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煒坐在幹淨明亮的病房中,有些無言地看著病床上坐著的小女孩。楊鈴鈴默默坐在周煒的身後,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和不忍。


    在之前一小時,按照周煒的安排,兩組人正式分道揚鑣,去執行自己的任務。在孫曉蓓和蠻走後,周煒卻沒有直接去誠士館報道,而是帶著有些困惑的楊鈴鈴來到了這家國立中央病院。


    通過問詢,周煒很輕易地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飛鳥繪理奈。誠士館第一高手,飛鳥武藏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在原作中,繪理奈得了治不好的絕症,始終待在中央病院的特護病房,靜靜等待死神的降臨。飛鳥武藏對此一籌莫展,隻能在每次的探望過後變得越發沉默。


    周煒就是想要試試看,從飛鳥繪理奈這處著手,如果能治好她的話,能對飛鳥武藏造成多大的影響。


    對於飛鳥繪理奈的絕症,從病曆上看到的那種罕見血液病,周煒雖然對醫學所知不多,也記得在自己所處的現代,這已經不是令人束手無措的必死病了。隻是想要治愈,卻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煒自己手頭是沒有能治病的靈藥,但是這不代表周煒就毫無辦法,事實上他也是在接觸到天使隊一行人,聽過蘇菲亞的介紹後,才有的思路。


    原本隻是抱著為將來的計劃做鋪墊,以及順便看看有沒有獎勵可得的心態過來中央病院的,但當親眼看到一個洋娃娃般的可愛小女孩麵色蒼白虛弱地靠坐在病床上,想到她隻有幾個月的生命,周煒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壓抑。


    繪理奈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她張開小嘴,用微弱的聲音問道:“大哥哥和大姐姐,你們剛才說是武藏哥哥的同學,我哥哥在學校裏讀書怎麽樣呀?他有沒有逃課?以前他經常逃課的,後來被我說了以後,他答應我再也不會逃了。你們怎麽不說話呢?”


    周煒收迴思緒,聽到小女孩天真的問話,笑了笑,答道:“武藏學長沒有逃課哦,他可是個成績優秀的家夥,而且體育也非常棒呢!”


    “真的嗎?”繪理奈聽了這話,很開心地笑了。


    “當然了!”


    這麽說著,周煒心裏在想,武藏那丫的體育要是不好,後來怎麽能把小次郎給打成二等傷殘……


    “對了,繪理奈,忘記告訴你,哥哥我可是學醫出身的哦,讓我來幫你看看你的病,說不定有什麽好辦法。”周煒開始按照先前的計劃大吹法螺。


    繪理奈點點頭道:“大哥哥你看吧,不過,繪理奈的病是很厲害的,連武藏哥哥和護士小姐好像都沒有辦法呢。”


    這些話說出來,小女孩的情緒也變得更低落了。


    周煒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然後皺著眉頭道:“光是這樣我沒辦法作出準確判斷,繪理奈,我希望可以抽一點血液迴去詳細檢查,你怕痛嗎?”


    本來聽到要抽血,繪理奈還有些畏懼之色,但在聽到是否怕痛這種問題後,小女孩的表情又變得倔強起來,她表情堅毅地道:“繪理奈不怕痛,大哥哥就抽吧!”


    周煒點點頭,給了小女孩一個讚許的微笑,然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小針筒,很小心謹慎地抽取了半管血,然後封存進了玻璃試管。


    整個過程中,繪理奈一直緊緊閉著眼,不時顫動的眼睫毛暴露了小女孩心裏害怕的本質。


    看到事情結束,楊鈴鈴才輕輕籲了一口氣,表情舒緩下來,看得出來,她對於欺騙小女孩這種事情並不適應,心頭有種罪惡感,不過這件事結果對繪理奈來說是好事,所以楊鈴鈴並沒多說什麽。


    收拾完血液樣本,周煒又和繪理奈聊了幾句,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病房。


    輕輕關上門,周煒和楊鈴鈴不發一言地快步走著,穿過走廊,下到大廳,一直到走出中央病院的大門,兩人才如釋重負。


    “怎麽樣?”周煒問楊鈴鈴。


    楊鈴鈴仔細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沒有,我沒有感覺到任何人的監視和窺探,至少,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沒有察覺到任何埋伏。”


    頓了頓,楊鈴鈴又道:“應該是沒有任何埋伏的,否則在我們抽血的時候,怎麽會沒有任何動靜呢?”


