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節目組悄悄準備了活的獵物,但是調味品什麽的島上卻是沒有的,前幾天寧長生就是吃野果烤肉過來了,沒有向節目組求助,但是今天好不容易來客人了,節目組也是想增加點綜藝的豐富性,便言明他們三人可以通過表演讓工作人員打分,從而獲得調味品的獎勵。


    這是明晃晃地給文靜他們增加鏡頭和話題行,他們沒理由拒絕。於是文靜二人來了之後,寧長生總算吃上了到了這個海島的第一頓有鹽有味的飯。


    其實兔子本來也是獎品,節目組的人見識過寧長生的身手,覺得她狩獵肯定是沒問題的。隻是大家萬萬沒想到寧長生的動作能那麽快,所以他們才不得不調整流程,靠調味品挽尊了。


    飯後,寧長生征詢了一下文靜兩人的意見,確定他們並不累,還有些興致盎然地想探尋海島後,寧長生才帶著他們走向海島的迎風麵。


    對寧長生而言海島不算大,但是對於長期居住在城市裏,沒有怎麽接觸過這麽原始風光的文靜來說運動量著實大了。起初她還興致勃勃地邊走邊問寧長生在這裏一個人是怎麽度過這麽久時間的,然而沒走到一半路程文靜就蔫了,變成了霜打的茄子。穀雨運動量還挺大,畢竟是唱跳歌手,然而到了後麵也是不行了,加上太陽一曬,他整個人都變紅了,感覺熱氣快把他融化了一般。


    寧長生看了他們一眼,道:“大家加緊點,我們馬上就到了,到時候可以好好歇一歇。”


    文靜早就苦著一張臉,聽寧長生這麽一說,也不敢問還有多久,隻能埋著頭跟著走。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寧長生的那句話起作用了,文靜發現確實沒走多久他們就到了。聽到寧長生說可以休息了的時候,文靜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整個人也不顧什麽形象了,幹脆癱倒在草地上。


    這邊的草很深,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在這個季節也是綠油油的,植株至少到了穀雨小腿的位置。


    寧長生指了指草地的東南邊,道:“就是那邊的枯茅草,我們扛一些迴去就可以了。或者直接在這裏編織成草席,這樣卷起來就可以帶走,會方便許多。”


    文靜當下便道:“卷草席吧,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靠著自己走迴去,要再背幾捆茅草,我怕是藥丸。”


    寧長生想說草席也沒好到哪兒去,不過看文靜一副已經快到承受不住的底線了,她也就沒說話,教文靜二人如何收割茅草,如何將其整理出來。等茅草被安排得規規整整後,寧長生才坐了下來。


    “其實這種草並不是最適合做草席的原材,但是勝在光潔柔韌,長度上也較長,我們簡單編成草席鋪在樹屋的地麵,再弄個睡袋,就很舒服了。因為也就是短期使用,不用那麽細致,你們跟著我做吧。”


    寧長生把動作拆解成無數個小片段,其實隻要領進門,之後的動作就很快了,因為都是重複性的操作。


    出乎寧長生意料的是,文靜和穀雨都學的比較快,前麵還笨手笨腳,到了後麵動作就不自覺加快了。雖然肯定還是比不上寧長生,但第一次編織草席的新人能做到和小工一樣的程度,已經是很厲害了。果然,上天總是偏愛一些人的,穀雨他們能從這麽多人中間脫穎而出,不簡單也正常,至少學習能力絕對在線。


    投入在一些事情裏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文靜再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太陽已經快要沉到海上了。橙紅色的天際將雲邊浸染成了金黃色,橙色的光柱從雲層裏透了出來,充滿了綺麗。海上蕩著漣漪,粼粼波光折射著橙黃的色彩,水波蕩漾進了心裏,整個人都莫名沉醉在這風光中。


    或許是在城市太久,太過忙碌,太久沒有去看看大自然的壯麗美好,文靜和穀雨麵對眼前此景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沉迷。


    海島之行就像是一次逃亡,他們從城市的畫地為牢裏逃了出來,開始人生的探險。在這裏,可以忽略工作,忽略壓力,用自己去生活,去唿吸這裏的空氣,去感受這裏的溫度,去嚐試尋找本來的自己。


