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三十裏,就是綿延不絕的群山,這邊的山林鮮有人出入,隻有一條很久以前修建的水泥路,剛好左右通車,巴士早晚各一班,再深一點的山林就很少有車進去了。


    孔繁榮的老家就在林場邊上,山裏人靠著種茶收集山貨生活,這邊一片目之所及都是茶山,山腰往上一片蔥蘢。


    在最後一個百人村下車,接下來四五裏的山路就要靠兩個人用腿走了。


    我把老馬一個人留在城裏,他當然是不高興的,但是還有幾個主顧上門,嘟囔了幾句,隻好作罷。


    這山裏麵雨水充沛,小水潭隨處可見,這邊的水都是從地下直接湧出來的,雨後有時會連成一片。


    昨天剛下過大雨。山上氣溫很低,低頭一看,山穀裏的javascript:水已經連成了一片。大力死的地方在山裏麵,我和老孔隻能先進村,下午換一身行頭進山,好在村裏有不少他的遠房親戚。


    行至村口,就看見一棵大樟樹,下麵一個半開的樹洞,前麵用白蘿卜墊著,斜插著不少的香火。一個人正對著樹洞坐在那。


    “大力他婆娘,李嫂。”老孔看見那個人,快速的在我的耳邊說了聲,“自打大力沒了之後,就有點精神失常。”


    自從丈夫病故之後,李嫂整個人都傻了。


    我和老孔從李嫂的身後走過,原本在地上蹲著的李嫂突然站了起來,麵無表情的從我們兩個人麵前走了過去。


    “明天就起霧了。”她走遠的時候,我聽到她嘴巴裏麵說了這麽一句,這邊的方言對我而言還算好理解。


    “晚點去我叔家買點糧食臘肉看看李嫂,順便問問大力的事情。”老孔看人走遠,若有所思的說了句。


    老孔的叔是這村裏的書記,在他家吃完午飯,外麵天就黑了下來,空氣悶熱的難受,老人家抓著一管子土煙眯著眼看著山裏,“這幾天天天大暴雨,再下去,田裏的莊稼就遭殃了。”


    “叔,剛我在村口看見大力他娘了。”老孔在屋簷下解下一掛臘腸臘鴨,“今年開春采茶幫了我不小的忙,我尋思著得去看望一下。”


    “是得看看,也是個苦命的人,大力出事第二天我們去撈屍體,人已經被衝走了,到現在還沒找到,也不知道掉到了哪個暗河口裏去了。”老人家說著就進屋在灶台邊上的水缸裏撈了一條魚,示意我們倆一起帶走。“我昨日剛從河裏抓了條鯉魚,你一並帶過去吧。”


    我和老孔於是就提著一溜的東西從後門出去繞到小山坡上,大力家的土屋就在土坡上,左右兩間屋子,門口的竹篩子上的茶葉都已經被昨些天的雨泡發了。


    “人呢?”我走進院子,這裏顯然很久沒有打理了,到處都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環視一圈卻沒見李嫂。


    老孔氣喘籲籲地跟著我,“你飛毛腿嗎,跑這麽快幹。。。”他話剛說到一半,突然指了指我身後,“哎喲,小王,你給我走遠點!”


    我剛沒看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倒是被老孔嚇了一跳,連忙跳腳走到一邊去了,看他指著的地方放著一個漆黑色的陶具,有點像是醃鹹菜的東西,不過口子比其他的要敞,一根紅線抱著一張黃紙把口子封了起來。我才意識到院子裏麵的臭氣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從這東西上傳來的。


    “這啥啊,這麽臭。”我捂著鼻子,該不會是尿壺吧?


    “這是。。。”老孔走到台階上,小心翼翼的探身查看了一下,“我們這邊小孩子死了不流行放祖墳裏,都是幾個村連起來蓋個土堡,黃紙寫上生辰八字超度經文放進去。”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一陣幹嘔,“握草,這從哪找來的?”老孔有點惡心的走遠了點,臉上都是震撼的表情。


    我搖了搖頭,這東西應該不是李嫂的,不過她現在精神不太對勁,做出點什麽奇怪的事情都是正常,“那迴頭,找人送迴去?”要是主人家知道這東西被偷走,還不知會急成什麽樣。


    “天真,要是被人知道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我看咱迴頭找機會放迴去。”


    我本想拒絕,老孔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麵沒人,他把東西放在桌子山,我也跟了進去。


    老孔喊了幾聲李嫂,忽而聽見後門傳來一陣響聲。於是叫我趕緊跟著去看看,門一開就看見李嫂倒在濕漉漉的地上顫顫巍巍的看著對麵的山。


    “娃啊,我的娃。”她一邊喊著一邊哭,身上都是泥漿。


    我隻覺得一陣心酸,跟著老孔把她扶了起來。隻是她為什麽喊的是娃?


    “你去哪了嘛,這麽久也不來看一下,我也找不到你住的地方。”李嫂還在念著,對我們兩個外人絲毫沒啥反應,自己家迴了家中,在桌子邊上坐下,留我和老孔麵麵相覷。站在原地想繼續聽聽她說什麽。


    “那我明天就來找你,”李嫂似乎想起來什麽事情走到門口,看看那個陶罐子,蹲下去摸了摸。“嗬嗬嗬。。”


    “敢情她還以為壇子裏麵的是她的老公。”老孔低聲說了句,“這可有點難辦了,咱要是偷迴去,李嫂還不跟我們拚命?”


    “果真瘋的不輕,我看咱兩還是找人看著點她,別亂跑又出事了。”我有點擔心的看看老孔,李嫂剛才說的話,難道是準備尋短見了?“不過這也不是辦法。”


    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在這種地方,十有八九就是死路一條。


    “好。”老孔也沒想就答應了,看她進了另外一間屋子,我和老孔才迴去院子裏,我看看壇子,有點不安,轉身迴去,看看黃紙,上邊的確寫著一行字:永曆二十一年。


    黃紙年代有點久,都已經黃了。上邊並沒有生辰八字,我的心咯噔一下,這說明這壇子裏的小孩還沒生下來就已經死了。而且這孩子,死了已經幾百年了。這都哪偷出來的?


    我正想著,身後又傳來李嫂的說話聲:“又是那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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