    周煒點著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一開始,我還擔心,這病院會不會被武藏安排了人手保護他妹妹,結果現在來看,竟然毫無措施,連個監控設備都沒找到。”


    說著周煒感慨道:“飛鳥武藏也算是誠士館一個王牌,樹敵也應該無數,沒想到他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讓妹妹一個人住在病院裏,卻不安排人看護,就和普通的病人一樣。”


    楊鈴鈴笑道:“也不算完全的普通吧,至少她住的是單人的特護病房,環境還有醫療都是沒話說的。”


    周煒道:“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連這點待遇都搞不到,那飛鳥武藏還給誠士館賣個屁的命啊,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和身邊人過得更好嗎。”


    輕輕把玩著手中的血液標本,周煒沉吟道:“看起來這個劇情的背景是很光明磊落的,和書裏描述的氛圍差不多,恐怕還真的沒有誰會去拿對手那些毫無抵抗能力的親友出氣。即使是看似暗黑的誠士館,他們派過殺手去找小次郎,在看到小次郎沒什麽能力的樣子後,殺手首領還覺得有失身份先跑了。所以簡單來說,這個劇情世界是一個講道義和規矩的,光明正大的世界。這也是武藏放心地把妹妹一個人留在醫院的原因。”


    “所以你的計劃很順利。”楊鈴鈴接上一句,“那麽接下來呢?你雖然很容易就拿到了血液樣本,可是你畢竟沒有能夠醫治她的藥物。想自己研發的話,這個80年代的世界也沒有這種程度的科學技術。”


    周煒嘿了一聲道:“我的確辦不到,但是有人可以辦到啊。所以下麵我想去找人幫忙。”


    “能找誰幫忙?”楊鈴鈴看著周煒笑而不語的樣子,忽然領悟,吃驚道:“難不成是……?不會吧?這樣的事情對方會答應麽?就算沒有團戰,但我們也是互相競爭的隊伍啊!”


    周煒信心滿滿地說道:“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別忘了這個空間的規矩,隊如其名!你認為,他們憑什麽叫――天使隊?”


    ………………………………………………


    東京市,某五星級賓館酒店,十八樓高級套房內。


    “說句實話,我很驚訝。雖然我們從沒想過隱藏自己的行蹤,但是你能這麽快找過來,還是令人吃驚。”天使隊副隊長雷斯林靠坐在會客椅上,雙手交叉置於腹前,眼光如老鷹般直視麵前這個一臉誠摯的年輕人。


    周煒看著雷斯林仿佛能將人看透的目光,心裏卻很坦然,隻聽他用平穩的語調說道:“因為我估計以天使隊的現狀,在三個聖鬥士齊全的情況下,應該不會到處亂跑。畢竟我們這次任務是分段式的,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有理智的隊伍都不太會貿然行事的。”


    周煒說到這兒,斟酌了一下用詞,繼續補充:“更何況,從選拔賽的情況來看,天使隊對於聖鬥士這個作品的劇情,似乎並不是非常……熟悉。所以貴隊到處亂跑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在周煒找到這家酒店的時候,天使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不明白這個廢柴隊的家夥突然前來能有什麽事情。待聽到這小夥子來竟是指明尋找艾西瓦婭的時候,就更讓人驚訝。於是作為副隊長的雷斯林便站了出來,很有禮貌地請周煒坐下,然後開始了貌似愉快的交談。


    其餘的天使隊成員都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個好玩的年輕人以及那個文靜的女孩子。不時輕聲討論著什麽。而蘇菲亞更是完全信任雷斯林的樣子,根本毫不過問,隻是微笑靜觀。


    從這一幕,周煒也逐漸開始看出,天使隊的隊長雖然是蘇菲亞,但是對外的話事人卻是眼前這個沒有實權的中年軍人。而且全隊的人看起來都很信任他。


    所以隻要能說服他就一切ok。


    雷斯林凝視著周煒的雙眼,忽然笑道:“你倒是挺聰明的麽,這麽多事情都讓你想到了。”


