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楓的手按住琴弦。


    花留夏已一個旋身到了他的麵前,毫無征兆地,整個身子如若無骨般倒入他的懷中,而他,在她落下來的那一刻,眼中還帶著一絲詫異,手中卻已穩穩地接住了她。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含嬌帶媚地說,“公子接住奴家了,是不是因為奴家生得好?”


    在蕭子楓眼中的她,一直是不羈的性子,卻沒想她還有這樣嫵媚的一麵,而她這副樣子,完全不帶生疏,那她究竟是從何處學了這些東西?


    蕭子楓眼中凝聚了幾分清寒,“你——”


    他的話被淹沒了。


    因為花留夏突然抬頭吻住了他的薄唇,隔著一道麵紗,她的唇輕輕吻住了他的。


    蕭子楓眸子凝住,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


    隻是輕輕的一個觸碰,花留夏便離開了他的唇,轉而擁住了他,說道,“公子果然喜歡奴家,奴家不想做舞女了,不若公子收了奴家吧。”


    蕭子楓感覺到胸口的觸碰,一時臉色有些不自在。


    幾位官家小姐哪裏見過這種場麵,有人羞憤至極,一張臉通紅,有人看得呆了,麵無血色,有人低垂著頭,不敢再看。


    所有人心中都浮起一個疑問,坐在那裏的白衣男子真的是端王蕭子楓嗎?


    傳聞中端王殿下不是不近女色嗎?


    饒是浮想聯翩,但沒人敢吭一聲,也沒人敢擅自離開。


    終於,蕭子楓一個冷眸掃過去,眾人有如被解禁,慌慌忙忙行了一禮,便下了亭子。


    五位小姐下了亭子,有人道,“傳聞中端王不近女色啊,怎麽會......”


    有人不甘心地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剛剛的還不夠說明情況嗎?”


    有人頗為惋惜,“唉,沒想到端王竟然喜歡這類女子......”


    有人看到了邊上好奇地看著她們的丫鬟,趕忙噓了一聲,道,“別說了,不可亂議端王。”


    一群人垂頭喪氣而去。


    吳皓聽著沒有動靜了,正思忖著自己該不該退下,便聽到一聲,“吳皓,退下。”


    吳皓如蒙大赦,退了下去。


    吳皓在柳樹下見到一個翹首以盼的丫鬟,上前問道,“你是花小姐的丫鬟?”


    文玉看著對方穿著打扮不凡,愣愣點頭。


    吳皓看著亭台的方向,似有所感,“你家小姐怎麽膽子那麽大?”


    這個問題,文玉也答不上來。


    花留夏聞著他身上清清淡淡的紫檀香味兒,突然埋在他的肩頭咯咯地笑了。


    蕭子楓好聽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有這麽好玩?”


    花留夏鬆了手,從他的懷中離開,在他旁邊坐下,取下了麵紗,臉上帶著如常的盈盈笑意,“誰讓你先用她們刺激我的呢?”


    她的臉上再不複一絲一毫的媚態,與剛剛儼然是兩個人。


    蕭子楓上下掃了她一眼,脫下外袍,替她罩在肩上,蓋住了裸露的小臂和腰肢。


    蕭子楓的身形比她寬厚許多,再加上外袍本就是寬鬆的,因此他的外袍罩下來,幾乎能把她裹兩圈。


    花留夏把外袍披好,戲謔道,“嘖嘖,傳聞端王殿下不近女色,看來果真如此,真真做到了坐懷不亂,就是柳下惠還活著,見了你怕也得甘拜下風。”


    蕭子楓單手托住了她的後背,逼近了她,俊逸的臉上不複平時的清貴,倒帶著幾分血性和危險的氣息,“你確認要這麽刺激我?”


    花留夏伸手推了他胸膛一把,一個轉身從他的桎梏中脫離,因著她的動作,白色外袍掉在地上,她仿若未覺,隻是抱胸看著他。


    雪白的腰肢和小臂以及光潔的腳丫子再次展露出來......


    四下無人......


    孤男寡女......


    蕭子楓眸子一黯。


    花留夏撿起了外袍,笑吟吟道,“原來王爺將外袍給我不是因為怕我冷啊”,說著她已將外袍重新披上,“看來王爺比柳下惠還是差了一點兒。”


    蕭子楓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心緒,問道,“剛剛那些你是跟誰學的?”


    花留夏不答反問,“剛剛你彈了什麽曲子給她們聽?”


    蕭子楓又問,“聽聞你被禁足了,事出何因?”


    花留夏又問,“林府的這個宴會是女眷之間的宴會,王爺怎會在這裏呢?”


    蕭子楓看著她,薄唇微抿。


    花留夏笑了笑,迴答他的第一個問題,“之前去醉春樓的時候,便見過這隻舞曲,看得多了,便會一點兒。”


    醉春樓......


