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為期三天,大越國原本是馬背上取得天下的,女子大多都會騎馬,因此這場狩獵女子也要參加,花留夏雖然很感興趣,但是她馬都騎不好,更別提射箭了,她隻能騎著馬在林子裏轉悠,一天下來,一個獵物都沒有。


    但是,她發現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花錦榮好像對尚書令家的二公子有意思啊,眼見著花錦榮盯著林二公子的背影發怔,花留夏正想上去打趣她,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小姐不會射箭麽?”


    花留夏迴頭,隻見一個世家子弟騎馬停在她的旁邊,她笑著道,“何以見得?”


    那位公子看著她的笑容怔了神,花留夏唇角微揚,臉上笑意更加明顯了,兩個梨渦仿佛嵌在嘴角一般,那人終於迴了神,看了看她的箭筒,說道,“小姐的箭筒裏的箭矢未動,想來是不會射箭吧。”


    花留夏笑了笑,卻沒再搭話,隻拍了拍馬兒屁股,讓馬兒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那位公子跟了上來,對她道,“小姐若是不嫌棄,在下可以教你。”


    “真的嗎?”,花留夏似有些心動了,那公子立時道,“當然是真的!”


    花留夏指著林間飛躥的野豬,問道,“公子箭術定然不凡,你能射下它嗎?”


    花留夏話落,那隻野豬已隱入樹林中,那公子拍馬走了一段,已不見野豬蹤影,他迴頭正想對她說話,卻發現那裏早已沒有那紅衣女子的身影。


    晚上有飲宴,最風光的當然是獵物最多的人,今日的前三甲都站了出來,皇帝皇後大為稱讚,還親自敬了酒。


    前三甲裏,花留夏隻認得一個林尚書的二公子,這還是因為花錦榮才認得的,看著林公子意氣風發的模樣,花留夏靠近花錦榮,無意般說道,“林尚書家的二公子身手不凡,今日他是獲得獵物最多的那一個,依我看,此次圍獵的第一名定然是他了,三妹覺得呢?”


    花錦榮聽到她的話,倏然收迴目光,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花留夏嘖嘖道,“林公子這樣玉樹臨風又文武雙全的男子,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花錦榮沒有接話,眉間有淡淡的憂傷,花錦繡語氣不太好地對花留夏道,“大姐,你沒事提這些做什麽?”


    花留夏笑笑,“我真有些不勝酒力了,你們且坐著。”


    文玉聞言,就去扶她,花留夏就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離得篝火遠了些,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地方,花留夏才道,“還是這裏空氣新鮮。”


    文玉左右看了看,有些害怕,“小姐,我們迴去吧。”


    花留夏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文玉湊過去,聽到她的話,小臉垮了下去,“小姐——”


    花留夏道,“乖乖文玉,你這次再不聽我的話,我可真要把你賣了......”


    文玉一溜煙地跑了。


    沒多久,文玉迴來了,她的身後還引著花錦榮和她的丫鬟。


    花錦榮上前看著她,又突然背過身去,小臉憋得通紅。


    花留夏看著天上的月亮道,“三妹,你看天上的月亮,美嗎?”


    花錦榮才無心看月亮,她迴身看著她,“大姐,你說的可是——”


    花留夏湊近了她,輕聲打斷,“我記得三妹最善一曲《姑蘇行》,我喜歡極了,若是你吹給我聽,我便告訴你。”


    花錦榮皺眉,“這裏連——”


    “就用這支笛子吧。”,花留夏不知從哪裏找出來一支玉笛。


    花錦榮愣愣地接過笛子,看了花留夏好會兒,終於拿起了笛子,吹奏曲子要靜心,她背過身吹奏起來,一曲悠揚的曲聲迴蕩林間。


    花留夏朝文玉使了個眼色,文玉當即退下了,花留夏連拖帶哄地把花錦榮的丫鬟杏兒也拽走了。


    “大小姐,您幹什麽呢?”,杏兒急了,若是她家小姐有個好歹,她還有命嗎?


    花留夏把她按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樹後,瞅著不遠處獨自吹曲的人,說道,“別急,我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杏兒這才冷靜下來。


    花錦榮吹奏完一曲,迴頭時卻怔住了,大姐和兩個丫鬟已不見蹤影,林二公子正站在幾步開外,他正看著她。


    “這首曲子真好聽,叫什麽名字?”


