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安寧心中火氣稍降,薑暄已經身心俱疲。若不是有身後的木架支撐著,薑暄怕是會直接癱倒在地。


    “薑世子,你這手伸得倒是挺長……”安寧看向薑暄,冰冷的眼神中帶著騰騰殺氣,不容一絲置喙:“我也不跟你廢話。先前給你報的那些價碼,除了可以用耕牛替換天馬外……”


    安寧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跟馬鞭,用鞭子支起薑暄的下巴:“其他的東西……你敢少一分,我就扒了你的皮!”


    粗糲的馬鞭磨的薑暄下巴生疼。薑暄努力轉頭瞥了一眼景珩,再看向安寧,說:“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沒那麽大的權限……要不,你們去找我父君要?”


    府中有他留下的精血傀儡。精血傀儡不同於一般的傀儡術,這等禁術,極少有人能破解。薑暄故意挑動安寧上門去找他父君勒索贖金。安寧無法證明自己手中擁有可以威脅他父君的東西……到時候,安寧別說贖金拿不到,估計還得被壽昌君扣住,嚐一嚐薑暄這些時日來所受到的酷刑!


    “也行!”安寧放下馬鞭,笑了:“好久沒有毀過別人的精血傀儡了,難得薑世子盛情相邀,我可不能辜負世子爺的一片心意!”


    說到這裏,安寧不懷好意地看向薑暄:“薑世子,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沒成想竟是個狠人!不錯不錯,一千多年了,薑氏總算能蹦出個帶把的!”


    安寧揮手,一堆奇奇怪怪的法器整齊地排列在桌上。因怕薑暄不識貨,安寧還好心地向薑暄一一解釋每一件法器的用途。


    “薑世子,你知道的,強行摧毀精血傀儡那樣的禁術,過程會比較麻煩。主人也會比較痛苦。”如願看到薑暄發白的臉色,安寧笑的更惡劣了:“待會我抽魂取血的時候,你可得好好咬牙忍住!


    我這人脾氣差,最討厭別人在我施法的時候鬼吼鬼叫了。搞不好我一生氣,出了錯,多抽你一絲魂或者幾縷魄……到時候魂魄受損,塞不迴去……你這下半輩子,可就又得流著口水過了!”


    “你……你這妖孽!你到底是什麽人?!”薑暄是真的慌了——這瘋子說的每一個步驟都是對的!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麽?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綁匪啊!”安寧無視薑暄的謾罵,一邊挑揀著待會要用到的法器,一邊吊兒郎當地跟薑暄聊天:“小世子,我聽聞壽昌君見多識廣。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見過被精血傀儡反噬的人……你說,到時你那位英明神武的父君看見你的精魂與精血,能不能一眼認出你來?”


    薑暄臉色發白,被綁在木架上的手開始微微發抖。


    “應該可以的吧!”安寧自問自答:“真可憐啊,像世子這般才華橫溢的人傑,竟然年紀輕輕地就……唉!薑齊父子真是不當人子!如此殘害同宗血脈,簡直天地不容!”


    薑暄聞言,猛地抬頭:“你……!”


    薑暄懂了,這瘋子是想把殘害壽昌君世子的鍋甩給林震淵!精血傀儡是他們薑氏的秘術,哪裏是常人能輕易破解的?林震淵是薑曄的鐵杆心腹,前段時間汝南城那邊還派了很多擅長禁術的高手前來助陣。


    以他們壽昌君府與汝南城的關係,安寧想把鍋甩給林震淵,都不用費太大事——祝琰吃飽了撐的,會在這種四麵楚歌的情況下去招惹他們壽昌君府!


    可林震淵就不一樣了!林震淵剛吃了一場敗仗,急需做出點功績來,好將功贖罪。弄不死祝琰,廢了薑暄這個壽昌君世子也能算大功一件——壽昌君無子,壽昌國離除國還遠麽?


    此事若成,南嶽王薑齊恐怕會喜不自勝,大賀三日!


