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知道,職高旁邊的空鋪子,究竟有多難找嗎?你以為,隨便什麽人捧著錢,就能租到鋪子?還是你以為,就憑我在南山中學的入學測試中,考出了第十一名的好成績,就能讓學校領導找上職高的校領導,跟對方好生好氣地商量一通,讓對方因為我這麽個重點大學的好苗子,而破例將鋪子租給我們家?真這樣的話,學校旁邊就不止五六家鋪子,而是五六十家鋪子了!”


    重高和職高這兩所學校的領導,不成仇人就算不錯了,哪可能成為朋友?


    說句不好聽的,隻要職高的領導存上些壞心,自己出手,或者,跟人交談時暗示那麽幾分,林初夏找人幫忙租的這間鋪子,還不知道會掀起什麽樣的風浪。最壞的結果,就是鄧秀珍的鋪子被人攻擊得做不下去,連老本都虧了不說,就連林初夏在南山中學校領導那兒,也落得個“攪事精”的評價。


    畢竟,任何時代,初高中的校領導和老師們都提倡“學習至上”,完全不讚同學生們打著“出名趁年少”的旗號去做事業。


    “學校旁邊的店都很賺錢這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否則,我們家的店也不會開在小學和初中旁邊,就算同一條街又增加了五六家店,生意雖然沒有以前那麽好了,但,每個月也能輕鬆就賺到維持家用的生活費……”


    “劈裏啪啦”一通話,幾乎懟到了鄧秀珍臉上,隻令鄧秀珍一張臉也漲得通紅,嘴唇也跟著顫抖起來,看向林初夏的目光滿滿的惱火中,有著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惶恐。


    ——這樣的林初夏,讓她覺得無比的陌生!陌生得仿佛眼前這個人,隻是披著林初夏的皮,而,內裏住著什麽?她不敢繼續往下猜,更不敢深想……


    “算了……”


    林初夏抹了一把臉,偏過頭去。


    即使,都到這份上了,習慣了“一二心用”,或者,應該說是對周圍環境和人心極敏銳的她,又怎會沒察覺到鄧秀珍臉上那瞬息萬變的情緒?


    悲涼?心冷?


    無數複雜的情緒,在胸腹間翻騰。


    “媽,對不起,是我沒跟你講清楚……”


    說來,重生前,偶爾,她也會被鄧秀珍的一些話給氣得炸毛,然後,就像今天這樣想也不想地噴迴去。而,重生後嘛?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也怨不得鄧秀珍會露出這種見鬼似的神情來。


    隻是,這世間,有些事情是可以退讓的,有些卻是必需堅守原地,哪怕泰山崩頂,也萬萬不能退後一步的!


    至於旁的?


    又何需想太多?總歸,她問心無愧!


    “媽,你知道,這間鋪子我找了誰幫忙嗎?”不等鄧秀珍迴話,林初夏就又道,“王老板。”


    “你知道,這間鋪子的位置,正是整條街上的黃金位置嗎?以前,它賣的是什麽?生意怎麽樣?為什麽老板突然就不租了?”


    “以前,它是一家精品店,專賣頭飾、手帕、錢包和文具等東西。這些東西,每一樣都做工精巧,樣式新穎又潮流,價格當然也不便宜,但,生意卻最好,每天的營業額和淨利潤,都相當於同一條街上其它兩到三家店鋪的總和。”


    “它背後的老板,就是王老板的一個朋友。能和王老板成為朋友的,雖然也不會缺錢,但,人嘛,誰不愛錢?因此,我雖然不知道王老板為了買下這家鋪子,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如果,單單隻是錢,那麽,還比較容易解決。在林初夏看來,這世間,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但,如果還用上了人脈關係呢?那就不好說了,否則,就不會有“人情債難還”的說法。


    “這麽一間不管做什麽都穩賺錢的鋪子,它為什麽會落到我們手裏?因為,我和王老板簽了合同,算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但,在商言商,當初,王老板願意給我四成分紅,是因為我隻提供技術,後續的生產和經銷等,都由王老板負責。”


    “這家店,我也是和王老板按照這樣的模式談妥的。也就是說,我們負責經營,拿六成利潤,剩下的四成是王老板的。鋪子的租金,也按照這樣的模式分配。”


    所以,在那樣一個黃金位置,一百來平米,且自帶精裝的店鋪,180元的租金,是因為這是整月租金的六成!


    簡單地來說,這家店,根本就不屬於林家!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鄧秀珍哪能不明白?隻是,到底過不了心裏那道“被自家閨女噴”的關卡,因此,雖然妥協了,嘴裏卻憤憤道,“那你為什麽不早說?”


    “媽,你簽合同的時候,就沒發現除了你和我的名字,還有第三個人的名字?”


    林初夏也無奈了,且不說,這段時間裏,她有意無意地提到和王淼淼有關的事情,單單,在將合同遞給鄧秀珍麵前,她還特意叮囑過鄧秀珍要細細地察看,有什麽不明白的一定要問出來,不能整出“不懂裝懂”的糊塗事情來……


    結果呢?


    鄧秀珍還是能“馬虎”到這份上!所以,果然,上一世,小學時,她曾被人起的“馬大哈”綽號,也是有遺傳的!


    “有嗎?我看看。”


    正低頭,從提包裏找出合同翻看起來的鄧秀珍,並不知道林初夏心裏的想法,否則,肯定會指著林初夏的鼻子,噴她個狗血淋頭——明明是自己犯的錯,偏偏,不知道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還遷怒到其它人身上去!


    “王……”鄧秀珍將合同懟到林初夏麵前,指著後麵的字,問道,“這是什麽字?怎麽讀?”


    林初夏瞥了眼坐在一旁,佯裝刷試卷,實則,耳朵高高豎起,更在此刻,毫不猶豫地放下手裏的鋼筆,起身,竄到鄧秀珍身旁,也跟著仔細打量起合同的林浩宇:“宇兒,你來說。”


    “三個水,淼,miao~”林浩宇並不露怯,甚至,最後,還用普通話讀了一遍,真正的字正腔圓,完全看不出前不久,他還一口嫻熟的“鄉普”。


    就連鄧秀珍,都不由得驚詫地看向林浩宇:“你什麽時候學會說普通話的?”


    “就那麽隨便學學,就會了。”


    林浩宇挺胸抬頭,一臉的得瑟張揚,仿佛這兩個月裏,被林初夏鎮壓著,每天不僅要聽英漢廣播劇,還得和林初夏進行實際場景演練對話,折磨得日常生出“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做什麽?”三連問,幾乎跟個被太陽暴曬後失了水分,蔫噠噠的茄子一般無二的那個人,並非他本人似的。


    林初夏笑眯眯地看著,在鄧秀珍沒注意到的地方,衝林浩宇豎起大拇指。


    接收到“鼓勵”的林浩宇,湊到鄧秀珍麵前,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來幫助鄧秀珍“看懂”這份合同。


    當然,這期間,他還不時透露出些自己和林初夏到了市裏後的一些見聞。著重講述了林初夏跑遍了整個市,將所有的店鋪全部調查了一遍的辛苦。以及,為了租到南山中學旁的這間店鋪,她又費了多少心血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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