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留夏沒有直接迴花府,而是轉到城南,去了一處破廟。


    破廟裏有數十個潑皮混混模樣的人,花留夏抱胸道,“哪位是戴老大?”


    紅衣女子來得突兀,潑皮們漸漸圍攏了她,都是一副警備的模樣,這時候丁五出來了,擋住潑皮們道,“誤會了誤會了,這位夏花是我引薦來的,她不是壞人。”


    聞言,那些潑皮才散開了一些,隻是仍然沒有退開,十幾個人包圍著她,一個男人走上前來,他抽著煙鬥,笑問,“小姑娘找我何事?”


    這個男人穿著打扮與其他潑皮沒什麽區別,甚至臉上都是潑皮式的笑,但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讓花留夏不敢小覷,花留夏道,“在下夏花,之前和丁五兄弟買過幾次消息,一直敬仰戴老大的為人,這次前來是想加入你們,不知戴老大可否給夏花這個機會?”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幾乎要把廟頂震塌了。


    戴老大抽了兩口煙,卻是問道,“小姑娘為何想加入我們?”


    花留夏烏黑的眼睛瞅著他,“加入貴幫後,再要打聽消息總不要錢了吧?”


    戴老大道,“就為這?”


    花留夏點頭。


    戴老大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我們這裏雖隻是一群混混,但也不是誰都當得,姑娘有何長處?”


    花留夏從懷中拿出一張通緝令,展開給眾人看,“這是采花大盜秦無花的通緝令,朝廷懸賞一萬兩捉拿他,若是我能擒住他,可有資格加入貴幫?”


    潑皮們倒吸一口涼氣,秦無花多年犯案,從未失手,更未被官府抓到過,因為他為人機警狡詐,還有一身好武功,這姑娘妄想抓他,不是羊入虎口嗎。


    戴老大笑道,“現下朝廷很重視這起案子,連端王府的人都出動了,小姑娘有何把握能在端王府手底下搶到人?”


    花留夏挑眉,“那是我的事,戴老大隻管告訴我,你應不應就是了。”


    戴老大抖了抖煙灰,笑道,“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


    采花大盜秦無花從三年前開始犯案,至今已犯案數十起,但他警惕性很高,為人機敏狡詐,朝廷每每出兵都被他逃脫,最近他在樂陵又開始犯案了,樂陵幾乎沒有女子敢單獨出門。


    據說秦無花有個癖好,隻采穿粉色衣裳的女子,花留夏從綢緞莊出來,已換了一身粉色衣裙,她的頭上還梳了一個發髻,用一支簪子簪起一半頭發,耳朵上戴著珊瑚耳墜,手腕上戴著白色玉鐲,一副大家閨秀聘聘婷婷的模樣。


    花留夏照常般在樂陵內吃吃逛逛,路上不時有百姓朝她投去擔憂的目光,還有人好心地提醒她,花留夏隻說是光天化日不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她幾乎繞整個樂陵逛了一圈,不過,穿粉衣閑逛的女子不止她一個.......


    天色暗沉下來,花留夏再次見到了那位粉衣女子,那女子眉間的英氣和她做出的柔弱模樣實在太不協調了。


    “啊——”,花留夏似被什麽東西磕住了,直直撲向那位粉衣女子,那女子迅速避開,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悅地道,“你做——”,話音未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放開花留夏的手腕,柔聲道,“姑娘小心些。”


    花留夏站好,梨渦淺笑,“剛剛走滑了,多謝小姐相助。”


    那女子忍不住道了一句,“天色已晚,姑娘一個人太不安全了,還是早早迴府去吧。”


    花留夏道,“多謝小姐,我正要迴去了。”


    花留夏在一間客棧落宿了。


    “好累啊!”,花留夏簡單梳洗後,將粉色外衣脫下,搭在屏風上,摘下了蚊帳,沉沉地睡去了。


    一陣風過,刮開了窗戶,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床幔,看著裏麵熟睡的女子,充滿邪氣的聲音道,“小娘子真是人美聲甜,比我之前采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要美,你若乖乖的,我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秦無花掀開蚊帳,看到床上安靜睡著的女子,他忍不住撫摸上她白嫩的臉蛋。


    花留夏似被驚醒,看著他很是害怕,緊緊地抓住被子,說不出話。


    秦無花手抵在唇部,輕聲地引誘道,“噓——”,他壓低了身子,嗅著她身上的女兒香,邪笑道,“還得多謝你剛剛為我試出官府的探子,就衝著這個,我也會對你溫柔些的,莫怕。”


    秦無花的手撫摸著她的臉蛋,順著脖頸往下......


    花留夏皺眉,鼻子一癢,不受控製地要打噴嚏,秦無花有些嫌棄地別過臉,花留夏捂唇,她這一動作的同時,衣袖灑出粉末,很快彌漫了床幃這個若小的空間。


    秦無花吸了一口,猛覺不對勁,花留夏捂住口鼻,眼裏有笑意閃現。


    “你——”


    秦無花迅速退去,卻在桌邊再也站不穩了,他撐著桌子,搖了搖頭,勉力保持清醒。


    花留夏從床上起身,將青霜抵在他的喉嚨間,笑吟吟道,“秦無花,不要掙紮了,這可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強效的迷藥,隻吸一口就能瞬間放倒一頭牛,你如今還能站著,已經是很不錯了。”


    秦無花目光從青霜移到她的臉上,“你是朝廷的人?”


