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園聽得那聲音一怔,猛地抬頭。


    是顧南弦。


    顧南弦風姿依舊綽約,容貌依舊俊朗。


    隻是,與分別那天相比,他黑了些,也瘦了些。


    見著顧南弦,徐芳園眼眶微熱。


    他迴來了!


    顧南弦抬手往下微沉,登時就有幾個暗衛上前將兩個差役扣住。


    程酬卿見狀,提劍便朝著顧南弦衝過來。


    然而他還未近身,便被顧南弦身前的暗衛拿下。


    程酬卿叫來的人功夫雖高,卻完全不是顧南弦手下的對手。


    顧南弦讓暗衛們收拾殘局,自己將徐芳園抱住,去解繩子。


    徐芳園猶覺在夢中。


    她伸手,觸到他溫熱的臉頰,眼前忽然就模糊了。


    她低喃:


    “顧南弦……”


    “我在。”


    顧南弦握住她的手。


    他靠近她的耳畔,低低道:


    “有我在呢,你受傷了,先休息,所有的事情都有我,不要擔心。”


    ……


    徐芳園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傍晚。


    她睜開眼,眼前沒有顧南弦。


    她打了個激靈。


    心下一片慌亂。


    徐芳園登時就要翻身下床。


    正巴巴地端著藥準備讓徐芳園喝下的雲恆表示很委屈:


    “嫂子,你看看我,我也是人呢!”


    “合著你眼裏隻有我六哥唄,我這麽大一活人兒你是瞧不見麽?”


    徐芳園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雲恆無奈:


    “你別擔心,我六哥去看他未來嶽父去了!”


    徐芳園迴過神來。


    方才一心隻想著顧南弦,她是真沒注意到雲恆。


    她有些訕訕,正想要朝著雲恆說一聲抱歉,卻是忽然看到了雲恆的臉。


    俊美的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從眼角直接劃到耳後。


    她赫然瞪大了眼:“雲恆,你的臉……”


    “咳,你說這啊,小傷,沒事兒!”


    雲恆摸了摸臉上的傷疤,渾不在意的嘻嘻一笑:


    “不過就是臉罷了,礙不著什麽事的。”


    徐芳園察覺到雲恆嬉笑背後的苦楚,心中一頓,她有很多問題。


    剛要開口,卻是注意到屋裏還有一個小丫頭。


    雲恆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他朝著那時陪在一旁的小丫頭笑道:“小雲兒,你先下去吧,我留在這裏便好。”


    喚作小雲兒的丫頭點點頭離開。


    徐芳園看著雲恆:


    “你們離開這麽久,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恆一怔,旋即笑了。


    幾個月戰爭,發生的事情可不少。


    他知道徐芳園問的是哪些。


    流光死了。


    當初說要去該去的地方的流光,後來進了京。


    去到京城後,他拜到三皇子門下。


    三皇子和顧南弦自來不對付,聽聞西境戰況緊張,三皇子也讓流光去了西境。


    三皇子想以此來看看流光能不能用。


    流光去到西境之後倒是實實在在的刁難了顧南弦很多。


    但那日在戰場上,當一支利箭朝著顧南弦射來的時候,流光毫不猶豫的替顧南弦擋住了那一支箭。


    流光終是做到了當初他對徐芳園說的那句——


    若是有一天,他和顧南弦為敵,這命他便不要了。


    “我臉上這傷,也是那時候弄傷的。”雲恆深吸了一口氣。


    即便他有意說得風輕雲淡,但每每想起時,還是會難受非常。


    他們兄弟幾人之中,雲恆和流光雖然最愛打鬥。


    但雲恆自認自己和流光關係最好。


    所以,當他看到流光被射中的時候,立即想去救下他。


    他心亂之餘,被人趁虛而入,臉就那樣傷著了。


    其實,當時,他臉上的傷勢並不嚴重,隨行的大夫說隻要好生休養,該是能恢複到和以前差不多的模樣。


    但雲恆根本無心休養。


    每一日每一日,他都恨不能手刃敵人為流光報仇。


    疤痕就此落下。


    說話間雲恆笑了笑:“哎呀,嫂子你瞧瞧我,好不容易又見麵了。


    怎得盡說些這些不開心的。


    對了,嫂子你知道剛才那個小雲兒是誰麽?”


    不等徐芳園迴答,雲恆嘿嘿笑道:


    “當初一直跟著流光那小小丫頭!”


    雲恆嘟囔,別看流光平日裏對誰都冷冰冰的,但對那小雲兒卻是聽之任之。


    戰場上多危險啊,可流光就是把那丫頭帶上了。


    雲恆嘖嘖兩聲:“嫂子你別看小雲兒瘦小,但她身上那股子狠勁兒可是半點不輸流光那小子。”


    尤其是在流光死後,那小丫頭行事根本就是另一個流光。


    就是現在好些時候,瞧著那小丫頭。


    雲恆猶覺得流光好像還未離開。


    ……


    除開流光外,其他的一切倒還算順利。


    當初他們兄弟幾人或去西境或去京城。


    幾個月時間,一切都按照所預想的方向發展。


    顧南弦去西境時帶上了逸林軍,本就驍勇善戰的常寧侯用了顧南弦和逸林軍的幫襯無異於如虎添翼。


    不過月餘,常寧侯便已經將羽國的兵擊退。


    羽國在這場戰役中損失慘重,至少得有十年不敢再進犯。


    之後的時間,常寧侯領著西境子民,在西境築了高高的壁壘。


    顧南弦則和兄長們出錢出力出人,紮根於西境。


    不過短短幾月,如今的西境已然成了大黎第二繁華之所。


    而京城那邊。


    一直都是徐睿在做事。


    徐睿做事向來穩妥厚道。


    他到了京城,並不著急自己心中所想,而是也開了間素韻酒莊。


    素韻酒莊的美酒名聲早已傳遍了整個大黎。


    於是不過半月時間,徐睿便靠著自己的酒莊生意將京城乃至朝中的好些人家混成了知己。


    加上有大哥宇正則的鏢局暗部的消息買賣,不過一月時間,京中朝中的那些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消息也被徐睿拿捏在手中。


    這其中,自也包括了當今幾位皇子。


    那幾位皇子都不是等閑之輩,斷不能被徐睿要挾。


    他們不是沒想過要徐睿的命,但每每都是徐睿要了他們的命在先。


    終於,那些人將徐睿惹得煩了,徐睿幹脆放出消息,若是再有人動手,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手中的那些個消息最後會不會落到那些個皇子的對家手上。


    徐睿因此很是得了一陣子的清淨。


    不過清淨要得,冤屈也要洗。


    徐睿花了許多銀錢,走了無數關係,總算將他們兄弟幾人家族的冤屈統統洗清。


    如今的他們總算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之下了。


    隻是可惜,流光終還是沒等到這一天。


    事情都處理好了,顧南弦這才快馬加鞭的往龍潭鎮趕。


    在西境的時候,龍潭鎮的情況,顧南弦也是時刻關注著的。


    當他知道了徐芳園的真實身份時,恨不能立即插上翅膀飛迴到徐芳園身邊。


    說來,也是運氣極好。


    孫臨安傳消息給茶莊時,顧南弦和雲恆剛好趕到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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