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還很棘手的問題,幾乎時不可解,忽然一下子麻煩就不存在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看似很戲劇性,實則卻又蘊含道理。


    在處分方翠蘋的第二天,方翠蘋先是叫板,隨即便登門道歉,說得那叫一個誠懇,最後竟然還涕淚橫流了。


    盡管對方看起來真而又真,但李光磊仍然把這看做是“鱷魚的眼淚”。幾分鍾前還橫眉冷對,忽然就低眉順眼,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過身為單位領導,麵對下屬的致歉,李光磊也隻得拿出胸懷和氣度,接受了對方的歉意,還說出了一些應景的話來。


    就在道歉的當天下午,方翠蘋主動上交了罰款,還寫了一份深刻的檢查。人們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既驚詫又疑惑,不知這個女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接下來的日子,方翠蘋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按時上下班,禮貌待人,尤其不再對韓銀河指手畫腳,也沒有了牢騷。


    盡管不完全理解,但方翠蘋的轉變很有現實意義。最後*進的人都規規矩矩了,其他人員自是沒有偷懶的道理,都按照日常行為規範要求自己。這麽一來,出勤準時了,環境整潔了,相關事項也順了。


    先不論其中有無什麽說道,但整個現象是可喜的。利用這種精氣神,李光磊組織人們認真學習了相關製度規範,對專業理論也進行了全局普及。尤其還專門進行了幾次實戰模擬演練,以適應突發事項所需,適應全局統一調度的需要。演練中雖說還有許多值得完善的地方,但畢竟開創了先例,奠定了一定的運作基礎。


    經過這兩周多的學習、演練,再加之眾人的配合,整個環保局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此時李光磊考慮的是,如何有效開展工作,如何找準切入點,讓形同虛設的部門發揮應有作用。


    這天,李光磊又在弄方案,方翠蘋來了。


    現在方翠蘋不但進屋敲門,言談、舉止也很符合下屬身份。


    來在桌前,直至看到李光磊抬起頭來,方翠蘋才說了話:“局長,這是信箱裏的東西。鑰匙就在我那,隻是夾在抽屜縫裏,我還以為給韓副局長了。”


    李光磊“哦”了一聲,接過對方遞來的文件袋。


    “局長,還有其他事嗎?”方翠蘋請示著。


    李光磊揮揮手:“暫時沒有了,你先去忙吧。”


    “好的,有事您叫我。”方翠蘋禮貌應答後,退出了屋子。


    看著屋門方向,李光磊呆呆的出神。雖說近幾天已經適應了方翠蘋這種變化,但他心裏一直不踏實,覺得變化太突然,覺得其中絕對有什麽說道。


    真誠麵對,多加小心吧。默念了一遍自警忠告,李光磊收迴目光,投在那個文件袋上。


    打開文件袋,李光磊倒出了裏麵的東西,全是一些零散紙張或小的紙袋、封、函。挨個拿起看過,有的是小廣告,有的是致富信息,還有的就是街頭小報,翻了兩遍,也沒發現與環保工作有關的。又檢索了一遍,李光磊把這些東西投進垃圾簍,不再理會。


    日升月落,時間到了晚上。


    目前隻有李光磊住在單位,自是不適合專設廚房,於是方翠蘋經過專門請示,購置了電飯煲、電磁爐、米麵糧油及其它小廚具,專門開出一個房間做廚房,由李光磊自己做飯。


    吃喝、洗滌、收拾完畢,李光磊坐到辦公桌後,又推敲起了那份方案。


    “咣啷”、“咣啷”,大鐵門晃動聲響起。


    李光磊微微一笑,心說:這小子又來“討教”了。


    自從方翠蘋低頭配合後,身邊發生了許多積極變化,祝浩然主動接觸就是其中之一。在李光磊剛來的時候,祝浩然適時搬出單位宿舍,可近期卻頻頻以“討教”等理由,晚上專門來探討。對於祝浩然的這種變化,李光磊能理解,一個沒有根基的農村大學生,而且又被壓製兩年多,自是不願卷入單位領導紛爭。現在方翠蘋與自己和平相處,也為祝浩然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李光磊很歡迎這種討教。


    聽到鐵門響動,李光磊自然又想到祝浩然。


    “咣啷”、“咣啷”,鐵門還在響著。


    李光磊不由一楞,開個門至於這麽費勁?往天可是很痛快的。


    怎麽迴事?李光磊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又迴身拿起手電,開門出了屋子。


    “咣啷”一聲響過,手電光亮晃到一個離去的模糊背影,還有一個飄進院子的紙片。


    “誰?”問了一聲,李光磊向著院門走去。


    沒人迴音,但卻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是摩托車“轟轟轟”的聲響,很快便沒了動靜。