    蕭子楓俊臉一抽,“以後不要去了。”


    花留夏笑道,“不去,我以後都不去醉春樓了。”,反正前麵的事情已了,她原本也沒想著去醉春樓了,就算要玩,樂陵還有其他很多選擇呢。


    花留夏說完又看著他。


    蕭子楓神色無常,說道,“剛剛彈了一曲陽春白雪,原本是彈給你聽的,不料剛開始彈,你便走了。”


    花留夏輕哼,“我都走了,你還能彈得下去,這也敢說是彈給我聽的?”


    蕭子楓唇角微微揚起,十分地從容和淡定,“因為知道,你還會迴來的。”


    花留夏啞然。


    雖然早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聽他親口承認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了,所以她這是心甘情願地走入他的陷阱?


    果然是隻狐狸......


    花留夏深吸一口氣,笑道,“那王爺您對我剛剛的表現還滿意嗎?”


    蕭子楓已來到她的身邊,聞言一把攬住她,讓她看著自己,帶著少有的霸道氣息,一字一頓道,“這舞以後不可以在別的男人麵前跳。”


    清冽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花留夏很是受教,應道,“聽你的。”


    蕭子楓沒放開她,繼續宣誓自己的主權,“也不可在別的男人麵前再穿成這樣。”


    花留夏有些迷糊,“今日也沒有別的男人呀。”


    蕭子楓挑眉看她。


    花留夏恍然大悟,“你說吳皓啊,他不是你的人嗎?”


    蕭子楓道,“那也不行。”


    花留夏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般,抬頭對他道,“今日已經被看到了,那也沒辦法了,不若你把他送到宮裏當公公吧?”


    蕭子楓俊臉一黑。


    花留夏撲哧笑了。


    這樣捉弄他的感覺很好啊,別人都道端王蕭子楓天人之姿、世所罕見,但她更喜歡他這樣吃癟的樣子,真可愛。


    柳樹下的吳皓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誰在提他?


    蕭子楓發現,論起說瞎話來,這個女子真是百無禁忌,在這方麵,他不是她的對手。


    看著女子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他眼底柔和了幾分,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才問道,“你父親罰你禁足了?”


    花留夏點頭,“我翻牆被父親發現了,所以他罰我抄書”,說起抄書兩個字,她幽怨的目光朝他拋過去。


    蕭子楓對她幽怨的神色視而不見,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花留夏道,“所以今日的宴會是你安排的?”


    蕭子楓答非所問,“今日我來拜會林大人。”


    花留夏沒再追問,有些問題不必追問地那麽明白,答案,在心裏知道就好。


    他能輾轉用這種辦法見她,她心裏挺高興。


    花留夏笑道,“那王爺今日來得可不巧,今日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一個舞女親近,恐怕你不近女色的好名聲以後便沒了。”


    蕭子楓突然向她伸出手。


    花留夏的笑就僵在了臉上,她護住自己的胸口,“你、你——”


    蕭子楓心情不錯,打趣道,“剛剛不是還不怕嗎?”


    “誰說我怕啦!”,後麵她又嘀咕道,“怎麽說也是大白天的,可不該亂來——”


    蕭子楓的手落到她胸口的玉佩上,聞言抬眸看她,“亂來什麽?”


    花留夏這才發現脖子上的玉佩不知何時露了出來,他將玉佩替她掖了進去。


    她大囧。


    剛剛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頓時息了下去。


    花留夏看著他目光裏的笑意,退開兩步,道,“明知故問。”


    看著她臉頰微紅,蕭子楓沒再繼續說了,目光落到湖麵上,“你大考不是想要考第一麽,如今你缺課半月有餘,不可再繼續下去了。”


    花留夏撇嘴,她也知道啊,可今日看花盛的反應,根本是不打算放她去清序學院。


    “委屈你了。”


    花留夏聽著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疑惑地看著他。


    蕭子楓道,“三年前,皇上剛剛登基時,我參過你父親一本,你父親便從丞相一職到了禮部尚書一位上。在我和顧逸飛出手過後,你父親急著想要將你嫁給柳家,我想大概是這個原因。”


    花留夏愕然,“沒想到你們還有這個過去......”


    她是覺得花盛將她推給柳家太急切了些,她心裏有諸多猜測,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


    “你怪我嗎?”


    怪?真要說怪他,豈止這一樁,花錦繡的事,安悠然的事,可不都因為他嗎?這些且先給他記著,日後再討迴來。


    收迴心神,花留夏問,“那你後悔嗎?”


    蕭子楓看著她,薄唇微微抿著,神色堅定而柔和。


    他的表情給了她答案,花留夏道,“既然是你認為對的事情,就沒必要問我的想法,再說我們過去根本不認識,我怎會因為這種事怪你?”


    她的迴答讓他意外,這意外讓他有幾分不期而遇的欣喜。


    蕭子楓看著她,目光越發柔和,他情不自禁地環過她的腰,卻被她靈活地避開了。


    花留夏揚眉看著她。


    不是抵觸他,而是不想讓他時時刻刻都稱心。


    蕭子楓倒也沒惱,他雙手負背,看著女子微揚下巴的模樣,說道,“禁足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宴會開始了,你迴去吧。”


    花留夏便真的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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