    周煒連連搖頭:“並不是我有多聰明,隻是這些事都是一些用基本邏輯就能推斷出的情況。你們的隊伍成員形色各異,這麽一群人很好打聽。而且就算我猜錯了,最多白忙一通。也沒有什麽損失。”


    雷斯林聽完,沒說話,從軍裝上衣口袋掏出銀質的煙盒,取出一根細雪茄,啪地一聲點上火,等舒暢地吸了一大口後,才又開腔。


    “這麽說,你就真的如你剛開始所講的,僅僅是為了你在這個劇情世界新認識的一個朋友的妹妹來求治療方法?因為你聽到蘇菲亞介紹說艾西瓦婭是我們隊的醫生,所以你就留上了心?”


    周煒點點頭。同時用請求的目光看著艾西瓦婭。


    雷斯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猛地收聲,轉而一臉兇相地盯著周煒,厲聲道:“你以為我們是白癡嗎?居然想用這麽拙劣的謊言來騙取我們的藥物?說出真相,你究竟想幹什麽?不,或許應該說,你們隊伍想幹什麽!”


    雷斯林一邊說,一邊緩緩起身,周煒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形且巨大的壓力迎麵撲來,他甚至產生了不能唿吸的錯覺。雖然事實上他還是好端端地坐在那裏。


    “我真的沒有說謊,我隻是想幫新認識的同學飛鳥武藏一把,他的妹妹真的非常可憐。”


    周煒雖然胸口發悶,但依然堅持著把這句話給說完了。期間,他感覺到身後的楊鈴鈴有躍躍欲試的衝動,他輕輕擺手示意無妨,製止了女孩的緊張。


    雷斯林走到周煒的身前,一把就將周煒提了起來,猶如老鷹捉小雞。


    楊鈴鈴並非沒有受到對方氣息的壓迫,她的小臉煞白,可見到周煒被如此對待,忍不住還是踏前了一步,但緊跟著,她看到了周煒放在背後輕輕搖動的手掌,於是她咬咬嘴唇,還是壓抑住了動手的念頭。


    雷斯林一手提著周煒,臉上的表情漠然而看不出喜怒,正當氣氛近乎凝固,連周煒自己也憋不住有些發慌的時候,一個如天籟般的美妙聲音從邊上傳來。


    “雷斯林叔叔,放了他吧,我已經感覺出來,這個年輕人並沒有說謊,他的心裏沒惡念。”蘇菲亞還是那副模樣,微笑著站在那裏,有如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子。


    周煒看著蘇菲亞那雙如海般清藍透徹的眼眸,差點忍不住高聲讚美對方,這話說得太及時了。


    周煒感到領口一鬆,整個人朝地麵落去,他在北鬥神拳中的苦修雖然沒能讓他立刻變成絕代高手,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他還是能夠掌控的,隻見他身不歪,臂不晃,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摸了摸被勒得有些生痛的頸子,周煒表麵淡然,心中卻猶有餘悸。


    他已經在時刻提防著一切突發狀況,卻仍然被這個鷹隼般的中年軍人給一把提起,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或者說根本就來不及反應。要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在北鬥中那個隻強化過20體質的周煒,就算再碰上賈基,也不會那麽輕易就被一下抓住。


    所以雷斯林展現出的力量,讓周煒大為震動。


    而剛才蘇菲亞說的那番話,更是讓周煒背後出冷汗,心中生出警惕,看來這個蘇菲亞不僅僅是具有聖女和天使的外貌,她似乎有著一定的洞察人心的能力。


    謝天謝地,周煒在探視過以後,確實在心中存著對飛鳥繪理奈這個小小女孩的同情和憐憫之情,而且這次治病無論成功與否,能不能有獎勵也是一個未知數,就算沒有獎勵,能賣飛鳥武藏一個人情也好,所以周煒對利益得失想得並不多。


    也幸好是這樣,蘇菲亞沒有察覺出周煒在這件事上有惡念和欺騙。否則後果如何,真不好說。


    “她這應該是類似於感情波動的查知,或近似這一類的手段。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讀心術,否則再小的隱瞞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隻能查知大方向上是否屬實,對細節則無能為力。”周煒心中暗想。


