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貝爾家族是一個英勇善戰的家族。


    而他們這一代的家主梭洛·坎貝爾將這一個習俗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傳聞,當他在還隻是一個嬰兒的時候,就有過親手捏死一條蛇的經曆。憑借著他超乎常人的力量和精湛的武藝,他當上了他們部落的首領,他的性格冷酷,但處事卻相當的公平,而且出手闊綽,是個當之無愧的領袖,他不僅僅帶領著自己的部落擴張成為了附近最大的韋根沼澤部落,甚至還將自己的影響力施加到了臨近的部落上。


    聯姻、戰爭或者是交易,無論是什麽手段似乎都隻是這個男人擴張自己權利的一種手段,從來沒人教過他這些,這似乎隻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的一部分,就像人天生都會吃飯喝水一樣。他能通過聽斧子扔出去的聲音就能判斷出落點,他能自己就把一個部落一年的收支算的井井有條,他的部下還說過,他的語言中似乎有某種奇特魅力,能叫暴怒的人恢複理智,也能叫最倔強的人通一次事理。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男人,在他的心中也有一個難以邁過的汙點——他已經四十歲了,而他隻有一個合法繼承人,雖然這個繼承人和他一樣精明又勇敢,樣樣都叫人稱心如意,隻除了一件事,她是一個女孩,一個不能繼承自己家族榮譽的姓氏的女兒。為了改變這個情況,他不惜私下裏找人生了一個私生子,而且還真是好運氣,隻用了一次就大功告成。隻是,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叫他喜歡不起來,每次看到這個兒子的時候,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那個當年一心就想著上位的女奴隸,一個他用完之後就殺掉的大普魯斯女奴隸,一個卑賤的貨色。


    雖然他的妻子已經原諒了他的不忠,周圍的幾個部落的酋長們更是不敢在明麵上對他的私生活有任何評價,但他還是一直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當他每次看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人生中最罪惡的影子一樣,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的想去訓斥他,即使他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


    無論如何,他都想要幹一件足夠榮譽的大事,來洗刷自己的恥辱,也給這個他並不喜歡的兒子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在經曆過無數個夜晚的苦思冥想之後,機會終於來到了他的身邊。一場異常的暴風雪凍死了部落裏的牲畜,和辛苦種植好的糧食莊稼。


    雖然他自己的部落裏通過他常年的精打細算足夠度過這次惡劣的天氣,但是周圍的幾個部落卻都撐不住了。他找到了部落裏的巫師,巫師告訴周圍幾個部落裏的酋長:“這場暴風雪的產生,是因為不斷擴張的普魯斯人侵犯了神聖的沼澤,他們罪惡的耕犁侵犯了沼澤之神威嚴,現在最好的彌補方式就是,去劫掠那些不知進退的普魯斯人,搶奪他們的財富、強奸他們的女人,焚毀他們可笑的房屋和莊稼,隻有這樣,沼澤之神的怒火才能平息。”


    梭洛·坎貝爾像是看一群可笑的猴子一樣看著那些先是變得興奮然後又失落下來的酋長們。能得到神的旨意去掠奪那些平原人的財富當然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可是這些人連最基本的行軍用的口糧都湊不出來。


    等到那些酋長們的心思一點點冷下來的時候,梭洛用誠懇的聲音對那些那些酋長們說道:“為了神的旨意,即使我來出這次行軍所需的全部給養,又能如何呢。”那些酋長自然對梭洛的慷慨感恩戴德,而他梭洛,也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這次行動的領袖。


    為了確保能夠一舉拿下他們的目的,掠奪足夠的財物以度過難關,而又不會因為損失太多的人手而降低他的權威,梭洛精心挑選了他的目標,一座繁榮富饒的小鎮,從他抓了的一個俘虜口中,他得知,那個小鎮的名字好像叫“瓦盧諾”。為了能掙得萬無一失,他精心準備了八百人,八百個恐怖的沼澤戰士,而且個個披甲。


