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來,楊得力的愁緒再加一分。看看台曆上日期,忍不住暗自歎息:哎,滿打滿算,還有兩天就放假了。怎麽還沒動靜,不會不予理睬吧?


    “嘀嘀”,耳音中忽然傳來汽笛鳴響。


    雖然隔著音,音量不是很高,但楊得力聽出來了,不是自己的專車,好像也不是鎮裏其它車輛。


    那是什麽人來了呢?疑問一出,楊得力旋即搖頭:每天來辦事的人出出進進,還不一定是幹什麽的。


    時間不長,“噔”、“噔”腳步聲響起。


    找我的?楊得力疑惑的豎起了耳朵。


    腳步聲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在門外停止了響動。


    “篤篤”,敲門聲隨即響起。


    正了正身子,楊得力說了聲“進來”。


    “吱扭”,屋門推開,兩人出現在門口。


    看到二人,楊得力先是一楞,然後立即起身,伸出右手,快步迎了過去:“董主任、申科長,二位領導好,歡迎歡迎!”


    這二人幾個月前就來過,一個是縣紀委糾風辦主任董甄閣,一個是縣委組織部的申科長。


    董、申二人打招唿要淡定的多,尤其董甄閣還是那副冷臉。


    不等楊得力再客氣,董甄閣說了話:“李光磊在嗎?”


    “在,在。董主任找他嗎?找他什麽……”楊得力臉頰微微抖動,強力抑製著激動心情,換了措辭,“需要他準備什麽?”


    “在啊。”略停一下,董甄閣給出迴複,“這樣吧,不用單獨找他了,馬上召集副科級以上人員開個會,我宣布一件事。”


    “好,好。”楊得力嘴唇微微抖動,連著咽了幾口唾沫,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心緒太不平靜了,楊得力錯撥了好幾次,才接通電話:“鍾主任,通知副科級以上人員開會,十分鍾以後開。李鎮長必須到,縣紀委糾風辦董主任要宣布事情。”


    ……


    將近上午九點鍾,於翰林鎮會議室。


    黨委委員以及於、苗、常三位副鎮長已經到位,人們臉上神色各異,顯見心中極不平靜。


    也難免人們心湖不寧,鍾正全通知的明白,糾風辦來人了,而且有人還聽到楊書記電話特別交待“李鎮長必須到”,這個特別囑咐也很快傳開。這什麽意思?能是什麽意思?和尚頭上虱子明擺著的。


    簡單明了的參出了會議內容,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慶幸不已,有人自歎自艾,有人愁苦心焦。


    “苗鎮長,這是怎麽了?氣色不對呀。哪不舒服嗎?”於思新臉帶笑意,看著苗玲玲,話中別有意味。


    “沒怎麽?不礙你事吧?”苗玲玲怒聲迴懟。


    於思新並不氣惱,反而笑意更濃:“不礙事,當然不礙事。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是不是工作忙累的,還是身體……”


    “於鎮長,一個大男人,對人家女孩子刨根問底,太不禮貌了吧?”嶽承怡冷聲打斷。


    老騍馬,礙你屁事。小畜生把你也侍候了?盡管心中咒罵,但於思新表麵卻很恭敬:“嶽主席,多謝提醒,隻顧著關心苗鎮長,把這茬忘了,不好意思。”


    沒人接茬,也沒人說什麽,但屋子裏的氣氛卻更微秒了。


    “噔噔噔”,一陣腳步聲響,李光磊進了屋子。


    “刷”,所有目光全都投了過去,不帶一個掉隊的,但目光中含義卻完全不同。


    李光磊也感受到了異樣,不禁狐疑:怎麽啦?發生什麽了?難道這個會跟我有關?會是什麽呢?


    盡管楊得力的特別交待已經成了公開秘密,但李光磊卻不知情,這種事一般都是當事人最後一個知道。他在來會議室之前,除了接到鍾正全上門通知開會,就是接段達言電話了。


    本來苗玲玲在聽到這個說法時,第一時間給李光磊打了電話,可卻總是占線。她正想上門告之時,卻又被於思新纏上,非說要請教招商政策,她也隻好作罷,與於思新一同到了會議室。


    在眾多目光中,李光磊也識別出了苗玲玲眼神中的焦慮,但卻不便過多眼神交流,更不便上前詢問。


    滿腹狐疑的坐到位置上,李光磊依然能夠感受到那些灼灼目光,腦子裏不禁更為疑惑,也不由得擔心。


    屋子裏很靜,卻又有著無形的緊張,緊張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甚至想大喊減壓。


    “咚”、“咚”,


    “噔”、“噔”,


    多個腳步聲響起,吸引了屋內所有目光。


    腳步聲由遠而近,屋門處人影一閃,楊得力出現在門旁,並做出了“請”的手勢。


    “噔”、“噔”,兩個男人先後*進屋,楊得力緊隨其後。


    董主任?申科長?這個組合很熟悉,今年四月初的時候,就是董、申二人來的。當時是宣布孟長福、邢德正貪沒文化配套補貼款事宜,還宣布了對楊得力、陳雪梅、於思新免於處分或從輕處理。今天這是……


    人們目光再次投向李光磊,要比先前的情感反應又加了個“更”字,苗玲玲眉頭直接皺成了疙瘩,而於思新臉上則笑成了一朵花。


    李光磊立馬感受到了氣氛壓抑,尤其楊得力似笑非笑神情讓人心生不寧。董、申二人衝我來的?為什麽呀?