    來在院門前,用手電照著看看,聽了聽,沒有發現異常。李光磊又打開院門,走了出去。在手電光亮映照下,地上摩托車轍清晰可見,除此再無其它發現。


    返迴院內,關好鐵門,李光磊照向地上紙片。他這才發現,那不隻是一張小紙片,而是一個信封,信封上貼著紙條,紙條內容是“李局長親啟”。


    彎下腰,觀察一下沒有異常,李光磊撿起信封,迴了辦公室。


    李光磊坐到桌後,把信封前後翻轉看了一通,除了“李局長親啟”五字外,再沒有其它記號。撕開封口,取出信瓤,檢查裏麵再沒有夾帶,李光磊拆開了折疊紙張。


    這是一張打印紙,上麵內容也是打印的:


    通篇看下來,李光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這是一封匿名信,是以受害群眾身份所寫,反映企業生產對環境的汙染,給居民身心造成的傷害,請求環保局給百姓做主。


    李光磊之所以皺眉,不僅隻是信中所反映問題本身,更主要的是其中一些疑點與疑惑。從信上內容看,這可不是剛剛發生,村民也多次反映,但直到現在都沒人解決,也沒人過問,這是為什麽?而且李光磊這些天翻閱了好多資料,卻沒有看到有此事的任何記錄,信箱裏也沒有,這又是為什麽?類似的疑問還有好多,李光磊疑惑不已。


    “咣啷”、“咣啷”,


    鐵門晃動聲再起。


    李光磊操*起手電,站起身來。


    “吱扭”、“咣當”,


    “噔”、“噔”,


    先是關門、走路聲,隨即祝浩然聲音響起:“局長,您休息了嗎?”


    李光磊順手放下手電,笑著說:“我就是休息的話,也被你吵醒了。”


    “嘿嘿,我這不是提前打個招唿,擔心您萬一不方便嗎。”話到人到,祝浩然已經推門進屋了。


    祝浩然所言其實是有典故的,上次苗玲玲來看自己,就被祝浩然趕上了。雖然當時僅是很平常的坐著,但大家還是都多少有些尷尬的。經過多次接觸,年齡又相仿,私下說話也隨便了好多,祝浩然也才提起了這個梗。


    李光磊笑著哼了一聲:“說的好聽,坐。”


    “不打擾您吧。”祝浩然說著,坐到了沙發上。


    “說吧,今天又有什麽事?”李光磊問道。


    “其實事也不大,就是不方便人多時候說。我說的是前天進行的那個模擬演練,統一調度肯定是利大於弊,也是目前比較好的一個方式,優點也非常多。隻是我覺得有幾處還必須注意,最好是提前能夠完善、解決。一、……”祝浩然條分縷析的講說起來。


    之所以詢問對方事項,讓對方詳細講說,李光磊主要是借這時間思考一個問題:那封信能不能給祝浩然看。


    既然信是匿名的,又是夜間偷偷送來,顯然寫信者有擔心,其實自己也要考慮保密的事。而且這事要解決的話,也必須有人輔助,隻靠自己是不行的,那麽祝浩然可不可以呢?在腦中又檢索了祝浩然的品行、能力、特點,李光磊決定,讓祝浩然看這封信。


    此時,正好祝浩然講說完畢,請示意見:“局長,您覺得這幾個方麵是否要考慮?”


    “浩然,這樣,把你剛才說的這些,形成文字,我下來以後詳細看看。”說到這裏,李光磊拿起那張打印紙,連同信封,一並遞了過去,“你看看這個。”


    祝浩然起身來在桌前,狐疑的看了李光磊一眼,接過紙張,直接坐在對麵椅子上,看了起來。一連看了兩遍,祝浩然放下紙張,沉吟起來。


    給了對方一定的思考時間,李光磊問道:“你怎麽看?”


    略一遲疑,祝浩然講說起來:“首先,信是專門寄給您的,信中也稱您是一個好官,是一個負責任的幹部。說明在寫信之前,對方已經對您的履曆有過專門了解,也知道您是剛調任環保局。這就說明,對方對您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你能幫到他們。


    其次,信中還說,他們曾經多次寫信未果。我覺得有三種可能,一種是信沒寄到該到的地方;第二種是收信人沒管這個事;第三種是信也寄到了,也正在查證,但現在沒有結果。至於究竟是哪種情況,現在還不好說。反正我在單位已經兩年,加上也不負責這方麵業務,確實沒聽說這事。


    再次,從信中來看,這事已經存在不是一天,為什麽現在依然如故?職能部門、當地政府的責任心在哪,是確實不知道,還是就不想管,為什麽不願意管?”


    “你怎麽看?我要怎麽做?”李光磊繼續追問。


    “對方既然費了周折專門寫信,那麽這個汙染的事肯定存在,隻不過期間一些過往還需具體核實。不論企業是否已經采取相關措施,盡可能從根上解決汙染影響才是主要的。對方對您如此信任,而且這也是您的職責所在,我覺得您應該管。”說到這裏,祝浩然又補充了一句,“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還請局長自己拿主意。”


    祝浩然的分析和看法與自己不謀而合,於是李光磊又把問題拋了過去:“我要怎麽個管法,用何種方式管?”


    “局長您考我?”祝浩然答非所問。


    李光磊微微一笑:“不,這是信任。信任你的人品,也信任你的專業,還信任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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