    梭洛在出征前拿出了自己的珍藏,來宴請這些從各個部落裏召集來的戰士,從普魯斯人的商隊裏弄來的麥酒和部落醃製的臘肉。在宴會上,他向所有的戰士們許諾:無論搶到多少東西,這些戰士們都能拿到一半。在親眼看到這些戰士的士氣在他的鼓舞下一點點上升到了頂端之後,梭洛滿意的點了點頭,舉起了他的佩劍(那也一樣是個從普魯斯人手裏搶來的東西),對著這些戰士們喊道:


    “讓我們做的跟二十年前的陽光穀地一樣的幹淨利索吧!真正的勇士將會在諸神的王座下暢飲美酒!”


    在梭洛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悄悄的叫來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他注意到自己女兒麵對自己的姿態雖然還算誠懇,但眼睛裏麵卻藏著


    獅子,這是她對榮譽的渴望和象征了,他高興的勸勉了她幾句,並且任命了她做大軍的開路先鋒。至於他的兒子,梭洛勉強的拍了拍這個兒子的肩膀,算是對他的一種鼓勵吧,即使是套上了這身厚實的鐵甲,也以掩飾這個兒子的懦弱和膽怯。生的就不是一副英雄的相貌,怎麽能做兒子呢?梭洛不禁沮喪的想到,也許自己折騰這一趟也隻是白費吧。


    看著父親難掩失望的神態,和姐姐含諷帶刺的眼神,愛德華·坎貝爾失落的將自己的腦袋低了又低。


    又有誰能想到,這個可憐的年輕人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把自己的戰盔擦得鮮亮,然後又花了兩個鍾頭,又把它們一絲不苟的穿在自己的身上,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體麵的戰士,然後得到父親哪怕一個眼神的誇讚呢?


    愛德華不禁失望的想到,也許自己的父親永遠都不會以自己為傲吧。無論自己付出再大的努力,都總是趕不上自己的父親,那些族中的長輩看不過,有的時候替自己說上兩句好話,父親也隻當那些人是為了討好他做的故意的諂媚罷了。


    然而,當梭洛的手落在愛德華肩頭的時候,愛德華還是沒由來的心頭一熱,好像是喝了一杯烈酒一般的渾身舒坦。他再次在心中默默發誓,無論這次父親是給自己什麽樣的任務,自己都要奮力做到最好。


    看著這個怎麽看都不成器的兒子,梭洛深深的皺起了自己的眉頭,然後若有所悟的說到:“愛德華,我們這次的戰士很多,如果隻是在戰士的身上帶上口糧就太重了,這樣,等我們出征之後,你再從部落裏麵統籌一部分人出來,專門給我們輸送補給,你看怎麽樣?”


    愛德華想要出口反駁,但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是的,父親。”父親這樣做,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吧,愛德華在心裏默默想到。父親總是說,行軍打仗,補給和士氣是第一位的,也許自己的工作同樣重要也說不定呢。


    看著弟弟懦弱的樣子,揚·坎貝爾甚至都不願意跟這個廢物多呆哪怕是一秒,作為部落的先鋒,她有權利優先挑選兩百名精銳的士兵,來完成為大軍開路,收集敵情和洗劫目標周圍的村莊和抓捕一些奴隸的責任。


    她一貫繼承了父親優秀的軍事才能,即使是一個女人,她也同樣有了披甲領兵的權利。這項光榮的權力是她從一個男人手裏贏過來的,她先是跟那個跟豬一樣蠢的部落將軍打賭,自己能兩下就把他放倒在地上,那個男人哈哈大笑,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並且揚言如果她真的能做到的話,隻要他有的東西,任其索求。


