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迴到永安城後老老實實地龜縮了一陣子避風頭。期間景珩來過幾次,安寧把控好了相處的尺度,不再調戲人家。


    安寧心裏清楚,這種情愫不過是自己一時的見色起意罷了,當不得真。那些年少時海誓山盟感天動地的情誼越美好,到最後的結局也就越諷刺。


    安寧見多了這種破事,早就不信那些夢幻泡影了。既然不信這些,就沒必要瞎搞了。不娶何撩呢?這渣男安寧覺得自己不做也罷!


    景珩這人也識趣,自覺地略過之前的那些曖昧,後麵來的次數也少了很多。


    收拾好心情的安寧又開始去飛魚鎮打探消息了。


    酒樓裏,幾個遠道而來的商賈在飯桌上交流信息。


    “唉!你聽說了麽?這西陵好像要和南嶽聯姻了!據說是西陵的昭元太後做主,要將當今南嶽太子嫡親的胞妹嫁與西陵太子!”


    “真的呀?怪不得最近南嶽跟赤羽軍打得都沒那麽厲害了。原來是兩個大國要講和了!”


    “要說也是奇怪,之前不還有風聲說西陵要與北辰共伐南嶽麽?怎麽說變就變了?”


    “要不怎麽說還是南嶽的女人厲害呢?這昭元太後病愈了!之前那南嶽太子在與赤羽軍的幾場大戰中連連失利,被朝臣們壓的喘不過氣來。這迴想是去走了他那位姑祖母的門路。要促成這段聯姻緩解自身的壓力吧。”


    “那西陵太子也願意?不是說之前他還是支持伐南嶽的?”


    “嗨!西陵太子一向至孝,祖母的話怎麽可能不聽?據說那位南嶽的王姬美若天仙,姿容能與當年那位傾國傾城的西陵宸陽王姬一較高下呢!且這位南嶽王姬是朵溫柔似水的解語花,不似宸陽王姬那般喜歡舞刀弄槍的。男子哪有不喜歡的?西陵太子有福咯!”


    “聽說西陵的太子殿下還奉了祖母之命,要去出使南嶽,正好與那位南嶽王姬見上一見呢!”


    “哈哈!好極好極!想來這場聯姻是跑不掉的了,到時一定需要很多奇珍異寶,我等發財的機會來了……”


    安寧在酒樓的角落邊喝酒邊聽那些商賈的談笑,眼角餘光掃到了一些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偏僻小鎮的人。盡管那些人已經刻意裝扮過了,但安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刻意隱藏起來的特征。


    安寧無聲地笑了,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


    安寧放下酒錢,默不作聲地跟上了那些人的隊伍,去到了南嶽邊境的安邑城。雖然不知道這位貴人為什麽特地繞遠路跑到這裏來,但看樣子,這位貴人是要從這裏進入南嶽去相親了。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安寧站在黑暗的角落裏觀察著那位貴人的車駕,正想著用什麽辦法把那位貴人悄無聲息地弄出來時。突然就冒出了個程咬金。


    是景珩!


    安寧皺眉,這裏又有景珩什麽事?沒聽說他們之間有什麽仇怨啊?難道是為了兩國聯姻之事?


    安寧決定先按兵不動,看看再說。


    景珩這人仗著自己的武力值高,好像總喜歡一個人單打獨鬥,這都已經是安寧第二次看見他一對多了。


    安寧搖頭,這可不是個好習慣。王公貴族們手下高手無數,再厲害的人也敵不過車輪戰的。景珩這種作死的打法,別說隻有九條命,就是九百條命都不夠他浪的。


    第一輪的打鬥已經結束,貴人終於從雲車上下來了。


    那位身著金絲玄衣,頭戴金冠,眉目如畫,眼若星辰的西陵太子殿下,什麽都不需要做,隻站在那裏就讓人忍不住誇上一句龍章鳳姿!


    阿兄,好久不見!


    藏在暗處的安寧無聲地舉起弓箭,瞄準了她闊別四百餘年的兄長。


    季君臨,我當年舍命救你,不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忘記殺母辱國之仇,甘願俯首與南嶽薑氏媾和的!你若真敢如此,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親手殺了你!