    在一開始進門後,周煒就直接在請求中說出了飛鳥武藏的名字,如果是看過風魔小次郎這部作品的,無論如何都會有所反應。


    但周煒驚喜地發現天使隊無人對這一名字有絲毫情緒變化,對方全是強於自己的高手,這麽做戲毫無必要。


    所以周煒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提出請求了。


    艾西瓦婭走過來笑眯眯地看著周煒,雖然一向不喜歡印度人,但被這麽一個美貌禦姐盯著,周煒還是覺得感官上比較愉悅。


    “看不出來嘛,現在還有這樣的淳樸家夥,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沒有分到我們隊來呢!”艾西瓦婭邊發出感慨,一邊伸出了戴著無數金屬手環的玉臂,雖然肌膚並不白皙,但卻依然光滑,兼手指纖細,別有一番風情。


    周煒會意,立刻取出了裝血液的試管,交到了艾西瓦婭的手中。


    艾西瓦婭看著試管上周煒自己寫的姓名,輕輕念叨:“飛鳥繪理奈?挺好聽的名字。聽你說是個小姑娘?真可憐,還好碰到我這個天才醫者,否則這種病在這個年代是治不好的。”


    美女禦姐邊說,邊拿著試管走向工作台,就在這時,雷斯林忽然高聲道:“等一等!”


    艾西瓦婭拿著試管,愕然迴首。所有人都迴過頭去,不知道這個銀發中年人還要說什麽。


    周煒的心裏一沉,莫非他知道些什麽?


    雷斯林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個聖鬥士裏,有沒有人叫飛鳥武藏或者是飛鳥繪理奈的?大家盡量迴憶一下。認真想!”


    所有天使隊成員在聽到雷斯林的話後,麵上都顯出思索的神情。


    最終還是不可能有什麽疑點出來,因為天使隊根本沒有人看過風魔小次郎這部作品。任憑所有人絞盡腦汁,都無法迴憶出這個飛鳥武藏和繪理奈跟聖鬥士有什麽聯係。


    雷斯林見隊員們紛紛搖頭,也知道這倆人跟聖鬥士沒有關聯了,他聳聳肩沒講話,隻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心中自嘲自己確實有些敏感過度。


    艾西瓦婭見沒人提出異議,便開始著手製作特效藥來。


    周煒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艾西瓦婭忙碌著的婀娜背影細看,可惜,對於醫療技術一竅不通的他實在是看不出什麽門道,本來以為這個印度美女既然能負責起天使隊全員的治療,那必然是手段厲害,搞不好還是超能力型的,手到病除。


    但現在周煒看來,禦姐表現得就好似一個普通之極的醫學研究生,又是化驗血液做分析,又是進行藥劑配比,忙得不亦樂乎,總之周煒是看不出一點兒超現實的東西。


    “好了!製作成功!”


    一個尤帶著微微體溫的小小針劑被塞到了周煒的手中,艾西瓦婭一臉得意,“在這個時代,這可是隻有我才能調製出來的特效藥哦!迴去給那孩子注射,她就沒有生命危險了。一個星期內好好修養就能恢複得和正常人沒兩樣!”


    “謝謝你。”周煒微笑著將針劑收進了空間。


    隨後周煒和對方又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和楊鈴鈴一起告辭而去。


    在兩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從門外漸漸消失後,雷斯林的一根煙也抽得差不多了,老軍人隨手將煙頭掐滅,深沉地說了句:“斯坦,去看看。”


    似乎早就料到副隊長會有這個命令,一直靠在迷你吧台邊喝飲料的男子站直了身體,隨手將一瓶還沒喝完的朗姆酒放在吧台上,然後活動著手腳走向了窗口。


    斯坦走到窗口前將窗戶一把拉開,十八層的高度,風立刻因為氣壓原理唿唿地灌了進來,吹得臨窗的斯坦一頭淺黃色的碎發淩亂飛揚。


    斯坦一隻腳踏上窗沿,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抬頭大概地觀察了一下外牆的結構,隨後腳下一蹬,他整個人便像是一個被提人提線拉扯的木偶般貼著光滑的玻璃幕牆竄了上去。


