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楓見了知府,確實如吳皓所說,知府是在表功,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為了賑災勞心費力,好不容易才見著些成效。


    花留夏在二樓看了一會兒,那位知府滿麵油光,比柳長勝那人還要誇張,一看就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花留夏靠著欄杆,陷入了沉思。


    她千裏迢迢而來,為的是自己的心,無可否認,她喜歡蕭子楓,願意為他用心思,但她向來不喜歡稀裏糊塗,他留下一幅畫便走,這算什麽,她必定要弄清楚,若是他心裏有自己,那她不介意多花幾分心思,但若是他從頭至尾想的都是雪丫頭,那麽,她也會收迴自己的感情。


    蕭子楓呢?


    她探了探頭上的梨花簪子,嘴角牽起一抹笑來,無論多少,他的心裏總有她的位置吧。


    隻是,他這次來關州似不是賑災那麽簡單,她一時為自己的衝動行徑頗為後悔。


    知府白日裏搬了一大堆公文來,皆是呈報各縣城的災情和賑災情況,蕭子楓一一看著,還不時下筆做批注,看完後又拿出地圖看,分析災情。


    他處理地極快,除了看奏報時偶爾擰了擰眉,神情算是冷靜從容了,想來處理這類公務已得心應手了。


    認真的男人可真帥啊!


    花留夏欣賞著蕭子楓的麵容,心想著等他處理完,便和他好好聊一聊他們的事情,夜黑天高好聊天啊!


    從哪裏說起呢?


    嗯,就從他們第一次見麵說起吧。


    此前趕路,消耗了不少精力,她看了一會兒便困倦地閉上了眼睛,支著頭打盹兒。


    蕭子楓敏銳地感覺到女子突然沒了動靜,他抬頭便看到女子靜謐的睡顏,他擱下筆,緩步到她麵前。


    女子纖長的睫毛仿佛一把小鋪扇,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燈光下,她的麵色十分柔和,連帶粉嫩的唇瓣都嬌豔欲滴。


    睡夢中的女子似乎夢到了不好的東西,嘴唇微微動了動,蕭子楓迴神,暗笑自己的失神,他伸出手一把將女子撈起,抱到了床上,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替她脫了鞋,又蓋上了被子。


    他看了她一會兒,便又去處理公文了,這些公文在處理完成後,會由侍衛第一時間送到知府衙門去。


    天色微亮,花留夏醒轉,她一轉頭便看到了書案旁邊的支著頭假寐的男人,姿勢從容而優雅,可想而知,即使睡著了,也必定是淺眠。


    他身上還穿著白衣,這是一夜未睡麽?


    花留夏坐起來,看了看身下的床。


    呃......她這是睡在他的房間了?


    花留夏剛動了動,蕭子楓便醒了,他起身吩咐小二準備熱水來,這才轉頭問她,“睡得可好?”


    花留夏點頭,床都被她一個人占完了,怎麽可能睡不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啊,昨天太累了,不小心就睡著了。”


    蕭子楓上前,俊逸清貴的麵容帶了一抹柔和的笑,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亂的頭發,“不必說對不起。”


    花留夏就那麽看呆了,好吧,她承認,這張臉真的是妖孽極了,讓她毫無抵抗之力。


    一大早的露出這麽蠱惑人心的笑,真是......


    “啊!”,花留夏突然捂臉,轉過身去。


    蕭子楓看著女子的背影,一臉茫然,“怎麽了?”


    “你不準看我!”,大早上的,她都沒洗臉呢,不知道一副什麽鬼樣子,就這樣落在他的眼中了。


    蕭子楓很快明白過來,他無聲地笑了笑。


    見到她這樣小姑娘一般的模樣,真是難得。


    花留夏並不迴頭,捂住如飛霞一般的臉頰,又道,“你、你先出去!”


