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梨水院,花留夏將一摞紙遞給文玉,“替我收起來吧。”


    文玉好奇地看了一眼,卻見最上麵是端王爺的小像,這樣厚的一摞紙,怎麽也得二十多張吧......


    文玉不小心將自己的疑問出了口,“小姐,您不是在抄書麽?”


    花留夏眉心一皺,“以後別提抄書這兩個字了。”


    這兩個字,原本在端王府抄《勸學》時,便感覺不太好了,如今天天關在花盛暗無天日的書房裏,更覺絕望。


    抄書,她現在聽著這兩個字就頭大。


    文玉頓時噤聲。


    晚上花留夏很快入睡了,文玉摘下床幃,正準備退出去,卻見床邊掉了一塊玉佩。


    她將玉佩拾了起來,卻看得一驚。


    這塊玉佩是龍紋?


    天家之物,這一定是端王爺送給小姐的吧,這樣帶著龍紋的玉佩,一定有特殊的象征,王爺能把它送給小姐,他一定很在意小姐吧,就像那一晚,王爺毫不猶豫便以身軀替自家小姐擋了汙水。


    文玉滿心歡喜著,既為自家小姐感到高興,又感到難以言喻的安心。


    說起來,小姐落湖以後,性情變了很多,好多時候她甚至覺得小姐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這樣的小姐讓她感覺陌生,也很擔心。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才發現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小姐的聰明才智足以應對所有的危機。她不禁相信,現在的小姐會比過去的小姐過得更好。


    一滴淚毫無預兆地落到玉佩上,文玉慌忙地用衣袖擦幹淨玉佩,又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她心中默默地想到,小姐不喜歡哭哭啼啼的樣子,她以後不能再輕易落淚了,給小姐拖後腿。


    文玉將玉佩放到梳妝台上,與粉玉手鐲並排放在一起。


    端王爺,真的很愛小姐吧?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棱灑進來,落在床幃上,花留夏醒轉過來。


    文玉還未起,花留夏便自己開始洗漱梳妝,她換上衣裳的時候,文玉進來了。


    文玉趕忙上前,替她理了理衣擺,“小姐,您今日醒的好早。”


    花留夏笑笑,“睡不著便起來了。”


    文玉看向梳妝台,目光落在粉玉手鐲上,她知道小姐是不喜歡戴飾品的,當初小姐挺喜歡這個手鐲,但戴了兩天後,還是因為不習慣而摘下來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王爺連龍紋玉佩都送給小姐了,小姐指不定喜好也因為王爺變了呢?


    文玉略一琢磨,拿起粉玉手鐲,問道,“小姐今日要戴鐲子嗎?”


    “嗯,戴吧”,花留夏將手伸了出去。


    文玉將手鐲替她戴上,花留夏晃了晃手,不禁皺眉,她目光看向龍紋暖玉,對文玉道,“替我找一根紅線來。”


    文玉去了。


    花留夏將粉玉手鐲脫了下來。


    她還是不習慣。


    很快文玉拿來了紅線,是平時打瓔珞用的那種線,粗細剛剛好,花留夏將龍紋暖玉上的瓔珞摘下來,又用紅線將玉佩穿好。


    文玉這才看明白,小姐是用紅線將玉佩掛起來,做成了可以戴在脖子上的飾物。


    不到半掌大的玉佩剛剛好,掛在脖子上竟顯得精巧細致,當然這是在不仔細看刻紋的情況下,若是看清了龍紋,誰還有欣賞玉佩的心思?


    這可是龍紋啊,天家之物!


    花留夏將玉佩掖進去,隻剩一截紅線露在白皙的脖頸間。


    玉佩與她的肌膚相觸,帶來一片涼意,就如那個人一樣。不過在這炎炎夏日,這涼意倒是讓人舒爽。


    文玉在旁邊偷笑。


    花留夏問她,“你在笑什麽?”


    文玉連忙搖頭,立馬將所有笑意收起來。


    花留夏道,“在我麵前遮掩什麽?”