    垂直飛上了十幾米的距離後,眼看動能將盡的斯坦手腳齊動,如同獵豹在平地奔跑般,往九十度的外牆上一按,於是他的人又像違反了地心引力般向上竄去。反複幾次提拉動作,斯坦已經站在了帝國酒店三十六層的樓頂上。


    站在樓頂的邊緣,斯坦的兩隻腳幾乎有大半都露在邊緣之外,加上樓頂風大,似乎他隨時都有可能一頭墜落。可盡管身上的緊身皮衣被吹得獵獵作響,斯坦的人卻沒有一絲晃動,隻是那雙褐色的眸子始終盯著地麵上如螞蟻般蠕動的人群。


    如果有人用望遠鏡仔細看,就會發現周煒和楊鈴鈴正隨著那湧動的人流朝前走,兩人渾然沒有發覺,在隔著一條馬路外的三十六層的大樓頂上,正有一個人用肉眼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周煒和楊鈴鈴停在一個路口,然後揚招了一輛出租車,吩咐完地點後,出租車緩緩啟動,開了起來。


    斯坦一直注視著那輛出租車的軌跡,在筆直地開了一段路後,眼看前麵就是一個轉向燈,車子好像要轉彎了,隻要轉過這個角,這輛車便脫離了斯坦的視野範圍。


    就在紅綠燈切換間,出租車轉彎的霎那,斯坦忽然深深蹲下,雙手雙腳都貼在地麵,隨著男人肌肉的瞬間發力,隻見斯坦整個人仿佛變成了蹦床上的跳蚤,如炮彈般躍起有幾十米高,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


    男人在空中憑著一躍之力,轉眼就飛越了數條馬路,然後帶著風聲,極為準確地落向一幢五層小樓的樓頂。


    照斯坦這種飛躍加地心引力造成的加速度,就這麽唿嘯著落向樓頂,似乎怎樣也難以避免將這幢小樓砸出一個大洞來。


    可詭異的是,眼看著就要與樓頂的水箱來一個親密接觸,斯坦卻突然深吸一口氣,整個胸口猛然間鼓起,同時手腳同時伸展開來,像一隻大鳥。


    然後,就看見斯坦與樓頂水箱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隻見那水箱微微一震,也不知道斯坦如何消去的衝擊力,不但水箱沒有被這股恐怖的衝力轟爆,甚至連裂縫也沒一條。


    斯坦整了整身上由於瞬間的劇烈風壓而有些起皺的緊身皮衣,然後才不慌不忙地走到樓頂邊緣,兩眼往下一掃,那輛載著周煒和楊鈴鈴的黃色出租車正好從他的腳下開過。


    凝視了遠去的小車幾秒鍾,斯坦再度如青蛙般高高躍起,弧線遙遙落向馬路斜對角的居民樓。


    大約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了國立中央病院門口。


    斯坦站在院內,隔著一片草坪,耐心地目送周煒和楊鈴鈴身影消失在電梯內,這才步入病院大樓。


    很輕鬆地向護士小姐要到了訪客名單,斯坦一下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


    轉身就要離開的斯坦轉念一想,原地停頓半秒後,還是舉步上了樓梯。隻見他一邊勻速地在樓梯上走著,一邊微微抽動鼻翼。


    很快地,斯坦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間特護病房。


    仔細查看了一下被護理病人的資料,斯坦這才得到了最終的確認。


    隔著門上的觀察窗,斯坦看到了正和顏悅色地為病床上可愛小女孩注射針劑的周煒,還有在邊上滿臉期待和興奮的楊鈴鈴。


    斯坦無聲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這麽說來,你已經確認了,廢柴隊那個周煒,確實是將藥物拿去救治了一個叫飛鳥繪理奈的小女孩?”


