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人們都迴到了工作崗位。


    上班第一天,於翰林鎮就召開了黨委擴大會,副科級以上人員全部參會。


    雖然沒通知會議內容,但剛上班就開會,人們自然就想到了那件事。越是不說什麽事,反而就越有事,這是屢驗不爽的定律。


    到會順序曆來都是由小到大,這是職場人們普遍遵循的規則,今天也不例外,而且副科們普遍都來得更早一些,都想提前嗅到些什麽。不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下來,卻都沒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於思新今天是特例,不但比副科們到的晚,甚至還趕在了嶽承怡後麵。從這點來判定,人們更覺得是那件事,於思新也是當事人之一,自然要重磅出場了。


    感受到人們那獵奇的目光,於思新氣得牙根癢癢,但也隻能暗氣暗憋。他虎著黑臉,踩著“咚咚”的步子,“咚”的一下砸在椅子上,就好像別人都欠他似的。


    看到於思新這個樣子,再注意到他臉上的劃痕,人們越發想笑,卻又盡力憋著。終於憋得超過了限度,有人率先“撲哧”了一聲,緊跟著傳出多聲“嗤笑”。


    “笑什麽笑?”於思新瞪著眼,怒聲喝斥。


    不說話還好,於思新這一發火,人們笑的更厲害了,直接變成了“哈哈”大笑。


    於思新氣得臉色通紅,腮幫鼓動,但最終還是沒再出聲,而是怒目而視。


    忽然,於思新發現,有一個人沒笑自己,還帶著淡淡的愁苦。但他卻沒有感謝對方,反而幸災樂禍:小騷*貨替相好的著急了,你就等著瞧好吧。這麽一來,他的鬱悶頓時散去,心情大好,憧憬著接下來的劇情。


    “噔噔”,一陣腳步聲響,李光磊來了。隨著他的到來,人們關注焦點立即變了。


    麵對眾人投來的各式目光,李光磊沒有一絲不快,反而友好的衝著眾人點頭示意,弄得這些人一頭霧水。


    “哢”、“哢”、“哢”,一陣遲緩但清脆的腳步聲忽然響起。


    人們臉上立即八卦起來,伸長脖子張望著。


    喬曉敏抱著一個筆記本,低著頭走進屋子,默默的坐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看到她的到來,人們更加斷定,絕對是那件事,平時黨委擴大會大都是鍾正全做記錄的。


    焦點多了起來,人們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隻能在李、喬之間來迴移動,偶爾也瞟一下於思新。


    “咚”、“咚”,


    楊得力踩著有力的步子,氣宇軒昂的進了會議室。


    人們發現,楊得力今天不但走路有氣勢,還梳起了大背頭,套裝西服也好像是全新的,尖頭皮鞋更是油光鋥亮,整個狀態都是信心滿滿。


    來在主位坐定,楊得力目光炯炯掃過眾人,威嚴的說道:“開會。”


    眾人精神都為之一振,正了正身體,打開了筆記本,可是好大一會卻沒聽到下文。偷眼觀去,發現楊得力麵沉似水,似乎正在刻意抑製著憤怒。


    漸漸的,楊得力神色緩和下來,語氣平緩的開了口:“各位,今天開會就一件事情,關於九月三十日早上那件事。本來想著‘家醜不可外揚’,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天不遂人願呀。也不知怎麽弄得,竟然傳的人盡皆知,竟然傳到了縣領導耳朵裏。為此,縣領導指示,把這事弄清楚,做一個了結,省得越傳越不像話。上命難違呀,咱們隻得執行照辦了。不過關起門來說,這畢竟不是體麵的事,咱們能壓盡量壓,能小盡量小。你們說呢?”


    “是,是。”


    “對,對。”


    有人做了附和。


    “李鎮長,你的意見呢?”楊得力特意詢問。


    “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該怎樣就怎樣。”李光磊冷冷的說。


    讓人噎了一下,楊得力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隨即便恢複正常,還笑嗬嗬的“哦”了一聲:“那就開始吧,說說怎麽迴事。”


    人們都望向李光磊、喬曉敏,看看二人誰先說。但這二人一個冷臉不言,一個低頭無語。


    “李鎮長,說說呀。”楊得力點了名。


    李光磊沉聲道:“當時我根本就不在屋裏,還要我怎麽說?”


    “那你去哪了,有誰證明?”楊得力追問。


    “我本來就一夜未歸,早上才迴來,你們都親眼所見了,還需要證明嗎?”冷聲迴過後,李光磊又道,“我根本不在現場,卻一個勁讓我說明,這種做法欠妥吧,到底什麽意思?”


