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雲老師和王老師知不知道這事?”


    話裏竟隱約帶上了幾分嘲諷和譏誚,眼角眉梢間更滿滿的鄙夷和蔑視。


    鄧秀珍無聲地歎了口氣,她就知道這件事曝光後,杜鳳會是這樣的反應!


    說起杜鳳和雲老師,或者,應該說是和王老師之間的恩怨情仇,那還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


    這兩位最開始是因為什麽而互別苗頭,到現在這種恨不能將對方臉皮揭下來,丟到地上任人踩踏的仇恨?這中間的過往,鄧秀珍並不明白,但,大多和“年少氣盛”有關。


    “應該……不知道吧?”


    這話,鄧秀珍也說得很是含糊,有那麽一些不確定。


    要知道,兒女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再“重男輕女”的父母,都會下意識地關注自家兒女的情況。


    尤其,雲家還並不太重男輕女,對雲芳的培養,雖沒達到“砸鍋賣鐵”,一路供到大學的程度,但,在村裏其它女孩子隻能讀個小學,甚至有些連小學都不讓讀的情況下,能將雲芳一路供到初中畢業,並在中考的時候給出“讀中師”的建議,可想而知,雲家在雲芳身上付出的心血和精力,絕對不少於她的弟弟。


    也許,雲芳確實能仗著這些年來刷出來的“懂事孝順”名聲,將父母長輩們瞞得牢牢的,但,“紙包不住火”,在她幾乎每天都坐早班車去市裏,直到晚上才迴家的情況下,又能瞞多久?


    更何況,打最初,雲芳的舉動,就沒刻意瞞著人。


    那麽,是否能這樣想,其實,雲老師和王老師這兩位早就知道了,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顯然,杜鳳也是這樣想的,此刻,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冷笑一聲,臉上是不再掩飾的嘲諷,嘴裏更是頗有深意地反問道:“你覺得呢?”


    鄧秀珍:“……”


    “對了,老鄧,老話說的對,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們家初夏和雲芳是好朋友……”說到這兒地,杜鳳特意頓了頓,歎道,“這以後啊,你可得將初夏看得緊一些,別讓她跟著雲芳學壞,到時候……”


    話,點到為止。可,話裏話外蘊含的深意,哪怕直白單蠢如鄧秀珍都聽了個明白。


    不過,麵對杜鳳這種“刀子嘴,豆腐心”式的提點和關心,鄧秀珍卻一臉堅決地搖頭:“老杜,我跟你說,雲芳根本就沒將初夏當成好朋友……”


    比如說,這些年來,雲芳從沒有寒暑假的時候找林初夏玩;再比如說,林初夏在學校裏,遇到困惑和麻煩的時候,雲芳也沒想過要伸出援助之手……


    一樁樁,一件件,以前,鄧秀珍從沒留意過。


    而,眼下,隨著她的述說,慢慢地,就連她自己都懊惱和鬱悶不已:林初夏還小,所以,看不出來,但,她呢?她可是一個快四十歲,雖談不上什麽見多識廣、閱曆豐富,卻也比林初夏多吃了幾十年的鹽,怎麽就沒留意到呢?


    看來,以前,她對林初夏的關心,確實太少了。


    “……”


    因為鄧秀珍這番話,同樣意識到自己對一雙兒女的關心和了解程度也不夠的杜鳳,將到了喉嚨的“你也是太忙”這句話咽下肚。要知道,鄧秀珍是個家庭主婦,每天也就煮煮飯,做做家務,更多的時間裏,都是和人紮堆打麻將,還真談不上什麽忙不忙的。


    也就最近一個月,鄧秀珍突然興起了做頭花的念頭,然後,一發不可收拾,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誰家養孩子,不是讓他們吃飽穿暖就行?旁的,不都是交給學校老師操心的?我們這些做大人的,也就是在外麵努力工作賺錢,將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讓他們迴到家後,能在一個舒適愉悅的環境裏認真學習……”


    話雖如此,等到兩人分開後,杜鳳迴到家,就和自己的丈夫宋家興商討起往後應該如何從方方麵麵關心宋軍,務必保證像雲芳這種容易帶壞人的“好朋友”,絕對不能再出現在宋軍身旁等等。


    而,鄧秀珍呢?卻是皺眉思索了片刻後,就走到坐在躺椅裏,翹著二郎腿,翻看著小說,一派悠哉愜意模樣的林愛國麵前。


    “老林,雲芳在和徐建軍處對象,這事,你知道吧?”


    “嗯。”林愛國應得那叫一個隨意,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聽說此事。


    放以前,絕對不會多想的鄧秀珍,此刻,卻忍不住琢磨開來:連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看報紙和小說,很有幾分“兩耳不聞窗外事”感覺的林愛國都知道了這件事,可見,這個消息傳播了多久!


    偏偏,這種情況下,卻沒見到雲老師和王老師這兩位自詡“清高”的文化人出來澄清,那麽,能否這樣猜測:其實,他們也是放任這件事,任其發酵,甚至,還可能隱藏在後麵,推波助瀾了一把?


    為的是什麽?


    當然是徐家那不凡的家世!


    一旦雲芳順利嫁入徐家,那麽,這兩位就能跟著沾光,走動下關係,調到鎮裏或縣裏教書,也都是常規操作。而,倘若,徐建軍對雲芳再上心幾分,很難說,在雲芳的“枕頭風”效果下,兩人會不會在調職後,又在最短的時間裏“連升三級”!


    “聽說,年後,徐書記就要調到縣裏?”


    這迴,輪到林愛國驚訝了,連手裏的書也不看了,猛地坐起身來:“你怎麽知道的?”


    “竟然是真的?”


    鄧秀珍喃喃自語道,卻並不打算告訴林愛國,這是某天她和林初夏閑聊,在提到徐建軍的家世,她隨意感慨“隻要雲芳在讀中師時,仍然保持全校前五名的好成績,畢業後,就能分到縣小學教書。到時候,找個縣領導家的兒子,不比鎮書記的兒子好”時,林初夏脫口而出的。


    對了,當時,林初夏是怎麽說的來著?——提前投資“潛力股”,在對方尚未發跡之前,就和對方一起奮鬥拚搏,以後,就算對方發達了,也不會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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