    好一會兒,沒有動靜,花留夏疑惑地想迴頭看看,卻見一張擰幹了的手帕遞了過來,他沒有說話。


    花留夏接過手帕,隻聽他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關門聲響了起來,花留夏唿出一口氣,還能感覺到臉上的滾燙溫度,她剛剛——


    花留夏對自己剛才的反應頗為不滿,居然就害羞了?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心裏頭對自己無比鄙視,事情還沒說清楚呢,她怎麽可以先繳械投降?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心道,“不要為皮相所迷!不要為皮相所迷!”,雖然那皮相是普天下獨一無二的......


    做好思想建設後,她對著鏡子梳發,如常用紅絲帶將頭發綁起來,末了,又將梨花簪小心地插上去。


    昨日沒能照鏡子,現在看了這梨花簪,可真是漂亮,她厚顏地想著,他的眼光確實不錯,這簪子很襯她。


    某人不自覺將剛剛的心理建設拋到九霄雲外,對著鏡子整理了半天妝容。


    其實,她素麵朝天,能整理的也就是頭發和簪子而已。


    花留夏下去的時候,端王府的侍衛們已在用早點了,蕭子楓單獨坐了一桌,正在等她。


    她從樓下走下來,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去。


    花小姐,他們自然認識。


    當初暗衛營有幾個兄弟因為她刷了一個月的恭桶,從那以後,端王府的侍衛和暗衛,就沒人不認識她了。


    禮部尚書家大小姐花留夏,王爺心尖尖上的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對象。


    吳皓咳嗽了幾聲,強行喚迴了侍衛們的神思,所有人齊刷刷地收迴目光,埋頭端起碗喝粥。


    和侍衛們相比,吳皓就“平靜”多了,他看了一眼便收迴了目光,臉上風輕雲淡,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


    昨晚,花小姐和王爺住一起了?


    花留夏在蕭子楓旁邊坐下來,蕭子楓很自然地替她盛了一碗清粥,她皺眉道,“我怎麽覺得吳皓表情怪怪的——”


    蕭子楓給她夾了一片藕,溫言道,“不必管他。”


    花留夏開始用早飯。


    蕭子楓給她夾了一個蓮蓉包,說道,“今日我要去城外一趟,你便在這裏等我迴來吧。”


    “去城外做什麽?”


    “城外有一座村子發生了滑坡,我得去看看。”


    “那我陪你去。”


    蕭子楓不假思索便拒絕了她,“郊外不比城中,那是水患橫行的地方,你還是待在客棧吧,這樣我比較放心。”


    聽他這麽說,她心裏挺高興,但她並不想讓他一個人去,她千裏迢迢而來,又不是做個花瓶來的,說不定她還能幫到他呢。


    想及此,花留夏道,“堂堂端王爺,你都不辭艱辛,我又有什麽關係呢,讓我陪你去吧!”,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旁邊的吳皓將這句聽了去,一口粥差點兒噎住了。


    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其他的侍衛們同時對視一眼,心裏為對方大抹辛酸淚,這讓他們這些糙老爺們情何以堪?


    蕭子楓順勢握住了她的手,“今日情況不明,你去,我實在無法放心,還是留在客棧吧,我讓吳皓留下陪你。”


    聲音溫和,語氣卻是堅決。


    王爺居然有這麽溫柔的時候,他們該不會在做夢吧?在看到同伴眼中同樣的驚詫後,終於確認,這不是夢。


    旁邊的侍衛們默默地喝粥,不約而同地想著,今日為何不再早起一刻鍾來用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花留夏隻得點點頭,對他道,“好吧,那我就留在客棧吧,但你救災去的,更需要人手,不用留下吳皓了。”


    一直聽牆角的吳皓聞言立刻三兩步上前,點頭說道,“花小姐所言有理,讓屬下陪您一起去吧!”


    災情是知府上報的,又是明示又是暗示,用各種手段勾起王爺一探究竟的欲望,這次的事情定然不簡單,他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怎能缺席?


    蕭子楓一個目光掃過去,吳皓頓時噤聲,委屈巴巴地看向花留夏,花留夏正欲說什麽的時候,隻聽蕭子楓繼續道,“聽我的。”


    霸道,而不容拒絕。


    難得見到他這個模樣,花留夏笑笑,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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