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還從未幹過這樣的事情,麵對著自己的指揮官,一下子都愣了神。


    “他們有什麽東西啊……一個個窮的連衣服的穿不起了。”


    “這都還不如我們老家呢……”


    伯爵的臉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先前為了防止露臉之後會有韋根人打擊報複他,因而一直戴著頭盔,現在韋根人早已經被士兵驅趕到了部落之外好遠的距離,伯爵自然是早已經摘掉了那礙事的東西。


    看來,帝國的核心區域真的是太久沒打過仗了,士兵已經到了連劫掠這種最基本的能力,都丟得一幹二淨,還要他自己去教士兵怎麽去搶東西。


    “一張皮貨在沼澤就是一張皮子,而在南方,一張皮子就能換三個帝國銀幣,這是都是最起碼的。”


    “再有,都把眼睛擦亮點,這些韋根人除了打獵之外,也搶不少我們的商隊,沒準其中就有不少財貨……”


    “把你手裏的肉幹放下!多去找點值錢的東西,別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他們韋根人,看上去窮的要命,可仔細找找,油水還是很不少的。”


    沒有意料中的血戰,也沒有所謂的傷亡,這些士兵就好像是剛剛才出了一次操一般。


    講道理,他們不怕殺人,就算是親手刺死那幾個不要命的野蠻人,也沒有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心裏負擔,反而隻是叫他們有些興奮罷了。


    當兵吃餉,若是連這麽些覺悟都沒有,那還當什麽兵呢?


    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收獲的第一桶金,竟然不是皇帝陛下在他們一番血戰時候的賞賜,而是在部落中的一場幾乎沒有收到任何抵抗的搜刮。


    等到士兵們身上都披上幾層獸皮之後,伯爵這才將劍從地底下拔出來。


    他用目光粗略的估計了一番,即使這幫野蠻人真的遵紀守法,沒有跟別的部落有過大的衝突,或者是南下掠奪他們大普魯斯人的土地的話,在這個部落之中,洗劫一次所帶來的收益至少也不會低於三百個金幣,若是那些手快些的士兵差不多就能撈上一個。


    如果這些士兵都是在他的封地中種地的自耕農,這些錢怕不是呀攢上他們好幾年的收成。


    這並非是北地的糧食不值錢,而是因為種地的糧食產值實在太低。


    富裕的年份賣不上價,而缺糧的年份農民自己還不夠吃,一來二去的能攢下來糧食本身就不現實,更不要說有錢了。


    雖然名義上是不跟士兵搶東西,但對方部落首領的營帳,他倒也沒有交給以一幫大頭兵去搜刮的理由。


    “行了,你們幾個過來跟我進屋,其餘的士兵……那就吧這個地方燒毀掉吧。”


    昂著頭走進房屋之後,伯爵大眼掃視了一番屋內的布局。


    木屋內隱約的還能看到些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隻不過現在空無一人,預料到的埋伏或者說是什麽野蠻人的刺殺也並沒有出現。


    伯爵一連抽動了幾次他的鼻子,他的鼻子是他對自己身上最愛的一個器官,因為這鼻子不僅僅生的足夠大,而且還並不顯得蠢,高高翹起的鼻梁骨的頂端,隱隱有幾分下沉的趨勢,這叫他尤其顯得深不可測。


    而抽動自己的鼻子,正是他表現對敵人蔑視的一個常用的手段。


    一張蒙了獸皮的石桌,幾壺不知從那裏弄來的劣質酒釀,以及兩三個被翻得亂糟糟,一眼望進去不知道有什麽東西的大箱子。


    強忍著房間內那股有些揮之不去的惡臭味,伯爵帶著人檢查了那幾個箱子。


    一般來講,像這種原始部落的酋長所居住的寓所中,基本上就涵蓋了整個部落中最有價值的那些小玩意。這筆“酋長的財富”並非僅僅是部落中酋長的私庫,更是整個部落中負責營銷開支的“總賬本”。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伯爵親手檢查了幾個箱子中的一隻。


