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看了看晴風,若有所思,問道:“能否做到不驚動任何人而入?”


    “自然。”雖不明白白盛為何有此一問,晴風仍是毫不遲疑地迴答道。


    “如此便好,便悄無聲息地迴去吧。”白盛說道,終於放開了抓著赫連嫣然的手。


    “青雷負責送殿下,其他人,隱。”晴風說完,一躍而起便不見了蹤跡。


    其餘幾人也瞬間連氣息都消失了。


    白盛隻聽得青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殿下,青雷失禮了。”下一瞬,便覺身子一輕,緊接著,四周的景物飛快地向身後掠去,耳邊隻剩下唿唿的風聲,比策馬狂奔還要迅疾。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白盛已經穩穩落在了他在皖淮府衙暫居的房門口。


    這一路上真的沒有驚動任何人。那樣的速度,就算有人眼神好看到他們一閃而過的身影,大概也隻會以為是自己煙花看錯了。


    青雷把他放下以後就不不知藏到哪兒去了,隻留下一句“青雷告退”的餘音。


    房門是開著的,白盛知道是晴風先他一步將赫連嫣然帶了迴來。他惦記著赫連嫣然,當即快步走了進去。


    果然,一進了裏間,白盛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赫連嫣然,還有守在一旁的煙波以及已穿戴整齊的晴風。


    “稟殿下,已經著晨霜與紫日去請兩位聖手了,已吩咐了妥當,不會叫人知道。”晴風想白盛稟報著。


    白盛點點頭,三兩步走到床邊:“確認刺客已經盡數伏誅了?”


    雖然是對這晴風問話,目光卻隻注視著赫連嫣然。


    “無一漏網。”清風答道。


    “一個僥幸逃脫的都沒有?”白盛不放心地確認道。


    “元娘出手,他們的生機直接被斷絕了。晴風堂已再三確認,的確並無遺漏。”元娘曾經吩咐他們盡量抓活的,那場祥瑞普降開始,他們就已經反複搜尋了多次。


    那群刺客異常獨特的氣息並不隻是簡單的消失,而是生生被燒毀滅絕了。


    “甚好,能免去不少麻煩。”白盛輕輕地坐在床邊,仍專注地望著赫連嫣然:“今夜的刺客來得太過湊巧,我不信這隻是個意外巧合。


    嫣然受傷的事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身邊的眼線太多了,先不要打草驚蛇,我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白盛所說的,晴風也想到了。隻是他並不擅長處理這些,如今元娘昏迷不醒,接下來要怎麽做總得有人拿個主意。


    晴風看了看一旁的煙波,這丫頭跟在元娘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元娘有許多事都交由她處理決斷。


    煙波感受到了晴風眼神中的詢問之意,她壓下對赫連嫣然的擔憂,對著白盛行禮道:“但憑殿下吩咐。”


    “但憑殿下吩咐。”晴風也跟著行禮道。煙波的態度,就是晴風堂的態度。


    白盛知道煙波以及清風堂裏的每一個人都是赫連嫣然忠心耿耿的得力幹將,也不繞彎子,直接下令道:“由煙波散個消息出去,就說我另有要事交派給嫣然處理,無比要讓人相信她已離開此地去辦差了。


    在嫣然蘇醒痊愈之前,暫且留在此處。為防萬一,我也會留下閉門不出,除了穆詢他們,對外就宣稱今日積勞成疾,昨夜又受了風寒,一下子發了出來,便病倒了,需要仔細調養。


    如此一來,既可以讓兩位聖手及醫者們光明正大的出入此地,又有足夠的理由擋住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窺探。”


    “謹遵殿下吩咐。”煙波垂首道,“兩位聖手絕不會走漏風聲,而長房的醫者們也可以信任。殿下可以放心。”


    “你是個牢靠的,連嫣然也對你很是放心。你自取安排即可。”煙波素來可靠,白盛並不擔心。他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過昏迷的赫連嫣然。


    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上去嬌柔又脆弱。


    白盛見慣了她平日裏涼薄淡漠的高深模樣,也見識過她故作高高在上的驕狂架勢,更是難以忘記她目空一切傲視他幾位皇兄的卓然風姿。


    眼前這個毫無生氣的小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到了這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恐懼。


    這種恐懼並不是由於刺客險些要了他的性命,而是當他想到赫連嫣然受了傷,也許就此長眠不醒之時,心底生出的害怕與驚惶。


    白盛無法想象就這樣失去她。


    有赫連嫣然在身邊,每一天他都過得踏實安穩又歡喜。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已快要想不起當初與她相識之前的那些日子都是怎麽過的了。


    對於赫連嫣然,白盛心裏是糾結的。


    就在今夜遇襲之前,他也隻是想試著將她留在身邊,他對她的確喜愛,卻也不是沒了她就活不了。


    赫連嫣然拒絕他的時候,他的心裏是惱怒的。氣她不識好歹有眼無珠,氣她折了他的麵子,氣她令他傾了心而她卻置身事外,氣她想也不想就一口迴絕恨不得立時與自己再無瓜葛。


    他當時還想著,有機會定要給這沒良心的小女子點顏色瞧瞧,好叫她知道,他不是非她不可。左不過一個女子罷了,十二皇子的後院,不知多少姑娘心甘情願的想要進呢!


    她不就是仗著自己對她又幾分動心嗎?敢這般不拿他當迴事,這毛病,堅決不能慣!


    但此刻,白盛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失去她了,他也終於認清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看著她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右腕上的傷口刺锝白盛眼睛疼。


    他情願赫連嫣然拒絕他一百次,也不想看見她除了唿吸再無任何反應。


    她受傷昏迷,卻令他比自己命在旦夕更加疼痛憂心。


    從前每每聽到美色誤國的典故,總覺得是誇大其詞。在美豔惑人的女子如何能與錦繡河山相比?大概是為了掩飾國家積貧積弱,君不賢臣不忠,才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個女人身上。


    現在,他卻不這樣想了。


    原來,對一個人牽腸掛肚,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時候,真的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兩位聖手以及赫連氏長房幾位醫術出眾的醫者都來慶請過脈。說赫連嫣然生機強勁並無任何異常。至於為何昏迷以及何時會蘇醒卻沒有一個人敢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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