    雷斯林的麵目仍然是那麽嚴肅,隻是表情看上去已不像之前那麽充滿警示意味。


    “是的,我已經從名冊、病員資料以及護理士幾方麵都確認過了,周煒沒有對我們說謊,他確實是為了一個叫飛鳥繪理奈的女孩做的這件事。而且這個女孩的哥哥也確實叫飛鳥武藏。”


    斯坦拿起先前沒有喝完的朗姆酒,一邊往嘴裏小口灌著,一邊說話。


    “我隨後又去調查了這兩個名字的背景,這兄妹倆的家庭背景很普通,沒有任何特異之處。妹妹從生病後就一直住在醫院。而哥哥飛鳥武藏在一所叫誠士館的學院裏讀書。根據我的記憶和隊裏其他人的證實,這所有的信息都和聖鬥士的劇情沒有絲毫關係。”


    斯坦補充完這番話,一仰脖,將瓶中剩餘的朗姆酒喝幹。然後舔了舔嘴唇。


    蘇菲亞一直微笑著在旁傾聽,此時見雷斯林的表情雖然和緩了,眉頭卻仍有些緊蹙,便知道這個如叔叔般愛護自己的老軍人還是沒完全放下擔憂的心思。


    於是蘇菲亞款款走上前,柔聲對雷斯林道:“我知道你是擔心別的隊會有什麽對我們不利的計劃。我也清楚,那個叫周煒的年輕人所說的理由聽起來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可是……”


    “可是我們必須相信,世間還是有許多心地善良的好人。他們可以感受到別人的傷痛和悲哀。不管對方的性別,哪怕對方隻是一隻小動物。善良的人也會為遭受苦難的對方而感同身受,並願意傾力相幫!”


    “……所以,我願意相信那個周煒,僅僅是出於同情心,而對這個劇情中無意結識的人物伸出幫助之手。”


    蘇菲亞說著,拉起雷斯林的手,將那隻粗糙而布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放在自己柔嫩的小手之中,“雷斯林叔叔,我們都知道你為我們這個大家庭付出了多少,我們也無比相信你看人的能力。不過這一次,就請你暫時拋卻那過分的擔憂,請相信這隻是一個年輕人從心底深處迸發的憐憫之舉吧。”


    雷斯林抬起頭,看到蘇菲亞那閃耀著聖潔光輝的臉龐,很是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又苦笑著點點頭。


    一直在旁圍觀的阿卡多、艾西瓦婭、斯坦還有阿隆,此時也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這就是蘇菲亞的魅力,無論對方是怎樣的人,她都能發掘出人性上的閃光點來,並且願意設身處地為每個人著想。無論這個人是自己的隊友,甚或是敵對的對手。


    雖然這種行為看起來有些迂腐,或者像是天真女孩的幼稚舉動,但這也是天使隊全體成員願意讓蘇菲亞擔任隊長的原因之一。


    但是善良雖然是沒錯的,隻有善良卻也是不夠的,至少,光憑善良無法在這個兇險莫測的世界活到現在。


    所以還需要能夠殺伐果斷,能夠在關鍵時刻一錘定音的人。


    所以一身鐵血軍人作風的雷斯林才能夠成為天使隊的無冕之王,所有人都默認他能夠製定所有計劃,並願意接受他的指揮,包括蘇菲亞在內。


    雖然對雷斯林這樣一個鷹派老軍人是怎樣被分配到天使隊來的有些好奇,但這不是隊員們所關心的問題。隻要他們知道並相信,雷斯林能夠看穿一切想要利用天使隊善心的險惡之人,並保護全隊的利益,這就足夠了。


    從來也不乏一些知道空間隊伍的組成因素,從而想將自己扮作無辜羔羊來騙天使隊一把的家夥。隻是這些家夥真的沒有人有什麽好下場。即使蘇菲亞能夠體諒對方也不行。


    隻看雷斯林對周煒求藥這件小事的事後處理便可見一斑。


    天使隊,雖然確實是一支純由好人組成的團隊,但卻絕對不是懵然無知的童子軍。


    周煒並沒有發現自己從出了酒店便被跟蹤至此的事情,如果知道了,恐怕他就不能表現得如現在這般灑脫而無所謂。


    如果他知道自己走後,那個鐵麵銀發的美國老兵所下的一係列命令,說不定早就心神大亂,被斯坦看出不對勁來了。


    幸虧繪理奈的確和聖鬥士的劇情毫無關係,更幸好天使隊竟無一人知道風魔的故事,否則他的下場隻怕堪憂。


    不過周煒在剛進入酒店和天使隊照麵之時,便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飛鳥一家的名字,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安全問題。