    花留夏拍了拍他的臉,一臉惋惜的模樣,悠悠歎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作惡多端,這個天下想抓你的人可太多了。”


    雖然氣息不穩,秦無花卻還在笑著,笑得十分邪氣,“小娘子,真有你的,我可記住你了。”


    花留夏劈手一掌,敲暈了他。


    花留夏剛剛拿下秦無花,官府的人便來了,花留夏擋在前頭,道,“你們幹什麽?”


    一個侍衛長模樣的男子走了出來,他一揮手,身後的侍衛便將昏迷的秦無花按住了,他對花留夏道,“朝廷辦案,小女子還不迴避!”


    花留夏拿出通緝令,“朝廷貼了通緝令,白底黑字寫清楚了,有人捉住他賞銀萬兩,怎麽,難道通緝令不算數嗎?”


    那個侍衛長臉色白了一霎,對眾侍衛道,“你們在此守著,我去請示王爺。”


    花留夏一聽王爺,應是一個說話更算數的人吧,她跟著出去,那位侍衛長躬身站在一輛華麗的馬車前,稟報著剛剛的事情,花留夏打斷了正在稟報的侍衛長,說道,“啟稟王爺,小女子剛剛以一己之力捉住了秦無花,按朝廷明示的通緝令,應有一萬兩賞銀,不知可否算數?”


    侍衛長道,“若不是你當街撞到我們安排的人,秦無花早就落入我們的陷阱了,何況,就在剛剛,我們的人馬已經包圍了這家客棧,本來秦無花也絕不可能逃出生天——”


    花留夏抱胸,嘲諷的語氣道,“官差大哥,你不如直接告訴我,通緝令不作數就是了。”


    侍衛長氣急,“你——”


    “吳皓——”,一個清寒如冰雪般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響起,那個侍衛長立刻換了顏色,躬身聽令,隻聽那個聲音繼續道,“給這姑娘一萬兩銀子。”


    這真是一位親民的好王爺!


    花留夏抱拳,朝馬車裏的人道,“多謝王爺主持公道。”


    卻沒有迴應,裏麵的人未說話,那個叫吳皓的侍衛仍是躬身聽令的模樣,花留夏疑惑間,才聽到裏頭道,“迴王府。”,聲音帶著幾分涼意,似十月的湖水,不帶一絲溫度,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不容人窺探。


    這是哪位王爺,如此高冷?


    馬車掉了頭,在經過她身側的時候,車簾被微風帶起一角,花留夏好奇地看了一眼,卻隻看到一個白色的衣擺。


    那侍衛長將一萬兩銀票給她,卻見她盯著王爺的馬車,一臉的嫌棄道,“我們端王殿下是何許人也,豈是爾等小女子可以覬覦的!拿了錢,趕緊走!”


    反正銀子已經到手了,花留夏轉身瀟灑地離去。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想到抓秦無花交給戴老大,她心裏什麽感覺都沒有,可此時要把真真切切地一萬兩交給戴老大,卻覺得分外心痛!


    戴老大笑著將銀票用力地抽走了,笑著安撫道,“做的不錯,消息都傳開了,秦無花伏法了。”


    花留夏勉力笑了笑。


    戴老大道,“夏花,你通過考驗了,來吧,歃血為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兄弟了!”


    歃血為盟......


    花留夏從破廟離開後,吹了吹割破的手指頭,無比地心疼自己,沒在秦無花那兒流點血,卻走個流程丟了血。


    花留夏攀上花府牆頭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她從櫻花樹上跳下,文玉一如既往地在樹下等著她,那模樣似乎儼然成了一尊望夫石。


    文玉瞅著她,眼淚刷刷刷地直流,“小姐,我還以為你今晚又不迴來了......”


    花留夏揉了揉她的頭發,“乖乖文玉,對不起,讓你獨守梨水院了。”


    文玉替她打洗澡水了,花留夏摸了摸胸口,這才發現不對勁,“《括地誌》......”


    《括地誌》沒了......


    花留夏眼睛微微眯起,半晌咬牙道,“顧逸飛這個混蛋!”


    為了安撫文玉,花留夏安生地在府裏待了一天,但這一天她也沒閑著,一早上十幾個紙團從外麵扔進了梨水院,文玉為她一趟一趟送進來。


    後來又沒動靜了,直到快晚間的時候,又一紙團扔進了梨水院,花留夏打開看了,臉上梨渦淺笑,連眸子都沾著笑意,文玉不禁問,“小姐,什麽事您笑得這麽開心啊?”


    花留夏道,“顧奚言、楚文博將自己貼身玉佩送給了自己心儀的姑娘,後來他們的爹娘親自上門為他們提親,自然是高興的事情。”


    文玉似懂非懂的點頭,問道,“他們是小姐新結識的朋友麽?”


    花留夏道,“算是吧。”


    花留夏聽魏老大說,樂陵有兩位世家女子,一位孀居在家,一位奇醜無比,她便找人將楚文博和顧奚言的貼身玉佩轉送到兩位女子手中,兩位老大難的姑娘終身有了著落,美事一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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