頻繁翻舊賬,逢人就哭訴自己的憋屈和無奈,生生將自己折騰成一個令人厭煩的“祥林嫂”的模樣,別說耐著性子,坐在那兒傾聽,不迴嘴甚至動手,都算是好的。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當然是離婚,還是徹底鬧開來,撕破臉皮,再也沒辦法複合,並且,生生將兩家人折騰成仇人的那種。


    由此可見,林愛國待鄧秀珍,也許,確實沒當下年輕人追求的愛情,但是,婚姻中至關重要的責任感,卻是令人讚歎欽佩的。


    又如林愛華和王容夫妻倆,王容確實有些小聰明,但是,她的那些心眼子都是對著外人使的,撈迴來的利益,最終,也是貼補了自己小家的。


    因此,即便偶爾坑到了鄧秀珍這個做大嫂的,隻要大範圍上沒出差池,兩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並不覺得王容有哪裏不好。


    在外人眼裏,三房是由王容當家作主的,而,林愛華是個被王容拿捏在手心,王容說往西,就絕對不往東去的“耙耳朵”,但是,在他們這些知情人眼裏,哪能察覺不到三房真正當家的是林愛華?而,林愛華在外人麵前的那些表現,與其說是心機深,倒不如說是單純的疼媳婦。


    唯獨林愛軍和曾娟這對,打最初,兩老就不看好,否則,別說以工程師身份退休,每個月都能領到一筆不菲退休金的林二爺,就連看起來和周圍老農一樣,過著“臉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多少錢,實則,過往那些年,靠著打石頭將弟弟和兒女全部供養到高中的林爺爺,也是能輕輕鬆鬆就掏出一千元聘禮的!


    這些年,他們也不是找人,幫林愛軍介紹對象。


    偏偏,不知道那曾娟使了什麽手段,竟鉤得林愛軍對她癡迷不已。甚至,還不止一次地破壞他們安排的相親活動,並坦坦蕩蕩地說自己早就有了心上人,就算對方嫁進來了,連個替身都稱不上。最多,就是一收拾家務,農忙的時候,也跟著下地種田的“工具人”。


    啥?有了孩子,這男有就不一樣了?開什麽玩笑,林愛軍可是毫不避諱地放話說要為曾娟守身呢!


    都到這份上了,兩老哪敢再逼迫林愛軍相親?那不是結親,而是結仇,還是怎樣也沒辦法化解,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深重的那種!


    那麽,該怎麽對待林愛軍呢?兩老不約而同地想出了個好主意——人嘛,就不能閑,一旦閑下來,就會搞事情。林愛軍也不例外。


    就這般,兩老找關係,托人將林愛軍帶出去打工了,去的地方,是那種要坐三天三夜火車,再轉一天大巴車和拖拉機,才能順利抵達的新省。


    這般,林愛軍總不能再和曾娟糾纏在一起了吧?


    想法很美好,現實卻是那般殘酷。


    如今這時代,雖然通訊不發達,卻也不是“交通全靠走,通訊全靠吼”的前些年,更不是寫信寄東西都得走擇驛站的古代,而是能利用電話這個通訊工具,進行即時溝通聯絡的。


    因此,林愛軍這一走,人離開了,心卻依然在老家,不,應該說是曾娟那兒。


    一個月下來,辛苦掙來的錢,三分之二被存起來了,存折直接被林愛軍寄給了曾娟,剩下的三分之一中,又分出三分之一是用來供自己生活花用的,最後剩下的三分之二,則是被林愛軍毫不手軟地用到了曾娟身上。


    比如說,打電話,寫信,再比如說,買些曾娟和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等積攢多了些後,就直接一個包裹,從郵局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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