    假如天使隊當場就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麽,那麽周煒便可以隨後表現出自己什麽都不知情,隻是無意中接觸到了這個情節,相信天使隊不會因為這個而難為他。雖然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現在的情況是天使隊並不知情,這省了周煒很多事。也讓天使隊對周煒的跟蹤一無所獲。反而進一步證實了周煒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周煒是幸運的。


    在為繪理奈注射完特效針劑後,周煒和楊鈴鈴就收到了來自起源的提示,兩個人都獲得了1000點獎勵!


    楊鈴鈴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不必冒什麽風險就輕鬆入手的飛來橫財,所以在走出病院後,小姑娘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興奮,感覺很是滿足。


    周煒卻知道這獎勵看似來得輕鬆,其實其中所包含的潛在危機或者說運氣成分其實絲毫不小。無論是沒能瞞過天使隊,或者是飛鳥武藏的突然幹預,都可能讓周煒功敗垂成。


    而事成之後得到的1000點,也不是一個大數字,不足以讓周煒興奮。因為在鬼子來了的冒險中,被楚渲帶著的周煒早已嚐過了輕鬆獲得獎勵的滋味,現在的這1000點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何況周煒冒險為繪理奈治病的根本目的壓根就不在獲取獎勵點上。有獎勵給固然好,但真沒有獎勵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最重要的關鍵點,周煒是打算借著這件事,獲得誠士館第一高手――飛鳥武藏的好感與信任。


    這才是最終目的。


    誠士館高校,在日本也算得上是一所出名的學校。


    不過這個出名,並不是說這所學院出過多少金融或政治領域的人才,也不是說這所學院出來的學生能有多少比例進入東帝大等世界知名大學。


    誠士館之所以出名,純粹是因為在各種體育競技比賽上,它們以擅長製造各種血淋淋的“意外事件”而揚名全國。


    在最近一段時間,誠士館和白凰學院之間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頂點,誠士館對於同樣擅長體育競技的白凰學院,對於其中的人才和有潛力者,采取諸如私下利誘拉攏、武力脅迫、甚至是比賽中蓄意傷害等手段,嚴重打擊了白凰學院的全國排名和根本利益。


    現在白凰學院招新生的工作也進行得無比困難,甚至原本在讀的學生也開始紛紛轉學。因為誰也不想好好地走在校園內就招來一頓毫無預兆的暴打。


    現在周煒和楊鈴鈴就走在誠士館高校的操場上。


    楊鈴鈴邊走邊打量周圍的環境,有些羨慕地說道:“看這些體育設備,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品牌,而且無論品種和數量都很可觀。看那些運動場館。天呀,這學校得多有錢,居然占地這麽大,能給每項運動都配備一個專門的場所。這些學生真是幸福!”


    周煒聽了這話,暗暗好笑,心想你這個丫頭出身大富豪之家,連貧民老百姓過生日都不知道是什麽樣。就算這個學院設施好,難道你還用得著去羨慕這些人?


    於是周煒隨口說道:“不會吧,你家裏這麽有錢,你想進這種好學校還不是一二三的事情。現在咱們隻是看看,至於這麽激動麽?”


    楊鈴鈴有些鬱悶地答道:“不是啊,我爸爸從來沒讓我到學校裏去讀過書。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請的家庭教師。就算家裏有這樣那樣的運動設施,但是一個人又有什麽意思!老哥你根本不知道,我做夢都想和同齡的小夥伴一起在運動場上玩!”