    他沒有去管那些放在表麵上的幾個金銀器皿,這些玩意看起來像是值錢的樣子,但其實真正的金銀含量卻低可憐,加上手工的製作技藝有十分有限,還多有磨損,其價值就更低了,若是他捧著這些東西出門,除了會招士兵的羨慕之外,怕不是還要被別的貴族嘲笑。


    這些東西,賞給幾個立下小功勞的士兵和隨軍的幾個小貴族就行了,真正值得叫他自己親手去尋找的東西,乃是北地特產的琥珀和紅寶石。


    它們的體積小巧,而價值卻格外珍貴,留著獻給皇帝陛下,或者是放在自己的城堡裏麵留給子孫後代以備不時之需,這才是上上之選。


    在上次的北伐戰爭中,他有幸分到了兩顆品質上乘的紅寶石,他用其中的一顆為他心愛的妻子打了一條精致的項鏈,而又用另外一顆支付了打造項鏈的費用,和整整半車的商品。


    自從那次之後,他便有心的收集這些可愛的東西,將它們的樣子深記在了心中。


    但令他覺得有些遺憾的是,即使他將此箱子摸索過一個遍,也並未找到自己所心儀的寶物。


    而當他用疑惑的眼神掃視過隨他一並進來的幾個親兵時,他們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答案。


    也許是這種珍貴的物品並非沒個部落都能收集的到吧。


    伯爵在內心中歎息一聲,但在表麵上卻沒有做出什麽聲色,隻是叫士兵將有價值的些許寶物都一一收在箱子裏麵擺好放了出去。


    他並非什麽貪財之人,更何況這種本就具有偶然性質的財路,他也並未真的放入眼中。


    “都燒了吧,這裏也沒什麽用了。”


    伯爵的話音剛落,便早已經有站在一旁做好了準備的士兵舉起了沾透了鬆油的火把,他們將火炬朝著房屋的方向重重的拋了過去,大火便“唿”的一聲騰了起來。


    比起帝國的士兵先前焚燒的北海王宮,這個酋長的房子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建築,隻消過了一會兒的功夫,一片曾經居住過上千人口的部落便化作了一片白地。


    空氣中很快彌漫起一陣奇異的香氣來,那是一股鬆木獨有的清香味,倒是有人試過使用這種東西做菜,隻不過鬆油聞起來好聞,吃起來味道實在是過於古怪,因而也就先放下了。


    但大普魯斯的卻一直留下了用鬆木燒火做甜點的傳統,據說那樣做出來的甜點多少能沾染些鬆油的清香味。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之下,竟然有不少的士兵想起了家鄉的甜點。


    他們苦笑不得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戰利品”,如果還能活著迴去的話,光是這些財貨換來的錢,估計就能讓他們吃珍貴的甜點吃到飽。


    雖然現在還沒有自己製糖的能力,但收集蜂蜜還是大普魯斯全國各地都掌握的技術的。


    在大火吞盡整個村子之前,幾位年輕的士兵搶先一步,將那些沒有屈服的韋根人屍體從火海中拉了出來。


    然而這卻並不是因為他們尊重死者的身體,而是伯爵下達了指令。


    “從地上淺淺的挖開一個坑,然後將他們散開點放進去,最後再撒上一層浮土。”


    同理,這絕不是什麽宗教儀式,而是一種惡毒的計策。


    這種行為代表的是勝利者對這片土地上下的詛咒,死者的身體既不能被猛獸叼走,也沒有深埋在地下,這其中的寓意正是叫他們的身體和靈魂上下不得的滯留在人間。


    據說,這些死者的痛苦還將會施加給經過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隻有老鼠、蚊蟲這類生物才能生存。


    這是軍中的修士教導給每一位將軍的玩法,他稱唿這種形式為“瘟疫”。


    盡管伯爵並不真正了解什麽是“瘟疫”,但這種讓敵人生死都不得安寧的做法卻讓他確確實實的感到了極大的愉悅。


    望著這些被隨意掩埋進土地中的屍體,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結束了。在未有傷亡一個人的情況下,他就率領著先鋒除掉了北伐路上所遇到的第一個韋根人的部落,並且親手砍下的他們首領的腦袋。


    “頭兒,那剩下的人怎麽處理?”