    楊得力咬了咬後槽牙,還是忍著沒有發作。


    於思新忍不住了,直接接話:“人就在你屋裏,當時又是那個情況,你當然需要證明了。可你這麽百般抵賴,我看是心虛沒底吧。”


    “於思新,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有哪一條規定,副鎮長可心如此質問政府負責人?虧你還自詡工齡十六、七年,竟然連這規矩也不懂,真不知你是怎麽做的副鎮長。”李光磊冷言以對。


    “麵對違法違規,每個公民都有檢舉揭露義務,更何況黨員幹部了。別說你李光磊隻是代行職權,就是真正的鎮長,哪怕是書……更高領導,我也有檢舉權利。”於思新厲聲迴懟。


    李光磊“嗤笑”一聲:“於思新,你可記住自己的話。我倒要聽聽,你能檢舉出什麽來,又有什麽真憑實據,不妨給大家展示一下。”


    “你,你……”吭哧兩聲後,於思新大聲道,“喬曉敏衣衫不整從你臥室出來,門口又有喬曉敏的一隻鞋,這就很說明問題。證明她當時很不願意,是被人強行拖進屋子玷汙的,這個人就是你,因為那是你的屋子。”


    李光磊厲聲喝斥:“放屁。是我的屋子不假,可不隻有我能進去,你不照樣帶著一堆人進屋了嗎?你沒在屋裏找到我,反倒是我迴去時你在屋裏,按你的邏輯推理,你應該才是那種人。”


    “你血口噴人,你……”於思新直接點指對方,“好好好,李光磊,你不是狡辯嗎?那咱們先不說喬曉敏,先來說說你打我的事。當時大家都在場,都看到你打我了,現在我臉上還有傷,這你不能否認吧?”


    李光磊也抬手點指:“你欠打,我那是正當防衛,當時可是你先動的手,這麽多人都在現場呢。”


    “別吵吵,哪又扯哪去了,咱們還說那事。”楊得力雙手連連下壓,“李鎮長,不要意氣用事,其實把這事說清楚,對你也是好事,省得外麵怎麽傳的都有。”


    “管他怎麽傳,反正我當時不在,還要怎麽說?如果你晚上離開單位,第二天迴來也是那樣,你會怎麽想?”李光磊質問道。


    楊得力淡淡的說:“如果我遇到這種情況,那我就證明自己去向,就拿出我不在現場的證據。當然了,除非這本來就是個假命題,除非就是臨時離去。”


    李光磊“哦”了一聲:“按書記的說法,我必須得拿出證據了。那麽我要是不拿呢?”


    “真要那樣的話,那就隻能請警方介入,並向縣裏如實匯報你的不配合了。”楊得力臉上出現了冷笑,“如果有的話,趕緊拿出來,除非本就沒有證明。”


    李光磊挑了挑眉毛:“既然你非要這麽說,那不妨請警方早些介入,省得到時空口無憑,反正我是問心無愧。”


    楊得力微微一愕,旋即點點頭:“好好好,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別到時反悔。”


    說完之後,楊得力命令鍾正全,鍾正全立即給張猛打了電話。


    時間不長,張猛到了會議室:“書記,什麽事?”


    楊得力抬手示意:“張所長,你坐那,做個見證,李鎮長有話要說。”


    待到張猛落座後,李光磊說了話:“張所長,今天請你過來,是想請警方做個見證,弄清九月三十日那件事的來龍去脈。我覺得,做為這件事中重要當事人,喬曉敏的講說至關重要,她當時就在現場,還是先請她說說才對。”


    “李光磊,怎麽又讓喬曉敏先說了?不是你說嗎?”於思新提出疑議。


    “少插嘴,我這是向警方建議。難道不該先獲取喬曉敏證言?”李光磊直接懟了迴去。


    楊得力看著喬曉敏,語氣非常和藹:“別怕,實話實說,有張所長在,他會主持公道的。”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喬曉敏艱難的抬起頭來,緩緩的說:“二十九號晚上,我喝了一些酒,頭很暈,送走客人就迴了宿舍,那時小芳還沒迴去,我就趴在床上睡著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在李鎮長那屋了,就看見於鎮長帶著好多人在那。”


    “直接從宿舍把人弄走,太他娘的惡劣了,這哪是黨員幹部,分明就是惡霸、山大王。”於思新咬牙切齒罵過,又問喬曉敏,“好好想想,你是怎麽被弄走的,誰弄走的你?怎麽偏偏就把你弄到那屋?李光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屋子?”


    喬曉敏咬著嘴唇,輕輕搖頭:“我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也沒見到李鎮長。”


    “怎麽可能呢?那可是他的屋子,除了他還有誰?他到底把你怎樣了?是你自願還是他強*奸的?”於思新急急追問。


    “沒有,絕對沒有,沒有男的碰我,我是清白的。嗚……”喬曉敏終於忍不住,大哭著從兜中掏出一張紙,甩向桌上,“你們看呀,看呀。”


    “刷”,一眾目光全都投了過去,有人還站起身來。紙上內容不多,人們全都看清楚了,有人臉上立即變了顏色。


    李光磊點指《鑒定證明》:“各位,都見了吧,這是權威醫院做的鑒定,證明喬曉敏完全是處子之身。”


    “那又怎樣?即使喬曉敏是處*女,也與你是否有不軌行為並不矛盾。”於思新說著,伸出手來,“你的證明呢?”


    “真要看嗎?”李光磊反問。


    “當然要看了。”於思新又向前伸了伸手。


    李光磊看向楊得力:“書記,必須要證明嗎?我可是清白的。”


    楊得力冷冷的說:“有就拿出來,沒有也別耽誤功夫,來個痛快的。”


    “李光磊,不要玩花樣了,我看你根本就拿不出來,還是老實承認了吧。”於思新“嘿嘿”笑著,譏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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