    文玉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姐不怪奴婢亂說話,奴婢才敢說。”


    花留夏撲哧笑了,“難得啊,文玉竟然會跟我講條件了......”,看著文玉小臉又紅了,花留夏不再逗她,“你說便是,我何時怪過你了。”


    文玉道,“以前顧公子也曾送過您玉佩,但您那時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可如今端王爺的玉佩,卻讓您隨身戴著了。奴婢是在想——”,說到這裏,文玉頓了頓,看著自家小姐,“小姐是真的喜歡王爺吧?”


    花留夏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倒是聰明,我沒告訴你,你也知道這是他送的。”


    文玉不好意思地笑笑。


    花留夏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很是坦蕩地承認,“是這個意思。”


    “小姐——”,文玉雖然知道這個答案,卻不想小姐能親口承認,小姐也一定很在乎端王爺才能親口說出來吧?文玉差點兒哭出來,是為她家小姐高興,眼淚被她及時收住了,她笑著道,“小姐早膳想吃什麽?奴婢這就去廚房。”


    文玉的身影已消失在房間了,花留夏才收迴目光。


    明明眼睛都蒙了一層水光了,卻還在強自笑著,這個傻丫頭啊。


    不若迴頭問問蕭子楓,從他身邊的青年才俊中挑一個好的給文玉做夫婿。


    這樣的話,以後她和文玉還可以繼續在一起。


    呃......


    不對。


    還是要等等,至少等她和蕭子楓確認關係以後吧。


    現在她還沒答應做他的端王妃呢。


    花留夏用了早膳後,便去了書房,花盛已經在那裏辦公了。


    她沒有走向小案幾,而是停在花盛的書案前。


    花盛的筆頓住,抬頭看她。


    花留夏微微欠身,說道,“父親,女兒休學已半月有餘了,不好再休下去了。”


    花盛道,“這個不急——”


    花留夏笑著打斷了他,“畢竟女兒去清序學院是皇上親自下旨的,女兒過於怠慢便是對皇家不敬,如今女兒已休學半月,恐會有人說花家恃寵而驕、辜負聖恩。因此,女兒千思萬想,這假不好再繼續下去了。”


    花盛皺眉。


    這一番話是典型的笑裏藏刀,花盛頓時覺得,他這個大女兒做不了官簡直是可惜了。


    這話他能輕易答應嗎?


    不能。


    花盛揉了揉眉心,一時沒有答話。


    “叩叩叩”,小廝在門口扣門,露出一個頭來。


    花盛頓時有如被解救,說道,“何事?”


    小廝道,“老爺,林府派了人來。”


    尚書令林府,是花三小姐花錦榮的婆家。


    花錦榮嫁過去不久,前陣子才剛剛迴過門,現下還能有什麽事情?新婦總往娘家跑,這不是好兆頭啊!


    花盛騰地一下站起來,饒是他刻意克製了神色,卻還是泄露了幾分緊張,“人呢?”


    “就在書房外,小的這就去請。”


    剛剛說的事自然而然地被擱置,花留夏沒繼續說什麽,很乖覺地退到一旁。


    來人是花錦榮的貼身丫鬟杏兒。


    杏兒還未站定,花盛便問道,“二小姐發生了何事?”,他的聲音泄露了幾分緊張,花留夏微笑著看了他一眼。


    杏兒依次向花盛和花留夏見禮,趕忙迴道,“小姐無事”,說畢,看了看旁邊的花留夏,笑著道,“小姐在府裏辦了一場飲宴,邀請大小姐和二小姐過府一聚呢。”


    花盛臉上的焦急褪去,但眼底仍是擔憂,他問道,“什麽時候?”


    “就在今日。”


    叫的這麽急,花盛心裏更擔心了。


    花盛思忖半晌,說道,“你去請夫人,讓夫人帶大小姐、二小姐一道去。”


    花留夏平靜地說道,“女兒還要抄書,恐不便出門。”


    杏兒驚詫,看著神色平靜的大小姐,心裏不由得驚慌起來,小姐給她的命令是一定要請到大小姐啊!


    花盛眉心一皺,深覺頭疼。


    總覺得她是故意跟他對著幹呢?


    果然,血脈這東西......


    花盛拉下臉說道,“今日不必抄書了,你且隨同你母親去林府。”


    花留夏麵上瞧不出高興,很是平淡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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