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赫連嫣然不語,玳王皺著眉揣測道:“難道說因為本王有份陷害白盛,所以縣主故意透露出可以治好本王,卻要袖手旁觀,為的就是讓本王燃起希望再陷入絕望,日日飽受煎熬折磨,以此作為報複?”


    “臣女的確是睚眥必報之人。”赫連嫣然大方的承認道,隨後,卻話鋒一轉,“但王爺既不是當年毒害我家殿下之人,又不是此次事件的幕後主使,頂多是個推波助瀾借刀殺人的主兒,治好您也不是不行。


    隻是臣女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臣女是商賈出身,商人最看重的便是利益。


    臣女最不缺的就是錢,赫連氏有的是金山銀山,不稀罕您的診金。


    臣女在意的,是您能為我家殿下做些什麽。”


    “縣主的意思是?”


    “王爺與璃王殿下都是出人意料的高手,一個以抱恙為由,私下裏培植自己的勢力,給爭奪皇位的兄弟們添亂。


    另一個則是以貪圖享樂為幌子,躲在琮王身邊,伺機做那得利的漁翁。


    琮王殿下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就連陷害我家殿下的這個念頭,也是璃王有意令他萌生的。之後他的所作所為,更是在你們二人的授意與引導下進行的。


    對於我家殿下被算計一事,臣女極為不喜,很是介意。


    所以,煩請王爺做些於我家殿下大為有益的事情作為補償,如此一來,臣女才好心甘情願的為王爺‘治病’。”


    赫連嫣然說著,站起身行了個禮,道:“王爺剛剛蘇醒,不宜傷神。臣女已叨擾許久,是時候告退了。”


    玳王看著她,並未阻攔,他很清楚,赫連嫣然想走,他是攔不住的。


    退至門前,赫連嫣然又說道:“臣女相信,以王爺的聰明才智,定會相出令臣女無法拒絕的足夠分量的條件。


    臣女隨時在敏璋王府恭候王爺的好消息。”


    赫連嫣然一走,禦醫們也紛紛前來告辭,隻留了兩個常年駐紮王府中,更為熟悉玳王病情的。


    玳王一個人靠坐在床上,雙眉緊鎖,思索良久。


    知道天都黑了,才喚了初五進屋。


    “初五,給爺準備筆墨。”


    初五楞了一下:“爺怎麽這個時候心血來潮想寫字了?時候不早了,小的這就伺候您用飯梳洗,您早些休息。咱們明兒再寫,您看成不?”


    玳王搖了搖頭,道:“爺有件至關重要的事要辦,不早些準備妥當了,爺心裏不踏實,唯恐遲則生變。”


    初五聽他這麽說,知道事關重大,不在勸阻,取來筆墨,又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走到桌子前。


    落筆前,玳王道:“這件事關係到爺的性命,需得謹慎再謹慎。爺的身子骨不爭氣,還得讓你跑一趟,切記,決不能泄露給任何人知道。”


    初五聞言,立即鄭重其事的保證道:“爺放心,初五定不辜負所托。”


    ……


    赫連嫣然迴到敏璋王府,站在自己居住的停雲院門口,望著那塊鎏金的牌匾出神。


    這院子原先叫什麽她已經不記得了,或者說她也從沒在乎過。


    停雲這個名字,還是她後來改的。


    是什麽時候來著?大概是在她意識到自己對於白盛過於在意之後吧。


    停雲這首詩是古時候一位著名的田園詩人為思念親友所作。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阿傷。


    可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阿傷的思念與情意竟然要靠這種方式來提醒了?他不是她的摯愛、她的一切、她生存的全部意義嗎?


    或許在她內心深處已經意識到自己對白盛的關心早已不再因為他是能帶她找到當年下毒的兇手的關鍵人物,而是發自內心的關切白盛這個人了吧。


    白盛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經越來越重了,這是不對的,她不應該這樣。


    她的心裏,應該隻有阿傷,也隻能有阿傷。


    這次的事情,她本來不打算親自出麵的。


    赫連嫣然在白盛受審的兩天前就迴到了京中。她先是去了事發地酒樓與客棧查看,又找到了深受重傷藏匿起來的洪全。


    她把一切都了解清楚了,幾乎串聯起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也找到了所有關鍵人證。


    接下來,她靜靜地等著皇帝旁聽審理的那一天。


    當日,她站在角落裏注視著案件的審理,其間,總是不經意就會被白盛吸引了注意。


    雖然隔得那麽遠,可她還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白盛的變化。


    不過短短幾天,他就瘦了,也憔悴了。雖然白盛看上去從容又淡定,可是她知道他心裏一定也是慌亂的,隻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表現得那麽狼狽。


    赫連雅然想起青雷曾經給她傳的訊,說白盛在牢裏曾與穆詢談起此事,害怕自己因此對他生出厭惡不喜,為此很是苦惱。


    赫連嫣然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她無法否認自己是在心疼他。可她明明應該隻心疼阿傷一人的。


    她看到了偷偷乘著馬車前來的玳王,說實話,她全然沒把此人放在眼裏。她知道他在其中的角色以及起到的作用,可是她並不在意。


    她要先救下白盛,然後再一個一個的收拾這些企圖傷害他的人。


    一切都如她預料的一般,情勢對白盛越來越不利。她隻需要再耐心地等上一會兒,等到事情似乎到了再無轉圜餘地的時候,她安排的人手就會陸續登場,白盛就會瞬間從一個霸占兄長姬妾的十惡不赦的淫棍,搖身一變成為深受陷害的無辜受害者。


    原本,事情應該是這樣發展的。


    可是,當群情激奮的百姓舉起手中的物品想要狠狠砸向白盛的時候,什麽計劃、什麽隱忍,全都不重要了。


    她及時開了口,阻止了百姓的舉動,將白盛牢牢的胡在身後。


    她親自站在了所有人麵前,拿出了最有力的證據,證明了白盛的清白。


    無論怎麽說,都是她衝動了。她本不必如此的,隻是那個時候,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


    她決不能允許任何人在自己眼前傷害白盛,誰也不行!


    赫連嫣然覺得自己魔障了,她需要好好冷靜冷靜。


    白盛這邊已經沒事了,她打算收拾些東西,迴族裏住上一段時間。


    可是一推開屋門,赫連嫣然就看見了伏在桌上已經睡著了的白盛。


    煙波正站在他身後,手中捧著張毯子,遲遲不敢上前,看來是已經猶豫了有一會兒了。


    赫連嫣然上前接過,揮揮手叫煙波下去休息。


    她把毯子輕輕地蓋在白盛的身上,手卻一下子被抓住了。


    “嫣然,你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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