    當天晚上,這個部落將軍跟往常一樣喝的爛醉如泥,在黑暗中搖搖晃晃走向自己的帳篷的時候,揚隻用了一下,就把這個將軍放倒在了地上,並且用匕首頂住他的脖子,貼著他慘白如死豬皮一樣的臉,向他要了一個周的部隊指揮權,但是卻隻用了一天,或者說是一個晚上。因為在得到兵權的當天的夜裏就贏得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勝仗——她帶著這幾十個士兵在夜間突襲了部落的死敵。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揚帶著滿載的戰利品和一個酋長的腦袋迴到了部落,而她的父親則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象征權力的頭盔戴在了這個女人的頭上。而借給她兵權的那個男人則是畏畏縮縮的站在角落,從此再不敢在她麵前說上一句話。


    在走出父親軍帳的路上,揚就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她將底下的士兵們分成四個部分,分別在瓦盧諾鎮的三麵安插一隻三十人左右的小隊,去掠奪附近的村莊,收集一些必要的戰略物資,自己則帶著一隻百人隊埋伏在鎮子的最後一麵,如果小鎮的那些懦夫打算棄城逃跑,那這一百人就會像一隻獵殺羊群的狼一樣不斷的襲擾、遲滯這些待宰的羔羊,最後隻待父親的大軍一至,就可以全殲這些懦夫。


    可事情的發展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除了她手底下最能幹的軍士長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抓到了一個瓦盧諾鎮子裏派出的哨兵之外,他們竟然一無所獲。


    “我們搜遍了周圍的幾個村子,這些大普魯斯人必然是早有準備。”一位部落的將軍冒著被訓斥一頓的風險,小心翼翼的向這位酋長的女兒匯報。“除了一些廢棄不用的木製、石製的家具之外,就隻剩下他們搬不走的房子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將軍顯得有些尷尬。看著這個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的女人,他幾乎有一種匍匐在地的衝動。


    直到揚擺了擺手之後,這位將軍才如獲大赦的退下了。


    這些大普魯斯人必然是被一些家夥組織起來了,揚在心裏暗自想到。


    雖然一無所獲,但是也不能什麽都不幹。


    “把這個俘虜送迴去吧。”揚開口對身邊的一個副手說道。


    副手深感驚異,“大人,他可是打傷了我們的小夥子,就這麽放迴去了?”


    “他是用什麽傷到的你的手下?聽說你們抓到他的時候,他還騎了一匹馬?”揚開口繼續問道。


    “大人,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正騎著馬到處觀望。有個小夥子朝著他扔了一根標槍,那個男人就從馬背上跌了下來。我們都以為這個大普魯斯人已經沒有戰鬥能力了,在我們一擁而上準備抓住他的時候,這個男人用劍刺傷了一個小夥子的額頭,還有一個小夥子被劍削掉了兩個手指。”副手恭敬的敘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


    揚拋出了自己一直在手中玩弄的一把斧頭,將它拋在軍帳的正中央,然後去見了被抓住的那個俘虜。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反抗我們?”望著那個被捆住係在樹樁上的俘虜,揚好奇的問道。在她的印象裏麵,大普魯斯人就是一群比牲畜搶不了多上的東西,站出來反抗自己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俘虜鐵青了臉,自從他被抓住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打算說一句話。


    看著這個俘虜的樣子,揚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揚起來,她有幾分狹促的看著這個俘虜。黑頭發,藍色的瞳孔,眉宇之間略帶上幾分哀愁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綁在樹樁上的原因,顯得要比周圍的韋根人更高大幾分。大有幾分就要英勇就義的意思。


    “好吧,既然你不肯說自己的名字,那我就先叫你大普魯斯人吧。我叫揚,是坎貝爾部落的梅奇斯莫德。”看著俘虜的逐漸變得疑惑起來的神情,揚又開口解釋道:“可以理解為你們口中的指揮官吧。”


    “我的名字是威廉。”俘虜突然開口說道,揚期待的看著這個這個年輕人是否能提供更多的信息,可他隻是啞口不言。


    揚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煩躁起來,她暫時不想跟這個叫“威廉”的家夥再糾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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