    薑暄汗流浹背——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像安寧這樣高智商的腹黑型瘋子!這瘋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簡直是摸透了這裏麵的彎彎繞,刁鑽的讓人害怕!


    安寧一看薑暄的表情,就知道他聽懂了。安寧選好了法器,不緊不慢地走到薑暄跟前,對著薑暄展顏一笑。然後遞給薑暄一塊軟木塞,問:“薑世子,要開始了,需要咬住它麽?”


    薑暄別過臉去,縱然心裏害怕,卻仍舊不肯服軟。薑暄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薑暄在賭,賭安寧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隻知道破解步驟,卻沒有實戰經驗。


    安寧見狀,幹脆利落地扔了木塞,開始施法。很快,薑暄便感受到自己的某絲精魂正在逐漸脫離識海的掌控。難以忍受的劇痛讓薑暄開始瘋狂掙紮起來。


    “停……住手!”薑暄終於開口認輸:“我服你了,我給!我給還不行麽!”


    安寧挑了挑眉,還以為這兔崽子真是什麽鐵打的好漢呢,這才剛開始就撐不住了?


    “早這樣多好?”安寧嫌棄地撇撇嘴:“非得自己找罪受,閑的你!”


    安寧收了術法,揮手解了薑暄身上的束縛,拎死狗一樣地一把拎起薑暄,把薑暄扔到椅子上。然後掏出玉帛與毛筆,遞給薑暄,說:“照著這個,抄一份!”


    薑暄掃了一眼,沒說話,乖乖照辦。


    安寧開的價碼雖然很高,但他們壽昌君府也不是拿不出來。先前薑暄吃定了景珩會顧忌著赤羽軍的處境,也沒聽說赤羽軍中有擅長各種秘術、禁術的人才,便想趁機壓價。誰曾想又碰上安寧這個心狠手辣的死敵!


    薑暄抄完書信,遞給安寧過目。安寧看完,確認無誤後,扔給薑暄一把刀,說:“加蓋印信。用你的心頭血為印泥!記著,取血的時候要心甘情願!別耍花招,我能看得出來。”


    “你!”薑暄氣的不行,又沒辦法,隻能忍痛照做。


    安寧如願拿到這份價值不菲的玉帛,一夜暴富的快樂讓安寧心情好了不少——主人的心頭血可以調動精血傀儡照章辦事。有了這份帶著薑暄心頭血的玉帛,安寧甚至可以不用驚動薑弘本人,就能拿到這批物資!


    別看薑暄年紀不大,他這個世子可是他們鹿城情報係統的幕後負責人,權限大的很!赤羽軍的人才、資金都有限,情報做的一般。景珩又是半路出家,很多王室秘辛都不知道,一時被薑暄這兔崽子蒙了也正常。


    可在安寧這種掌管過好幾套情報係統的老情報頭子麵前,薑暄這個後浪同行到底還是嫩了點。


    “信我寫了,印我也蓋了,你們什麽時候能放我迴去?”薑暄寫完玉帛,也不強了,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


    “秋收後。”


    “……你到底有沒有點江湖道義?”薑暄無語了:“拿了贖金不放人,你就不怕我父君跟你們赤羽軍撕破臉?”


    “江湖道義?”安寧冷笑一聲:“你們薑氏哪來的大臉提這個?”


    薑暄一臉懵逼。


    “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造過什麽孽了?”安寧提醒道:“你燒了那麽多良田,我們是需要補種的!


    從你們南嶽出來的糧種,誰知道是真貨還是假貨?萬一你們這些不做人的南嶽狗又像上次那樣,拿稗稻冒充糧稻,我他娘的上哪找你去?”


    薑暄聞言,眼中精光大盛,一時間也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噌地一下支棱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是西陵人!”薑暄指著安寧,大聲道:“你是西陵人!”


    再聯想起安寧對各種情報以及刑具的熟悉程度,薑暄的眼睛更亮了:“你是墨冰台的人!對不對?”


    安寧聞言,不由地挑了挑眉,不承認,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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