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睿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身上剛借到的錢全都花光了,甚至連坐懸浮公交的錢都沒有,隻能一路沉默走迴家。


    他母親腸胃一直有問題,但這其實是富貴病,隻能好好養著,快速根治是奢望。可現實是他們家沒錢,別看他們一家還住在獨棟區,但經濟收入遠遠沒達到,房產是先輩們留下的餘蔭。邢睿的父親嗜賭,家裏早就被他敗光了,差點房子也要被拿去抵押,好在他父親遭遇意外離世獲得了一筆賠償,才勉強還清賭債。雖然這麽說有點沒有人性,可是父親死後邢睿心裏確實鬆了一口氣,生活的重壓實在壓得他喘不過氣了。


    想到青年之前說的話,邢睿心頭閃過幾分火熱,可是一想到現在工廠要求的學曆,他就蔫了。他當年為了不給家裏增加負擔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後來的日子得過且過,很不如意,或許這就是生活。


    “睿哥剛迴來啊?”


    家裏年輕漂亮的租客看到剛進門的邢睿,笑著打了個招唿。


    邢睿好看的眉眼淺淺地彎了彎,點頭道,“下午好。”


    邢睿有張儒雅俊秀的臉,看上去學識淵博的模樣,很惹女孩子喜歡。年輕的租客一開始對邢睿有幾分意思,可是後來知道邢睿的真實情況,以及拖後腿的生病老母親,她的心思也就歇了。來主星謀求發展本來就是想有個好前程,邢睿雖然有房,可是沒有好的工作,家裏還有病人,負擔很大,女孩很現實,隻能放棄。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女孩啊了一聲,很快奔向廚房。


    “我剛買了營養食劑,睿哥你拿去給伯母嚐嚐。”


    “不用了。”邢睿冷淡地拒絕,他雖然窮,但還是不喜歡別人的憐憫。


    也不等女孩迴來,他就直接上樓去往母親的房間。


    “媽,我把藥買迴來了。”


    房間頂層的玻璃窗敞開著,溫柔的陽光直直地打了下來,照在睡在半圍合的休息艙裏的中年女人身上,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


    她本來就是假寐,被兒子的動靜驚醒,撐開眼簾虛弱地道:“你這孩子,我都說我沒事了,你怎麽又去醫院了。”


    邢睿的母親是個溫柔軟弱的家庭婦女,管不住邢睿嗜賭的父親,又可憐小小的邢睿沒有父愛,滿腔溫情地照顧著邢睿。那會兒家裏的錢都被邢睿的父親拿走,邢母也沒辦法,隻好忍餓把食劑都給了兒子,自己仗著年輕身體好也不吃飯,久了腸胃也出問題了,但當時她不以為然,誰知道到了後麵直接把她身體拖垮了,還連累了兒子。


    這麽多年來邢母一直很愧疚,不願吃藥花錢,可是邢睿堅持給母親治病,錢是都花了,病卻怎麽也好不了。嚴重到她現在隻能整日窩床修養。


    “來,喝藥,病了就要醫,再拖下去指不定更嚴重。”邢睿打開藥劑,喂到了母親嘴巴。


    邢母不樂意,但兒子已經這樣了,她歎了口氣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欠了你叔伯嬸嬸的錢還沒還上,估計他們又要來鬧了。”


    邢睿的叔伯們因為眼紅他們家繼承了大宅子,一直對他們態度冷淡,借他們大抵也是看中了這套房子,最後邢睿還不上錢了,他們也就想過來占了這獨棟樓。邢睿倒無所謂,但邢母卻一直反對,根本不想欠他們錢。倒不是在意這裏住戶們的關係網,而是一旦失去了這套房子,她的兒子就真的再難從底層爬起來了。


    邢睿垂下眼眸不冷不淡地道:“沒關係,我今天聽到一家布料廠招工信息,準備去試試。”


    “什麽職位?”邢母問道。


    這會兒很多手工勞作都被機器人取代了,去工廠工作的幾乎都是管理或者工程師,少許打雜的。沒有學曆的邢睿估計隻能去最低的檔,可是這種工作又苦又累,錢還少,經常加班,邢母不願意兒子去做這個。


    想到複古布料,邢睿語氣稍稍好轉地道:“有家新的布料廠想做複古布料,急需人才,我想去試試。”


    邢母知道自家兒子的愛好,也相信他的天賦,臉上掛上了微微的笑意,“那不錯,你好好準備一下,萬一對方看重實力呢。”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看重文憑的,邢睿的創造力很不錯,手工製作出來的一些組建在天網上頗受小眾圈的歡迎。但到底不是正經工作,邢睿還是想賺錢,同時實現自己的理想。不用邢母說,他都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古時的織造工藝,倒是厚著臉皮去應聘。


    服侍了母親喝藥,邢睿給自己衝泡了一杯稀釋了很多次的食劑果腹,這才迴到自己的房間。要說他住的地方也算不上是房間,以前是書房,也就是他的手工室,他在一側支了個木板床休息。至於家裏的其他房間,除了租給剛才遇到的年輕女租客,還住了一家四口和一個單身的網絡工程師,沒有更多的空房了。


    邢睿打開天網登陸進知識文庫,開始搜索自己需要的書籍期刊和專利,以增加自己對複古製造的了解。


    知識文庫是付費網站,一年會員費並不便宜,是普通白領幾個月的工資,畢竟這是個知識付費的年代,學識很值錢。邢睿沒錢,但他有還在學院深造的同學,對方欣賞邢睿的天賦,又同情邢睿的境遇,所以把自己的賬號分享了出來。


    網站的東西有分級,普通人就算付費了也不一定看到一些珍稀版本的東西。好在邢睿的同學是個尚在頂尖院校攻讀博士學位的學者,開放權限還算比較高,邢睿以前就研究過一點複古製造的東西,這下又廢了很大功夫從網站裏麵找到複古紡織的一係列信息。


    邢睿鑽進書裏就是好幾天沒出來,途中邢母撐著病體進來看了一眼,也沒打擾自家兒子,放了水壺讓兒子隨時補充水分就走了。


    五天後,邢睿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滿臉油光,開始動手實驗。由於材料不足,他僅僅是做的小型木製紡織車。這會兒已經沒有具體詳細的文獻可以獲知數千年前的紡織車工藝,邢睿硬是憑著天賦和刻苦,不斷推敲,把紡織車大概模型弄了出來,意外地對上了,就是細節的地方有些粗糙。


    他看著自己最新出爐的作品勉強滿意,雙眼布滿紅血絲也不管不顧,直接把模型四維圖像上傳到自己的賬號裏,又精心書寫了自己對複古布料的一些見解和疑問,準備發送到複古布料廠的招聘郵箱。


    不過到了這一步他才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那家廠子的聯係方式,全部都是從混混青年那裏聽來的,不由得臉上一僵。


    那混子是個不靠譜的,指不定說的信息是假的呢,都怪他急病亂投醫,心心念念這事兒太久,沒有考慮太多,頓時有些著急。畢竟他耽誤了好幾天的時間。邢睿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放手一搏。他趕緊收拾了一下就帶著自己的資料出門去了曲陽廠子那裏,想上門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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