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之馬是日行千裏的寶駒,而且這一路頗為太平,腳程比預想的快許多。花留夏中途在一處客棧落宿了一晚,第二日天不亮就出發,一個時辰後便靠近了樂陵。


    途徑一地,花留夏停了下來。


    白天的迴心穀景致十分的好,鋪天蓋地的野花和綠地讓人心情愉悅,還未走近便聞到芳香。


    可誰能想到,這樣美的一個地方,前幾日發生了一場刺殺?


    花留夏眯眼看著燒得黑漆漆的一堆木架子,那裏,原本應該是一座可擋風雨的小木屋。


    她往後看了看,眉心微動,便翻身下馬,朝廢墟走去。


    花留夏拿了一根木棍在廢墟裏戳來戳去,找了一陣,最後終於從一堆黑炭裏拾起一塊黑乎乎的圓狀物。


    花留夏在衣裳上擦了擦,很快圓狀物顯出原本的麵貌來。


    這是一塊圓形的羊脂白玉,中間雕刻著似龍似蛟的瑞禽仁獸,邊上精細地雕刻著花紋。


    花留夏擦了黑灰,玉佩恢複了本來的樣子,一場大火不曾給它留下一絲印記。


    陽光下,玉佩的紋理絲絲如雲。


    饒是花留夏不怎麽懂玉,也能看出這塊玉價值不菲。


    花留夏嘴角上揚,將玉佩拋起來,又一手接住,麵具男人不會想到吧,這塊玉佩落到了她的手上。


    花留夏迴到樂陵城的時候,日頭剛升起來,橘色的光芒灑在地麵上,氣勢磅礴,蓄勢待發。


    花留夏伸手擋了擋陽光,從指縫中看到一片溫暖柔和的色彩。


    “夏花!”


    花留夏迴頭,看著抓著她衣擺的混混,眉心蹙起。


    “我是趙四啊!”


    “......”,她哪裏認識一個趙四了,花留夏問,“幫會的?”


    那人欣慰地點頭,夏花總算認出他了。


    “有事?”


    幫會裏的混混眾多,她身為幫會裏唯一的女子自然引人注目,幫會裏她認識的人不算多,但認識她的就不少了,混混遍布城中,以往認出她的也不少,但很少有人會當街攔她。


    畢竟她往常的打扮和普通混混比有雲泥之別。


    花留夏不禁想,難道真是她這一身衣裳落魄地很了?幫會的弟兄看了親切,都忍不住認親了?


    趙四道,“戴老大讓你去總會一趟。”


    上次戴老大忽悠她過去,卻是為了見顧逸飛,她一臉懷疑的神色問趙四,“有說什麽事兒嗎?”


    趙四聳聳肩,“我不知道”,說著又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花留夏應道,“嗯,我知道了。”


    她並沒有往破廟去,而是往城裏的花府去了。


    花留夏剛剛靠近花府,便看到一群家丁聚集在花府門口,花留夏閃身躲到石獅子之後,聽到管家發號施令,“客棧、酒樓已找過了,今日一組的人去青樓花坊查探,二組的人拿著大人的帖子去臨近四城的縣衙查訪出入城記錄。記住,對外一律說是府裏的遠房親戚走丟了幫著尋找,千萬不能提到大小姐!”


    青樓花坊?


    一組的人臉色都垮了下去,他們可是良民啊,一輩子都沒有踏入過那種地方。


    花留夏眉色深了深,青樓花坊......一定是出自文玉之口了。


    看來她真的消失地有些久了。


    花留夏改了主意,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花留夏到布莊置辦了一身衣裳,從一家客棧出來的時候,沐浴更衣的她已經煥然一新。


    穿著熟悉的紅衣,走在樂陵熟悉的街頭上,她這才有一種迴到樂陵的感覺。


    身後有人跟著,已跟了她一路了,她沒有甩開那人。


    她知道那是誰的人。


    她並不抗拒。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人跟在她身後,她才能放心返迴幾日前的兇殺現場,取迴物證。


    相府門口,花留夏紋絲不動地站了好久,久到門口小廝都露出怪異的目光了,她仍是沒動。


    她剛剛一路走來,已聽到不少的傳聞,皆是關於她和端王蕭子楓的,已經傳成了這樣,安悠然必定也是知曉了的。


    她沒忘記,在花錦榮婚禮那天,她跟安悠然說過,“萬事開頭難,不要輕易放棄。”


    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安悠然應該很憤怒吧?


    花留夏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從前她並未對端王生過別的心思,可後來端王每每不對勁的舉動攪亂了她的心。


    原本,她是能控製的。


    但是,在端王和顧逸飛單挑後,事情似乎失了控。


    花留夏的心亂了。


    這幾日她有意避開了端王,可在麵臨麵具男人迎麵砍來的一劍時,她滿腦子裏想的竟然都是那個白色身影。


    這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


    隻是這樣一來,勢必要對不起安悠然了。


    花留夏終於上前,將拜帖遞給了門房小廝,“請小哥通傳一下,花留夏來拜會安小姐。”


    小廝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應下,很快去了。


    很快,小廝便迴來了,對花留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花小姐,這邊請。”


    小廝領著她一路到了一座雅致的閣樓,臨近小樓,有丫鬟上前來迎,小廝彎腰道,“姐姐,這便是花小姐。”


    丫鬟對花留夏欠身,“花小姐,小姐在裏麵等您呢,請跟奴婢來。”


    走近了些,丫鬟對走出來的人欠身,恭敬地說道,“菊姐姐,花小姐來了。”


    小菊看著紅衣女子,不情不願地行了一個禮,“花小姐。”


    在小菊心裏,花留夏口口聲聲說要幫自家小姐,卻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自己和端王糾纏在一起,還鬧出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聞,害得她家小姐病了好一場,她能有好臉色對花留夏才是怪事!


    花留夏問小菊,“你家小姐呢?”


    小菊正要開口,一個縷金挑線紗裙身影緩緩走出來,小菊退到後頭,在她家小姐身後,怒目沉沉地盯著花留夏瞧。


    好些日子不見,安悠然依舊是姿容雅致、容顏絕色,可是她絕美的臉龐略顯蒼白,透出些病色。


    花留夏眉目微黯,安悠然,這些日子並不好。


    安悠然看著紅衣女子,原本釋然了的心結又不著痕跡地湧上心頭,一陣苦澀之意在心裏翻騰。


    場麵一時寂靜無聲。


    藕色衣裙女子站在屋內,紅衣女子站在台階之下,她們之間的那道門檻,仿佛是橫在兩人之間的心結。


    從姿容、才情和家世來看,這兩人本都是樂陵數一數二的人物。


    若真說要比一比,不管是從哪個方麵,也一定是安悠然比花留夏勝一籌,更何況,花留夏還是被退過婚的女子,不,是被退了兩次婚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和身為丞相之女同時也是樂陵第一美人的安悠然有什麽可比性?


    可是,端王偏偏選擇了花留夏,對樣樣出眾的安悠然視若無睹。


    這怎能讓人不恨!


    特別是小菊,現在的她對花留夏一點兒好感也沒有了。


    但這都是旁人的想法罷了。


    “留夏——”,安悠然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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