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生去萊西的部落駐地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突然一整天都不見人影還真引起了晨夕的好奇,不過想到她之前來找自己詢問藍血人的事情,晨夕多少猜到了寧長生去做什麽了。隻是寧長生既然沒說,他自然也沒什麽好提的,畢竟他可是抱著大佬金大腿的人,他怕自己言行有失誤了大佬的正事。至於深崖部落的人,他們更沒有探知領主去向的想法了,勤勤懇懇做事兒都來不及,哪兒來那麽多好奇心。


    所以晚飯的時候才從樹屋出來的賁虹沒看到寧長生,眉頭微蹙地問道:“你們領主呢?”


    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什麽憤怒地情緒,但冷著一張臉時氣勢就格外凜冽,空氣都好像在一瞬間凍結了。


    深崖部落的獸人們都有些扛不住這股冷氣,但對他們而言賁虹這個血獸族人始終是外人,他們領主的蹤跡沒必要向他透露,於是一個個都沉默起來。


    眼看氣氛有些凝滯,晨夕才開口道:“她遇到一點突發情況迴去了,這裏暫時隻有我們。你有什麽事嗎?”


    晨夕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但誰知道真假呢,反正寧長生沒迴來必然是遇到意外事件被絆住腳了,他這麽說也沒錯。晨夕倒不擔心寧長生會不會出意外,他對她的實力莫名自信。


    賁虹聞言皺了皺眉,沉默地放下了手上的碗筷就徑直迴到了房間。寧長生都不在,他連浮於表麵的友善也不想裝了。本來他也不想吃肉食,深崖部落的獸人做的菜,就算是素菜多少也沾了葷腥,他其實早就不想忍耐了。


    餘下的獸人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晨夕。不管怎麽說賁虹也是他們部落的客人,如今對方似乎不太滿意他們做的飯菜,今晚掌廚的那名獸人尤其不安,不由地道:“我…要不要再給那位閣下重新做一份飯菜?”


    晨夕滿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勾唇道:“不用,人家屈尊降貴地吃我們的糙米糠菜這麽久了,就是給領主一份麵子,現在領主不在不想再勉強自己也挺好,他舒服我們也方便。”


    說完,他還敲了敲鍋沿,“我們吃吧。”


    思考了幾秒,獸人們覺得晨夕說的沒錯,也就不再有心理負擔地吃了起來,還格外香甜。開玩笑,要是以前誰在寒季敢這麽大口吃飯大口吃肉,都囤著省著,生怕後麵沒東西可以吃。但自從有了寧長生,他們才真的實現質變,再也沒餓過肚子,甚至還吃得比集鎮的貴族還豐盛美味,他們真的很滿足了。現在少一個人和他們搶吃的,他們更高興。


    晨夕捧著湯碗看著上麵漂浮的熱氣,借著白氣的遮擋,他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淡去不見蹤影。


    夜裏,寧長生看著好不容易感冒好轉的萊西沒有繼續躺著,而是起身在屋裏忙來忙去收拾,她挑了挑眉,一把抓住了小孩的肩膀,道:“生病還沒好,你這麽急著收拾屋子做什麽?”


    萊西緩緩地抬頭看著寧長生,迴答道:“我父親不喜歡亂糟糟的屋子,之前他們把這兒都弄亂了,很多東西位置也沒放對。而且……”


    他看了看地上殘存的血跡和石頭帶來的泥印,語氣幽幽地道:“你也把這裏弄髒了。”


    聞言,寧長生眨了眨眼,閃過幾絲不好意思,不過依舊理直氣壯地道:“我不是為你出氣嗎?你難道還想讓我幫你整理屋子?”