    到底是沒弄清楚事情的內幕,安寧強按下心中的憤怒,默默地收起了弓箭。


    “景珩,孤一貫欣賞你的才華,你很清楚赤羽軍是沒有出路的。你若肯為孤所用,孤必許你高官厚祿!”季君臨對景珩這個不講道理的家夥也是很頭疼,“孤與你並無仇怨,你何必一直這般執拗,追殺孤兩百餘年?”


    “為了自己活命,能推胞妹出去擋刀。你這般刻薄寡恩之人的高官厚祿,我可受不起。”景珩冷笑。


    “你這人怎麽說不聽!王姬殿下不是我家殿下害死的!若非我家太子殿下仁善,豈能容你放肆這兩百餘年?!”旁邊的太子親衛長風聽到景珩的話就氣不打一出來——這死妖怪真是沒完了!


    “你既與阿離有舊,就更不該與孤作對了。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肯為孤所用,孤絕不虧待與你!”


    景珩對這些招攬之言充耳不聞,隻淡漠的說了一句:“不必廢話。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殺了我,要麽我殺了你!”說罷便開始了第二次的攻擊。


    安寧在暗處聽的有點懵。這裏麵怎麽還有自己的戲份?自己四百年前見過景珩?不可能!景珩那張臉她不可能沒印象的。


    對了,景珩出身死鬥場。當年自己曾諫言父王取締了長安內所有的死鬥場,釋放了裏麵的奴隸。難道,景珩是其中的一位?


    安寧一時間找不到頭緒,隻能靜觀其變。


    景珩今晚超常發揮。饒是季君臨的護衛眾多,也被景珩鑽了空子,差點傷到季君臨。


    季君臨也被景珩挑起了火氣,親自下場跟景珩打了起來。


    局麵越來越緊張,再這樣下去今晚不好收場。安寧找好位置舉弓,在那兩個人的刀劍相撞之際一箭射出,隔開了兩人的武器後轉身就走。


    哪怕有暴露的風險,安寧也必須得射出這一箭。這兩人都是南嶽的敵人,今晚在這裏不知所謂地打死打傷,到最後不還得便宜了南嶽那些賤人?


    安寧今晚用的不是以前那種非常具有個人風格的箭法。季君臨等人一時沒認出來,隻當是景珩還有同夥。侍衛們立刻圍上來保護季君臨。


    但景珩不久前才親眼目睹了安寧刺殺林震淵的全過程,一眼就認出了那支箭是安寧射的。


    景珩麵色微變,立刻轉移攻勢,破了侍衛們的包圍圈。匆匆扔下一句“我今日還有事在身,先不陪你們玩了,告辭!”後,就飛身躍上雪雕,飄然離去。


    眾侍衛正欲追上去,被季君臨揮手攔下。


    “殿下!為何不追?”長風被景珩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攪蠻纏氣的不行,卻又不敢違背季君臨的命令,鬱悶極了。


    季君臨看著景珩離去背影,聞言輕歎一聲:“都四百年了,他還能記得阿離。赤羽軍如今日子可不好過,他肯為了阿離冒著得罪西陵、失去援助的風險,兩百年如一日地來刺殺我。想來此人以前與阿離一定關係匪淺。”


    說到這裏,季君臨搖頭歎了口氣:“阿離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個人,素來護短。當年我護不住她留下來的那三百弟子已是很對不住她了。如今若再殺了這個與她淵源頗深的九頭妖,他日再見,她非得拿著馬鞭追我三條街不可……我都這麽大了,再被她揍,多難看啊?”


    “殿下又胡說!王姬最心疼您了,又怎麽會因為一個不相幹的妖怪跟您生氣?若是讓王姬知道他想刺殺您,王姬一定會馬上下令擊殺此人!”


    “他不是來刺殺我的。他是來提醒我,今日是阿離的忌日。”


    “可是王姬明明不是……”


    “我知道,阿離一定還活著。”季君臨突然笑了,笑容中透著一絲少年人惡作劇得逞後的快樂:“但我偏不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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