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恆很想翻白眼。


    合著你朝著我那麽篤定地說了半天,其實也沒有多確定人家是你少主嘛!


    害我白擔心一場。


    還以為你要不管不顧的就人家小弟從這白沙村裏頭帶走了呢。


    ……


    徐良田本來是打算直接去灶屋打水給眾人喝的。


    可人走到了灶屋門前,他忽然改了主意。


    他平日裏喝井水喝慣了,但別人卻是不一定的。


    徐良田的眉頭緊緊皺起。


    那些個顧大郎請來的匠人看起來都是從大地方來的。


    如此,他們喝了井水會鬧肚子麽?


    最主要的是,萬一師父喝了井水不舒服可咋整,會不會怪自己?


    他不想惹師父討厭。


    徐良田稍微計較一番後,決定去問問自家阿姐。


    隻是當徐良田走到院子裏,看著那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時,登時就呆住了。


    他腦子裏蒙了一下後,下意識的喊道:


    “阿……阿姐,顧大郎你抱著我家阿姐做啥呢!”


    顧南弦和徐芳園聽言,渾身一僵,無比尷尬的鬆開彼此。


    徐良田見狀,蹬蹬跑了過來,他看著顧南弦,小眼睛滴溜溜的轉:


    “你你你剛才都對我家阿姐做了些什麽呢?”


    言語中不似以往的憤怒,反似有幾分竊喜。


    顧南弦狐疑,而徐芳園更是困惑。


    兩人都有些尷尬,想解釋卻又似乎不知從哪裏開始。


    徐良田老氣橫秋的看著兩人,眼波流轉許久。


    但話到了嘴邊,卻隻剩下了:


    “阿姐,我想給大夥兒些水喝,但不知該用井水還是燒熱水。”


    “哦,我有讓孫嬸他們燒消暑湯,現在應該好了。”


    徐芳園反應過來。


    她連忙道:“我這就和你一起過去……”


    “算了。”徐良田打斷她:“阿姐,你還是先給顧大郎包紮吧。”


    徐良田瞥了一眼顧南弦手上那一句被血浸透了的布,眉頭皺起:


    “顧大郎,你以後還是注意些吧,雖然都是些小傷小痛,但你老是這麽累著我家阿姐也是不好的。”


    “一個大男人怎麽身子骨這麽弱呢。”


    徐良田說罷,轉身離開。


    隻留下麵麵相覷的兩人


    “這小子!”


    顧南弦眼睜睜的看著徐良田離開,可除了這三個字竟是不知自己還能說啥。


    “越來越老成了。”


    徐芳園將顧南弦沒有說出來的話補充完整。


    她失笑:“走吧,我先去替你包紮,順便將將這碧落七星蓮收好。”


    顧南弦應聲是。


    替顧南弦包紮好傷口後。


    顧南弦就要起身一起去幫忙,不想剛一動作,身子劇烈的顫了一下。


    雖然他的動作極輕,但被徐芳園敏銳的察覺到。


    她扼住顧南弦的手:“脫掉。”


    顧南弦愣住:“什麽?”


    “把衣服脫了。”徐芳園皺眉。


    顧南弦窘住。


    徐芳園沒心思去解釋,她徑自扯住顧南弦的衣裳,就要動手。


    “不礙事的,小傷而已。”顧南弦試圖阻止徐芳園的動作。


    然而徐芳園的力氣不比他小,三兩下功夫,顧南弦已然被她將外袍剝下。


    看著被血染紅了的裏衣,徐芳園的手止不住發顫:“怎麽傷的這麽嚴重……”


    “你都說了那碧落七星蓮是要用命換的啊,我這算是撿著大便宜了。”顧南弦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還有心思開玩笑!”徐芳園神情複雜地看著滿是傷痕的軀體。


    “我先給你處理了。”


    徐芳園讓顧南弦躺下,拿過放在一旁的酒精,歎了口氣:“良田說的對。”


    “什麽?”


    “你老是累著我。”徐芳園嘟著嘴,有些委屈。


    “對不起。”顧南弦一怔,沉默很久之後,他才輕聲道:


    “我以後不會這樣魯莽了……”


    “也虧得你遇上的人是我。”徐芳園抬頭,衝著顧南弦笑道:“我不怕累。”


    顧南弦怔忪:“芳園,你知道我想說什麽的,對麽?”


    徐芳園拿著酒精的手抖了抖,她嗯了一聲。


    “你不怕麽?”顧南弦說。


    “怕。”徐芳園沒再抬頭,隻是繼續手中的動作,她笑道:


    “我一個窮鄉僻壤的小老百姓,怎麽可能不怕。”


    顧南弦聽言頓住,他扯唇苦笑:“那……徐芳園,還來得及。”


    徐芳園抬頭迎著顧南弦蒼涼的眸,也笑了:“來不及了。”


    這一通對話像是啞謎,但顧南弦聽懂了。


    他怔怔的看著徐芳園,嘴唇翕動,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徐芳園淺笑:“什麽時候娶我。”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顧南弦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梗著脖子看著徐芳園,錯愕看她。


    徐芳園臉上笑意更濃:“怎麽,不認賬了?”


    “認,當然要認的!”


    顧南弦重重點頭,但心頭的困惑依舊在:“你就這麽信我,一點都不想問?”


    “其實我問過雲恆了。”


    顧南弦有些詫異。


    徐芳園笑:“放心,他沒說什麽,我關心的隻是你若是有一天見了光會不會死,僅此而已。”


    顧南弦臉上錯愕更深,她在乎的竟隻是這個?


    徐芳園笑意也更濃烈:“而且,有些事情是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的,不是麽?”


    顧南弦一時語塞。


    他看著麵色平靜的徐芳園,心頭堵得慌。


    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


    “我不是個怕事的。”


    徐芳園握住他的手,輕輕道:“而且,感情這迴事,不講公平。”


    “你先歇一會兒吧。”


    說話間,徐芳園已經替顧南弦敷好了藥,她淺笑:“睡一覺起來會舒服許多。”


    顧南弦點頭。


    他是真的累極也困極,他閉上眼睛,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看著顧南弦睡著,徐芳園歎了口氣,起身去灶台幫忙去了。


    “丫頭,你來了。”


    見著徐芳園,孫嬸連忙朝著她招手:


    “累壞了吧,來,我特地給你留了一碗消暑湯。”


    “謝謝嬸子。”徐芳園不客氣的接過消暑湯一口氣喝吧,笑道:“我過來幫把手?”


    “成!”孫嬸立刻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徐芳園。


    徐芳園將袖子挽起,剛準備大幹一場。


    可當她看著砧板上、簸箕裏的菜頓時有些傻眼了。


    這菜怎麽切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因為想著翻修院子是力氣活,徐芳園買的肉菜都很紮實。


    原本她的心裏也對中午要做哪些菜有個譜兒,可方才那麽一通折騰下來,她完全忘了對孫嬸他們說這迴事。


    此刻,見著已經切好的配菜,徐芳園隻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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