    當士兵在問這句話時,他的手上、腰間、還有肩上都已經塞滿了掠奪到的財貨,盡管多半都不是些太珍貴的東西,但數量堆積起來,倒也能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唔……你是說這些奴隸嗎?既然是皇帝陛下要求讓他們臣服,那自然是有教士或者是什麽帝國官員來管他們,總之,這跟我們沒什麽關係,吩咐幾個人把他們帶到大營便是了,你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別叫這些人跑掉,也別叫他們都死在路上就行了,我說的夠明白了嗎,士兵?”


    士兵有些迷茫的點了點頭。


    “是的,大人,但您完全沒有必要說這麽多。”


    伯爵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對著士兵湊近了說道:


    “也許在幾十年之後,我們的皇帝更喜歡多一群大普魯斯人,而不是新的韋根人。隻要他們不死,你們可以帶著他們在路上滯留很久……我想,韋根人雖然夠野蠻,但卻也沒有長到叫你們都倒胃口?”


    士兵的臉上的茫然更增添了幾分,但伯爵卻沒有了再解釋的意思,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告訴他隻要做個傳話筒就好,總有人會明白其中的含義。


    士兵望著身上披著甲胄的伯爵,想要說出什麽,但他的喉嚨一連滾動了數次,卻最終沒能談出哪怕一個音節。


    隻是在心底默念了一句話。


    “大人,我們可是文明的。”


    他的麵前,是一片被火焰淹沒的荒原,以及那些流離失所的部落民眾。


    如果不出意料,他們之中肯定鮮有人跟曾經南下劫掠過大普魯斯人,即便是有,那也定然是他們先祖的所作所為,也跟這一代人沒有什麽幹係。


    而他的背後,則是一個宣稱繁榮昌盛的國家……


    文化繁盛,商業興隆,雖然也有不少像他這樣破產的工匠和流浪者,但整體來說,除了相對貧瘠的北海王國之外,其餘的兩大王國的區域中,至少還能吃得上一口飽飯。


    眼前的這些民眾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無聲的抽泣了起來。


    他們甚至沒有勇氣哭的很大聲……


    當大普魯斯人放迴他們的信使時,他們沒有反抗。


    當大普魯斯人殺掉他們的領袖時,他們沒有反抗。


    當大普魯斯人掠奪他們的財物時,他們依然沒有反抗。


    待到大普魯斯人燒毀掉他們的家時,他們已經連誌願去死的資格都沒有了。


    獻出自己的財富,然後換取繼續生存下去的資格,這些東西本來他們是認可的,但真正到了自己居住多年的環境被人摧毀到一幹二淨的地步,他們又怎麽能夠不落淚?


    一個看上去體態粗壯的士兵突然在人群中一把抓住了一個相貌姣好的韋根人少女。


    “雖然看上去小了點,但多少應該還能用吧?”


    “別害怕,小姑娘,我不是來害你的……以後的日子裏,你必然會感激我今天所做的一切。”


    女孩並不能聽懂大普魯斯人戰士的話,但她的眼神中寫滿了對男人的恐懼。


    她母親在生下她的那年夏天便去世了,兄長現在在外麵打獵,可能對部落所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而她的父親,剛剛才作為為數不多的“抵抗者”喪身。


    “來啊,小妞,你會成為一個‘大普魯斯人’的母親的,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依然是她聽不懂的話。


    但她能從男人猙獰的麵孔中感受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她驚恐的大叫。她才隻有十三歲,即使是在普遍早婚的韋根人部落之中,這也就隻是一個孩子。


    士兵卻不管不顧的將她抱了起來。


    雖然時間充足,但他可不打算隻幫助一個“失足”的少女。


    但無論如何,去負責執行這種工作的士兵總還是少數,他們其中的大部分還是隨著伯爵的隊伍繼續向北趕了路。


    方才在敵人的部落中掠奪過的大量獸皮雖然增加了行軍時的負擔,但在大軍過夜時候倒也成了品質上乘的行軍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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