    萊西低頭看了一眼寧長生潔白無暇,一看就養尊處優的雙手,歎了口氣,神情老成地道:“不,您還是坐下吧,我來。我怕你越幫越忙。”


    “嘿,小孩兒,你怎麽說話呢?很瞧不起我的樣子啊。”


    寧長生到了這個世界也不是沒吃過苦,先前種田織布,燒磚煉鐵,哪一個不是她先進行試驗再教授深崖部落的獸人的?但要她做家務事她還真沒經驗,就是以前統領人間那麽多年,加之後來的遊曆世界,隻要她展露自己的實力,總有無數追隨者蜂擁而至,小事情根本不敢麻煩寧長生,把她伺候得好好的。這方麵寧長生並不精通,所以此時也無從下手。


    萊西也不指望寧長生,草藥煎煮服用後,他體內的熱氣都散去了,現在除了身體有些疲軟無力外,其實也還好,做些簡單的體力活不成問題。


    寧長生想了想,問道:“你父親的血液也是藍色嗎?”


    “你知道了想做什麽?”萊西反問。


    “我隻是好奇,以前聽傳聞說有一個種族的人也是藍血……”


    說到這裏,寧長生看了看萊西如同尋常高種姓的正常耳朵輪廓,搖頭道:“不過你和他們還是有些差別。”


    萊西被勾起了好奇心,雙手不自覺地捏住手上的抹布,問道:“什麽種族?”


    “精靈。”


    “精靈?”萊西重複了一聲,“那是什麽?”


    “據說那是一群熱愛自然,與自然共生的神奇生物。他們有著柔軟的尖耳,皮膚白如凝脂,一頭絢爛的金發和一汪明澈動人的綠眸。嘖,有些過於夢幻不像真人了。不過精靈族的人性情溫和,能與花鳥蟲魚溝通,自然界中的生物都對他們親近友好。有的精靈背後還長著薄如蟬翼的翅膀,可以飛行。”寧長生沒有保留地介紹了一下精靈族的情況。


    萊西聽得入神,這種傳說故事他很少聽到,像他父親這種硬漢是不可能和他柔情相對的,他也就運氣好的時候遇到族裏阿嬤在給她的子孫講故事,湊上前去聽一聽。所以盡管寧長生的言語很短,也勾起了萊西的興味。不過不知道怎麽的,他竟在寧長生簡短的描述中,腦海不自覺勾勒出了一位溫柔和善的女性精靈族人形象。


    她有著一頭海藻般茂密的金色長發,發尾微微卷曲帶著幾分繾綣的味道,飄逸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金沙從天上流了下來,散發著淡淡的梔子花夾雜著草木的香氣。她的眼睛是細長型的綠珠子,笑起來隻剩下一條彎彎的縫,不過即使是黑夜她的眼睛也能泛著盈盈之光,格外耀眼美麗。


    比起其他人,這個女精靈的個子要稍稍修長一些,體溫也微微偏高。喜歡穿行在樹林間,棲息於樹梢上,高興了囀喉高歌一曲,引來無數鳥啼附和。不過再仔細一看,女精靈的模樣又消失在他眼前,什麽都看不清了,好像霧裏看花。


    萊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納悶兒,他為什麽覺得那個女精靈的體溫就比其他人高呢?女精靈又為什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奇怪。


    “你見過精靈?”寧長生見到萊西的異樣,突然開口問道。


    萊西被她的話嚇得一驚,下意識就搖頭,“沒,沒見過。”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大對勁,故作鎮定地道:“這不是傳說嗎?世上真有這樣的生物存在?”


    寧長生蛾眉一挑,表情有些難以捉摸,驟然輕笑了一聲,“你這反應讓我以為你見過精靈族呢。”


    “怎麽可能,如果真的有的話就……”萊西是下意識地開口反駁,然而說到這裏他卻再也接不下去,他不知道如果這世界上有精靈的存在會如何。


    然而寧長生卻不打算讓他迴避,反而問道:“就怎麽樣?”


