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趟辦公室,找戴老師報名,參加今年全國中學生作文大賽。”


    林初夏並不覺得,自己去辦公室找戴老師這件事,能瞞過眾人。


    不僅僅因為,戴老師和她談心了將近一個小時。也因為這本就是一件不需要特意遮掩的好事,沒必要藏著掖著。更因為“謊言的最高境界是三分真來七分假”,而,她準備利用能放在名麵上的作文大賽,來掩蓋自己同時參加書畫比賽這件事。


    “是嗎?”於麗玲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住了,心底更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戾氣來:這,真不是在炫耀?


    “怪不得,大家會說,你原本該到二班讀書的,結果,因為戴老師慧眼識金,生生用一個理科的好苗子,將你從許老師手裏挖了過來。”


    “如果用千裏馬和伯樂來形容的話,你就是一匹差點就被埋沒的千裏馬,而,戴老師就是那個將你從微末之地發掘出來的伯樂。”


    這番話,乍聽起來,沒什麽問題,很有幾分發自肺腑的誇讚。


    然而,別說頂著張嫩殼,內裏卻住著隻混跡江湖多年老狐狸的林初夏,就連單純如張莎,都聽出了幾分不對勁,忍不住放下手裏的筆,抬頭看向於麗玲。


    “我不想辜負戴老師對我的一片厚望,所以,本次比賽中,我將竭盡全力,力爭上遊,奪得一個好名次!”林初夏佯裝沒聽出於麗玲的話外之意,笑著邀請,“我們是同學,也是舍友,要不要一起參加?”


    “就算我們在過了初賽和複賽後,最終,止步於決賽,但,人生嘛,就該進行各種嚐試,無所畏懼。畢竟,我們還年輕。年輕,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我們有無數次嚐試,犯錯,再改進,最終,找出一條最合適自己前進道路的機會。”


    看似普通尋常的話語裏,卻透露出若有似無的蠱惑之意。


    而,張莎,不出意外地心動了:“可是,我的作文寫得不好……我怕連初賽都過不了,那……”就丟臉大發了!


    “不試試,你怎麽會知道,自己連初賽都過不了呢?”


    林初夏雖沒看過張莎的作文,但,單憑這段時間裏的閑聊,有意無意間套出來的張莎在入學測試中語文這一科的分數,以及張莎曾給她看過的那些很有幾分洋洋灑灑感覺隨筆,就讓她覺得,張莎並非寫不好作文,而是烙刻在骨子裏的“不行”思想作崇。


    簡單地來說,就是深受“挫折”教育影響。


    ——因為從小到大,作文寫得不好,所以,在父母各種訂報紙雜誌,要求每天寫小日記這些安排下,哪怕有了一些進步,卻也被習慣了謙虛作風的父母嘴裏的“還不行,得跟xx學習,繼續努力”“每次考試都靠數學拉分”這類話打擊得,一點點地失去自信心。


    “那,好吧!”


    別瞧張莎這話說得很是勉強,讓人聽了,都覺得她是不想失去林初夏這個認定的朋友,所以,才勉為其難地參加。但,事實上,此刻,她那顆看似柔軟,卻早就被厚厚冰牆包圍住的心房,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輪暖陽,心底深處也浮現出淺淺的歡喜和愉悅等情緒。


    得了張莎準話的林初夏,又看向於麗玲。


    於麗玲毫不猶豫地搖頭擺手,她有多想不開,才會去參加這樣的比賽?這不是將臉皮揭下來,送到林初夏這個大佬腳下,任由她按在地上摩擦嘛?


    當天的晚自習,和軍訓那半個月的晚自習一般無二,一樣的平淡無波。


    而,入睡時,如往常一樣,林初夏再次進入係統空間,開始新一輪的學習。不論是係統,抑或是她本人,對於她今天找上戴老師,一口氣報了書法、繪畫和作文三項大賽的這個決定,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第二天,早上六點,林初夏準時醒來。


    眼見,林初夏跟隻貓一樣,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係統再也忍不住地出聲了:“宿主,你不叫張莎和於麗玲起床嗎?”


    “軍訓期間,那是沒辦法,現在嘛?都正式開課了,當然是想睡多太就睡多久啦!”


    “再說了,今天,還有摸底測試。如果我趁她們睡得正香的時候,叫她們起床,你說,如果這次測試中,她們沒能考出個好成績,會不會將這口鍋扣到我身上?覺得是因為我在她們進入深度睡眠時,將她們叫醒,令她們的精氣神沒能恢複到最佳狀態?”


    “當然,最重要的是,昨晚睡覺前,她們沒要求我,今天早上叫她們起床!”


    係統:“……”


    等林初夏結束晨練,拎著早餐,迴到宿舍的時候,張莎和於麗玲才起床不久。


    “五食堂的豆漿、油條和雞蛋。”


    林初夏朝兩人晃了晃手裏的早餐,不出意外地收獲了兩人的感激。雖然,張莎的感激和喜悅,發自肺腑,而,於麗玲的就有些流於形式,但,對眼下這種舍友間互幫互助的和諧的狀態,林初夏是很滿意的。


    十分鍾後,吃完早餐的林初夏,將紙筆飯盒等東西裝到袋子裏,看向因為自己這番動靜,而加快吃早餐速度的張莎,笑著說:“莎莎,別急,時間還早,我等你。”


    至於於麗玲?


    此刻,她正打著“換衣服”的旗號,躲在床簾後,對著小鏡,折騰,不,應該說是打理自己那頭短發,竭力讓它們變得美美的,完全不受屋內這般慌亂焦急氣氛的影響。


    三分鍾後,張莎拿出手帕,抹了抹嘴,起身,看向於麗玲床鋪所在的方向:“小玲,你好了嗎?要不要等你?”


    “你們先走,不用等我。”於麗玲偏頭,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撇嘴,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逝:才7:20分,早知道,她就再多睡一會兒了!都怪張莎,起個床,還整出那麽大的動靜!


    林初夏眯了眯眼,看了眼挽著自己的胳膊,笑得一臉歡快,完全沒接收到於麗玲話語裏怨氣的張莎,一瞬間,竟不知該同情誰了。


    十分鍾後,兩人順利抵達教室。此時,教室裏已經坐了一半的人。雖然人數挺多,但,並不像兩人一路經過的幾個普通班那樣喧囂吵鬧,而是安靜得連根針墜落到地上都能聽個真切的感覺。


    每一個人,在見到這般場景時,都會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兩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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