    ......


    花留夏拍了拍呆愣中的杏兒的腦袋,“就在這裏守著你家小姐吧!”


    走得遠了一些,文玉忍不住道,“小姐,您說林家公子有話帶給三小姐,原來這是真的呀!”


    花留夏笑了笑,沒有答話。


    迴到營地的時候,花留夏在一個火堆邊見到了安悠然,她似乎正盯著火堆發呆,這時候,安悠然也正好見到了她,起身對她頷首,花留夏上前,“安小姐,好巧。”


    安悠然道,“我應比你年長一些,若是你不嫌棄,不若喚我一聲姐姐吧。”


    花留夏痛快地喊道,“安姐姐。”


    安悠然笑了笑,拉著她坐了下來,有些擔憂地問道,“留夏,你還好嗎?”


    花留夏一頭霧水,“我怎麽了?”


    “昨日的事情.......”


    “嗨,昨日的事情,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安悠然有些羨慕地說道,“你的性子當真灑脫。”


    花留夏問道,“剛剛安姐姐似乎有心事?”


    安悠然凝著火光,似又陷入思緒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也沒什麽。”


    花留夏微微驚訝,“安姐姐是丞相獨女,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還有什麽事讓你這麽煩惱?”


    安悠然讓小菊退了下去,花留夏看她滿腹心事似乎不欲其他人知曉,也讓文玉退了下去。


    隻有她們兩人了,火花偶爾劈裏啪啦作響,安悠然沒有開口,花留夏也沒有催促。


    不知過了多久,安悠然才悠悠道,“留夏,若是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麽辦?”


    原來是感情問題......


    花留夏揉了揉鼻子,認真想了想,“若真是喜歡的緊,那就想盡法子讓他愛上我——”,她頓了頓,接著道,“若是一般喜歡,那就算了。”


    安悠然原本聽著她的話,陷入深思,聽著後麵一句不禁笑了,“喜歡還分程度嗎?”


    “自然是分”,她沒有喜歡的人,但她想喜歡和討厭應是一樣的吧,比如,顧奚言是她有點兒討厭的人,她可以忽視他,但顧逸飛就是她非常討厭的人了,她想方設法也不想讓他好過。


    安悠然的笑容慢慢消失,認真地問著她,“你真的覺得女子能主動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嗎?”


    花留夏道,“若是真的很喜歡,當然值得花心思。”


    “說的有道理......”,安悠然突然問,“留夏,你有喜歡的人嗎?”


    花留夏搖搖頭。


    安悠然道,“顧家雖是名門望族,但顧逸飛——”,說著她柳眉微皺,頓了一下,才說道,“親事是人生大事,顧逸飛未必是良配,這門親事取消了也未必是壞事,樂陵世家公子眾多,一定會有配得上你之人。”


    “唉......”


    “留夏,你怎麽了?”


    “安姐姐,你真是一個好人。”


    那日她找了青樓女子和賭徒去拆顧逸飛的台,安悠然當時臉色都煞白了,可在她麵前還是沒有說顧逸飛半句壞話,安家家風真好啊,安悠然稱得上是真的落落大方、嫻靜得體。


    安悠然笑著問她,“怎麽突然說這樣一句話?”


    花留夏道,“也沒什麽,就是認識你很高興。”


    營帳中,花留夏已梳洗,準備歇下了,花錦繡不安地踱步,對丫鬟翠碧道,“再去看看三小姐迴來了沒有。”


    正說著,花錦榮便迴來了,花錦繡鬆一口氣,有些責備地說道,“消失這麽久,你跑哪兒去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花錦榮臉上的高興還沒有收起,就被數落了,她轉過身,悶悶地道,“隻是隨便走了走。”


    花留夏不禁道,“人既然已經迴來了,也沒出什麽事,二妹就不要說她了。”


    花錦繡哼了一聲,盯著花錦榮,仍是沒消氣。


    不料,花錦榮走到花留夏的軟墊前麵,囁喏半天,說了一句,“謝謝——”


    花留夏揮了揮手,“快睡吧,困死我了。”


    花錦繡氣了半晌,徑直去睡覺,不再理會花錦榮。


    丫鬟落了燈,花錦榮睡下,摸著一塊玉佩,心裏仍是滿腔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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