    萊西無措地快速眨了眨眼,磕磕絆絆地道:“真,真有精靈的話,那他們可要藏好了。”


    “為什麽?”寧長生笑著繼續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問煩了還是惱羞成怒,萊西幹脆丟下抹布,語氣上揚地道:“你怎麽那麽多為什麽,安靜點,不要打擾我做事。”


    說完,他一臉肅然地撿起抹布出去清洗,腳步匆忙,氣的也是在心慌躲閃,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慌亂。


    寧長生卻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悟,她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跟了上去。


    “來來來,我們進行合理地推測。你是藍色血液,說明你父親或者母親至少有一方也是藍血。而你父親是被你‘爺爺’在遠征途中偷偷撿迴來的,你‘爺爺’當時大概也不知道你父親是什麽種族的,隻是看著外貌特征和這裏的人很相似,當作同族的孩子撿迴來當養子。但遺留在戰場上的孩子身世恐怕並不簡單,這個後來也被證實了,不然你父親也不會遇到後來那些事。而你父親與你母親相愛後把你生了下來,但卻沒把你母親帶迴來,我猜你母親的身份或許不是那麽普通,而且也不是通過簡單的遮掩就能將身份隱瞞下來的。”


    說到這裏,寧長生坐到了椅子上,微微翹腿,閑適地道:“看樣子,你父親血液是正常的,是你母親的遺傳呢。”


    聽到這裏,萊西再也無法平靜地進行他的大掃除,雙唇緊抿地瞪著寧長生。他想否認的,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因為寧長生的確沒說錯,他父親的血液是正常的,除了他,這也是他父親為什麽選擇離群索居,孤零零住在這個山穀的原因。難道剛才他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的女精靈真的就是他的母親?不,不是的,萬一是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在騙他呢。


    “你到底是什麽人?”他質問道,隱隱間對寧長生有了防備,沒人想把自己剝得幹幹淨淨露在人前,這樣很讓人難堪不安。


    寧長生卻笑著道:“我叫寧長生,姓或者名無所謂,你怎麽叫我都可以。”


    她眼睛轉了轉,繼而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知道你父親血液是正常的?”


    見萊西不說話,寧長生自顧自地道:“很簡單,你那‘便宜爺爺奶奶”不像是無私博愛的人,敢把你父親從外麵撿迴來養大,自然是確保了他和這裏的人是一樣的才會這樣做。我看你們身上都沒有獸形特征,是高種姓吧?還是有自己信仰和宗教的高種姓。隱藏在山林裏,是造反派?”


    “才沒有!”雖然這裏的人因為他父親犯過的錯都他們一家都怒目而視,很不待見,但到底是養大他的地方,他對這裏有著深深的歸屬感,自然不想聽寧長生‘汙蔑’的話語。


    “我們隻是不喜歡什麽王權統治,在這裏大家沒有階級之分,自由又暢快,沒有造反的意思。”萊西今年7歲,雖然在獸人的世界尚且還是幼崽,但到底到了懂事的年紀,有些東西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認知,對寧長生的話,他並不讚同。


    寧長生沒反駁他,隻聳了聳肩,道:“好吧,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不過你留在這種地方可更要小心了,我看有人很厲害,不然也不可能讓你們藏在這裏藏得這麽深,外麵的人完全沒發現你們的存在。”


    萊西隻是咬唇,他也知道在這裏他的秘密總有一天會暴露,對待外人,族裏的人可不會手下留情,否則昨晚他也不會讓寧長生快躲起來。真被那人發現,眼前這個女人隻有死路一條。


    “你要是被發現了異樣,他們會怎麽對待你?”寧長生問。


    “不知道。”萊西搖了搖頭,他的確沒有任何想法。以前都是他父親替他遮掩,現在父親沒來得及安排好一切就突然離世,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寧長生便道:“那你知道你父親犯了什麽錯嗎?還有那個殺害你父親的刺客,你心底有沒有人選?”


    寧長生在山丘外麵偷聽到的信息很分明地顯示了萊西的父親,那位紹達長官得罪了他們族裏有權有勢的人,弄的沒人敢替他說話,而且也確實造成了一個部落的巨大損失。但這種大範圍的利益損傷必然牽扯重大,她必須打聽出來才能具體分析。


    或許是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傾訴,也或許是寧長生看著不大像壞人,還幫他出氣,萊西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出了實情。


    “我父親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殺了關押在地牢的一個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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