    “啊,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想哭。”良久,文靜突然嘴裏冒出這麽一句話。


    穀雨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沒有那麽平靜,微微驚起的波瀾顯示著他和文靜有著同樣的感受。


    寧長生點頭道:“古人仰觀天象,俯察萬籟,受到感應,所以河出圖,洛出書,文字應運而生,才有在後麵的文明。感知世界,洞察宇宙,才能真正尋找到生命的意義。”


    話音落下,文靜和穀雨紛紛不語。她這話著實深奧,至少不應該是寧長生這個年紀階段的人說出來的,然而莫名的,他們二人相信寧長生的確是說得出這樣的話的人。


    想了想,穀雨突然開口問道:“那你覺得我們追求長生有意義嗎?”


    他這話旁人聽了總覺得像雙關,對著長生說長生,多好笑。


    然而寧長生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魏晉名士深入重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求仙問藥,連書聖王羲之都品嚐五色石求飄飄欲仙之感,你覺得他們要的是長生不死嗎?”


    穀雨搖頭:“我們不是他們,無法理解。”


    寧長生便解釋道:“他們要的是求真、隱逸,要的是內心的逍遙自在,玄遠超脫,即使他們命不長,但生命的厚度有了就足夠了。”


    寧長生在魏晉時期遊曆山水時就遇到過那個時代的名士,對比她遇到過的其他朝代的文人,寧長生更喜歡魏晉人,曠達盡興,是真正的灑脫。他們沒有執著追求儒家所謂的禮與合,沒有那麽多條條款款約束他們,反而讓他們的生命更鮮活有力。


    “所以你是覺得隻要有意義,即使你的生命隻有短短的瞬間,也足夠了?”穀雨問道。


    寧長生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穀雨問她這個問題,但她還是承認:“雖然我們總是本能想留存下去,不願湮滅在時光中,但是這世上本就沒有真正的永恆,有趣有意義才能讓你繼續支撐著走下去。”


    像神域的人活了太多年,很多人都無聊透頂隻能麵壁而坐,終日默然,她是這樣,她的哥哥們也是如此,其實現在想來神域崩塌或許也不是壞事。無味的永生抵不過有趣的短暫,她必須承認這幾個世界穿行可比她昔日睡在天宮好多了。


    穀雨聽了她的迴答,眼睛閃了閃,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模樣。


    還是文靜聽到周圍響起的蛙鳴,有些害怕,催促他們往家的方向走。


    “你害怕蛙?”寧長生問文靜。


    後者重重點頭,“總覺得蛙這種生物太奇怪了,黏糊糊的,眼睛還大,身上還有詭異的斑點,不知道有些人為什麽很喜歡它。”


    寧長生下意識就想到川菜裏的跳水蛙,幹鍋蛙,美蛙魚頭……


    嘶,原身對美食的執念,真是強大,連她都有些受影響了。


    不過還真別說,蛙還挺好吃的。


    但是她還是對文靜解釋道:“喜歡蛙來源於遠古蛙崇拜。”


    “崇拜蛙?”文靜難以置信,“為什麽?它們也不強大呀,原始人不都崇拜蛇、飛鳥嗎?”


    寧長生卻道:“不,原始先民也崇拜蛙。他們認為蛙是繁衍之神,能夠冬死夏生,具有死而複生的神秘力量。而且蛙產子多,生殖能力強。唿吸時,蛙腹會不斷變圓變癟,永無止境,這就是永生。”


    說完,寧長生看了眼鏡頭,神情沒有波瀾,輕聲道:“不死與繁衍,是世間生靈本能的追求。”


    無論是人還是神,亦或是鬼怪邪魔,都在追求這兩樣。


    文靜一副聽了小灶的激動,眼睛轉了轉,道:“那女媧的媧,是不是和這個蛙有關?”