    周煒被楊鈴鈴傷心的童年迴憶噎得半天接不上話。楊鈴鈴無辜的大眼睛水靈靈地望著周煒,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間像嘴裏被塞了個玉米棒子般沉默。


    周煒心情抑鬱地抬頭望天。他想起了自己那不足70平米的小屋。就這還是近幾年才搬遷來的。小時候,是不足20平米的小屋……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階級代溝吧。宿命的得益者永遠無法理解宿命的被害者的悲哀……


    兩個人一路無話,一直來到了倆人此次“轉學”的目的地,三年級第五班。


    代理公司根據周煒的要求,給他和楊鈴鈴安排的身份是“新移民學生”,因為某些原因,轉學到誠士館。


    所以在戴著一副啤酒瓶底眼鏡的山本老師給在座的學生介紹後,兩個人在自我介紹時都直接用了真名。


    八十年代還屬於中日的蜜月期,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後,兩國間的關係此時還是相當融洽的,所以周煒和楊鈴鈴的中國移民的身份並沒有引起眾學生的什麽反響。


    反正在穿上校服之後,大家都是黑頭發黑眼珠,誰也不比誰看起來異樣。


    不過周煒還是注意到了幾道敵視的目光從教室的角落射來,沒有辦法,在任何年代任何地方,總會有種族或者是國別歧視的人存在,這是人類的天性,注定無法改變。


    周煒沒有理會那些不友好的目光,隻是自顧自走到山本老師指定的位子坐下,讓他不爽的是,他和楊鈴鈴坐得相隔甚遠,這樣不方便兩人說話。


    可沒法子,當時讓代理公司給幫忙安排身份的時候,並沒考慮過連位置也算進去,現在他初來乍到,也不方便馬上說換座位,所以還是等等再看吧。


    這節是地理課,周煒心不在焉地坐在位子上,百無聊賴地聽著戴啤酒瓶底的山本在講台上大談侏羅紀時期的地貌和生態變化,心裏在想著如何才能讓誠士館高層或者說飛鳥武藏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和價值。沒有這第一步,以後的計劃就都是扯淡。


    終於挨到下課,周煒和楊鈴鈴不約而同地站起來走到外邊,準備找個清靜點的地方談談接下來的步驟。


    誰知道倆人走到走廊陰暗的拐角處,卻意外地給人堵住了。


    “喂,新來的轉學生,入校的第一節課就開小差,這樣很不好哦!”


    首先開口的是一個豎著背頭,麵色陰沉的高個子學生,他的身旁還有幾個同樣麵色不善的三年級學生站著,呈包圍狀,將瘦弱的周煒和楊鈴鈴夾在中央。


    包圍圈之外還有幾個發型誇張,妝容濃厚的女學生笑嘻嘻地旁觀,明眼人一看她們就知道都是些心思不在讀書上的不良太妹。


    周煒連眉毛都懶得皺一下,雖然誠士館是以體育和打架而聞名全國,但是這種耐不住性子,貿貿然就來找新人挑釁的家夥,顯然也不會是什麽厲害角色。


    實際上哪怕這些人都是打架一流的大流氓,但隻要不是那種能力者,普通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是周煒或楊鈴鈴的對手。


    正要隨手推開他們走路,周煒突然靈機一動,然後笑了起來,他突然想到用什麽辦法能夠迅速吸引誠士館高層和飛鳥武藏的目光了。


    見這個新來的異國轉學生麵露詭異的微笑,領頭的不良學生頭領惱火之餘略有些不安,但是橫看豎看,對方也隻是一個體格單薄的家夥而已。


    所以頭領朝其他人使了一個顏色,和另一個同夥一起,一人抓著周煒的一隻胳膊,就往天台上拉。


    周煒絲毫不加抵抗,就這麽任由他們拉著往天台走去,抬腳之前,他朝楊鈴鈴眨了眨眼,微微點了下頭。


    於是,本來正躍躍欲試的楊鈴鈴一怔之下頓時會意,目送周煒被推上了天台,而她自己也半拉半扯地被那幾個太妹給拉進了女衛生間。


    附近路過的學生大多麵露畏懼之色,紛紛低頭走避,顯然這一夥人在誠士館內也是兇名卓著。


    剛才給周煒這班上了一節地理課的老師山本也路過這裏,目睹了這一幕。可是他雖身為教師,卻也隻能對這種行為視若不見,隻因為對方實在不是好惹的,即便他是老師也一樣。


    好心的山本老師歎息著推了推厚如瓶底的眼鏡,搖搖頭走開了,不知道他是在歎息學院的風氣,還是在為新來的兩個轉學生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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