    “咳,咳,安靜,安靜。”楊得力重重咳嗽了兩聲。其實屋子裏本來就沒雜音,他這麽做隻是為了增加凝重氣氛。


    故意停了停,楊得力又說:“下麵請縣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糾風辦董主任宣布一件重要事情。”


    董甄閣沒有任何客套,直接接了話:“近期,縣紀委接到多條舉報,有信件,有電話,還有電子郵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反映於翰林鎮的事,都是舉報李光磊同誌的。”


    “哦”,人們忍不住發出了聲音,神情也千奇百怪。


    苗玲玲仍舊緊皺眉頭,眼中滿是憤怒和疑惑,不解的看看台上,又看看台下。


    於思新則嘴唇不停翕動,坐立難安,想笑又極力忍著,興奮的無以複加。


    反觀楊得力,剛才極其莊重的臉上有了喜色,隨即露出輕鬆的神情,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李光磊眉頭也不由皺起:告我什麽?


    “舉報內容集中就一點,與投資企業關係密切,雙方有不正當交易。”董甄閣給出說明。


    什麽人告的?李光磊轉頭看去,正迎上於思新那喜不自禁的臉龐,再轉頭,又看見了楊得力那不陰不陽的神情。絕對和他們有關,這可不止李光磊的判斷,好多人也都這麽認為。


    董甄閣繼續說:“接到舉報後,紀委領導非常重視,責成糾風辦立即進行核查。經過秘密調查、取證、核實,現已查明,這些舉報均係猜測、假想,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因此我宣布,李光磊同誌是清白的,與這些企業沒有任何不當接觸。”


    怎麽會這樣?楊得力張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為什麽呀?於思新這次同樣嘴唇翕動,但麵部表情猙獰,顯然氣得夠嗆,他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


    為什麽不會是這樣?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李光磊絕對不是那種人。苗玲玲一掃愁容,臉上笑顏如花。


    李光磊先是長噓一口氣,隨即臉色又嚴肅異常。


    其他眾人表情反應沒這麽強烈,現在已經在想另一個問題,已經把目光投到申科長身上,覺得申科長肯定也要宣布什麽事情了。


    迎著人們的目光,申科長拿出一份文檔,宣讀起來:“縣委組織部文件,關於……”


    聽著聽著,人們都疑惑了,這當口讀什麽條例呀,應該是任命文件才對吧?


    讀完這篇文檔,申科長又說:“李光磊同誌是清白的,是堅定貫徹了文件精神的好幹部。”


    這就完了?


    人們都等著下文,但顯然申科長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了。


    楞了一下,楊得力用目光征詢過董、申二人意見,宣布“散會”。


    怎麽會這樣呢?人們帶著疑惑,遲緩的出了屋子。


    送走董、申二人,於思新沒有迴自己屋子,而是直接跟著楊得力,到了書記辦公室。


    “你來幹什麽?”楊得力坐到辦公桌後,一副嫌棄語氣。


    於思新可沒在乎奚落,而是急道:“書記,這是怎麽迴事?明明也說接到了那麽多舉報,可為什麽不逐一進行核實,就直接下結論,直接說他是清白的呢?這,這也太不負責任,太不注重民意了。”


    “紀委工作是隨便懷疑的嗎?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一一核實?”楊得力質問著。


    於思新道:“那怎麽沒來問你我,沒有……”


    “這叫什麽話?為什麽要問我?”楊得力厲聲打斷,“問你又是怎麽迴事,你舉報了?”


    “我,你,咱們不就是如實反應情況嗎。”於思新支吾著。


    楊得力厲聲教訓:“我告訴你,於思新,你寫沒寫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沒做這種妄自猜測的事。以後說話、做事動動腦子,不要胡說八道,更不要恣意胡來。”


    “我,怎麽,你……”吭哧了一頓,於思新給出解釋,“你是鎮裏黨委書記,他們自然應該向你了解情況,也可以找我們這些同誌問呀。”


    楊得力擺擺手:“行了,不要自做聰明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哦”了一聲,於思新極不情願的走了出去。


    “哼,草包。”罵了一句那個離去的人,楊得力也不禁心生疑惑:怎麽會這樣,怎麽調查過程無聲無息的?這種事那麽快就查清了?


    想了一通,楊得力也沒想清楚,又不禁暗罵董甄閣:竟然提前不透一點兒口風,差點把老子坑了。


    沉思一會兒之後,楊得力的神色又漸漸舒展開來,慢慢還露出了笑意。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李光磊沒有被宣布接任鎮長,這就是一種好現象,也許還真就是舉報信的效果。可為什麽又不免去包壯誌鎮長職務,還沒派別人來呢?這就耐人尋味了。


    “篤篤”,敲門聲起,鍾正全來了。


    徑直來在桌前,鍾正全請示道:“書記,原定今晚的答謝會,您能參加嗎?”


    “當然要參加了,鎮裏答謝合作商,我這個黨委書記怎麽能缺席呢?”楊得力迴複得非常肯定,眼中卻閃過異樣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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