    “對。”寧長生點頭,“‘媧’通‘蛙’,有這麽個意思。女媧被稱為化萬物者,從某方麵來說,她就是生育女神,掌有月陰,於是也有月神主司婚姻和生殖的說法。常曦知道嗎?就是嫦娥,但不是那個偷後羿仙丹飛升成月神的嫦娥,常曦本是生月十有二的月母,傳說她當年為了讓月亮不斷死而複生,才奔月化為‘不死之藥’蟾蜍,這個蟾蜍就是蛙。”


    說到這些的時候,寧長生總是能侃侃而談,旁人覺得她知識淵博,她卻隻是在迴憶過去。


    文靜還挺喜歡聽這種遠古的神話故事的,雖然兒童讀物裏不缺這些傳說,但是換成寧長生來講,總覺得那些神靈真的存在過一般,更生動了。


    “所以先民崇尚繁衍?”文靜問道。


    “當然,不然你以為為什麽有皇帝的出現。”寧長生迴答道。


    但是她這話讓文靜迷惑了,“皇帝和繁衍有關?”


    “最早使用‘帝’這個字的是炎黃時期,堯舜禹及軒轅帝,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英雄,受命於天,溝通神靈,作為非凡之人受到氏族的祭拜。而‘帝’呢通‘蒂’,花蒂的蒂,帝者,蒂也,花是**的象征,也就是生/殖崇拜的表現。”


    “哇,好有道理,這麽解釋來看,我們華夏字真的博大精深,蘊藏了數千年的智慧和文明。而這樣的字也是先民感受自然天地得出來的,長生,你覺得我們這一代人,能有先人那樣的成就嗎?”


    “倉頡造字而天雨粟,鬼夜哭,功績自然不能比。”從造字方麵上的成就來說,寧長生還是挺佩服人族的,但是現代人也不錯。


    “我們時代的科技過了幾千年,後人來看或許也會驚歎,訝異我們的神奇。”


    文靜明顯屬於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她抓的重點和普通的重點不一樣,她問:“造字下雨如粟能理解,因為功勞大,可是為什麽鬼夜哭呢?”


    寧長生聽了笑了,這個問題涉及了人族的劣性,前麵是人族的優點,但世上沒有完美的存在。


    “倉頡造了文字使民智日開,但是民德日離,人變得欺偽狡詐、爭奪殺戮,天下從此永無太平,鬼怪也不得安寧了,所以鬼哭了。”


    文靜聽得津津有味,便道:“長生你參加作文競賽怕不是又拿了頭名,講故事這麽強,以後編劇圈肯定有你的立足之地。”


    但是說完她立馬就後悔了,因為先前網上很多人都在叫嚷寧長生神隱參加的作文競賽一定又是冠軍,這種劣質的捧殺手段他們業內人一看就知道,但是路人不會想這麽深呀,如果寧長生最後成績不如意,肯定還是會給路人帶來了不好的觀感。


    而寧長生參加完比賽後就參加節目做演出匯報了,也沒說比賽的事兒,她現在突然提起怕是不好。


    然而寧長生卻道:“說故事是說故事,作文競賽可不是考驗一個人講故事的能力,比賽結果還有段時間才能出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成績。不過無所謂嘛,過程已經體驗到了。集訓還挺有意思的。”


    見寧長生這麽一說,文靜也放鬆了下來,調侃道:“我知道,你還去了趟國家博物館,遇到了你粉絲,被大家說成是錦鯉。”


    “錦鯉?為什麽不說我是小龍女?”寧長生想起自己在訓練營時其他選手給她取的綽號,再結合她遮蔽的龍角和龍爪,笑得無奈。


    文靜聽到寧長生的話後當即拍了拍手,“對,魚躍龍門化為龍,錦鯉有什麽,我們長生是小龍女。放心,等我迴去就告訴你粉絲,讓他們以後叫你小龍女,什麽錦鯉呀,不夠霸氣,哈哈哈哈。”


    三人相處融洽,本來也是脾氣很合的人,在一起談談專業、聊聊天,幾天就過去了。


    最後視頻剪輯出來,節目組為了艸熱度,還特意把‘寧長生小龍女’送上了熱搜。粉絲們一臉茫然地看到熱搜條,再追過去看,才知道偶像本命的專屬綜藝第一期都錄製完成了。因為平台會員有先導片可以觀看,粉絲們紛紛前來打卡。


    這個綜藝在眾人意料之中爆了,還是大爆,即便僅僅隻有個二十來分鍾的先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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