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


    尖厲刹車聲響過,一輛摩托車來在倡誠縣交通局院外,停在那輛黑色“普桑”旁。


    李光磊跳下車來,邊摘頭盔邊問:“怎麽樣?”


    葛玉慶適時鑽出“普桑”,搖了搖頭:“不怎麽樣。接完你電話後,我就打老於手機。先是怎麽也不接,後來迴了條短信‘正在開會’。再後來,電話打不通,發短信也不迴了。”


    “開會?”說著話,李光磊瞅了眼手表,“都八點多了,有什麽當緊事,還連夜開?真有急事的話,就這四個小時早涼了。”


    葛玉慶苦澀一笑:“可人家就說開會,咱們也總不能去縣政府求證吧,再說也無處求證呀。就是去他家的話,我想也肯定不在,他絕對會想到這點的。”


    沉吟一下,李光磊問:“組長,你怎麽給他發的短信?”


    “我就……”話到半截,葛玉慶拿出手機,在上麵點了兩下,遞了過去。


    接過手機,李光磊看到了信息內容:老於,我在你單位門口等著,希望你在會後迴來一下,或是給我迴個電話,咱們再好好商量一下工程的事。現在可千萬不能停呀,否則對整個工程影響太大了。


    在這條信息下麵,有對方的迴複:正在開會


    之後,葛玉慶又發了五、六條類似內容,但對方再未迴複過哪怕一個字。


    看完之後,李光磊搖搖頭,把手機還了迴去:“這麽給他發,他是不會理的。這樣,我再給他編一條短信,你看看行不行?”


    說完,李光磊取出自己手機,在上麵很快編輯完一條短信,然後把手機伸到對方麵前。


    看過短信內容,葛玉慶皺起了眉頭:“這樣不行吧?太不禮貌了。”


    “我也是沒辦法,誰讓他拿開會搪塞你呢。反正也是我的號碼,我的語氣,即使他不高興,也怪不到你頭上,不應該會影響你倆交情。”說著話,李光磊已經按下“發送”。


    時間不長,手機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李光磊拿起手機,衝著葛玉慶說:“電話迴的夠快吧。”


    “是夠快的,就是不知道……”話到半截,葛玉慶示意了一下,“接吧。”


    李光磊微微一笑,按下接聽鍵。


    手機裏立即傳來壓低的喝斥聲:“李光磊,你什麽意思?竟然……”


    “我最多再等半小時,過期不候,切莫後悔。”李光磊迴過之後,直接掛斷。


    “這下怕是徹底把老於得罪了。”葛玉慶不無擔心。


    “那就看他怎麽想了。”停了一下,李光磊又說,“組長,我估計他很快會迴來,你先躲一下,半路再出現。”


    葛玉慶點點頭:“也好。那樣也能有個迴旋餘地。”


    簡單溝通了幾個細節和節點,葛玉慶乘車離開了。


    ……


    離通話結束也就十分鍾,交通局長於大江就來了。


    “嘭”的一聲摔上車門,於大江氣咻咻的走來:“李光磊,你到底要幹什麽?”


    “於局長,會議結束了?”李光磊答非所問。


    “中途跑出……”話到半截,於大江再次質問,“到底你想怎樣?”


    李光磊一笑:“於局,你看這事是不換個地方說?大晚上的,守著局門口,咱倆在這嘀嘀咕咕,不遠處還有監控,我擔心對你不好。”


    下意識轉頭看去,又迅速扭迴頭,於大江一言不發,踩著“咚咚”的步子,進了交通局大院。


    李光磊快步跟去,在經過門衛室時,還特意招了招手,比劃了一下。


    值班老頭看到局長貴客如此友好,心裏溫暖無比,雙眼笑得眯成一條縫,不時點頭哈腰著。


    一邊後麵緊緊相隨,一邊發出一條短信,李光磊追上了於大江步伐。


    “咚咚咚”,


    “噔噔噔”,


    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腳步聲,於、李二人前後腳進了局長辦公室。


    聽到身後屋門關上,於大江來不及坐下,轉頭沉聲道:“李光磊,你發短信說有大事相告,還說事關我的仕途前程。現在說吧,什麽事?”


    “您請坐!”李光磊到了桌前,伸手示意著。


    冷冷的盯了對方一眼,於大江坐到座位上。


    李光磊也順勢坐下,卻並不說話。


    “到底什麽事?”於大江聲音並不高,但卻透著濃濃的焦急與擔憂,當然也有質問之意。


    相比對方,李光磊一點都不急,反而不緊不慢的說:“於局長,今天請您迴來,我完全是為您好,是非常佩服您的人品,否則我是絕不會這麽做的。您從最基層做起,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到了今天這個位置,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據我所知,在同期全縣任村幹部的人中,唯有您發展的最好,成了重要縣局黨政一把手。其餘絕大部分都已是普通老百姓,僅有三兩個到了鄉裏,也才是副鄉長、股長。以您現在的發展態勢,下一步必定……”


    “直接說事,別扯沒用的。”於大江揮手打斷,聲音更顯焦急,也很無奈,還帶著一絲怒氣。


    “於局,我說的不是沒用的,的確對您影響深遠,弄好了前程遠大,假如有所偏差的話,隻怕悔之晚矣。”李光磊說的一本正經。


    “我在官場打拚了二十多年,不用你教訓,你就直接說什麽事。”於大江怒意更甚,卻又極度壓抑著。


    “我說的是……”李光磊故意停了一下,然後才又道,“鳳角公路絕不能停。”


    “你說什麽?”於大江提高了聲音,眼眉也立了起來。


    李光磊緩緩的說:“交通局的人員和設備都不能撤。”


    “就是這件事?”於大江已咬上了牙,眼神也更為淩厲。


    “這還是小事嗎?”李光磊反問著。


    “啪”,於大江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後點指對方:“李光磊,你算什麽……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我的工齡都趕上了你的年齡,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告訴你,老……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


    也怪不得於大江火氣如此大。本來因劉小寶被打一事,於大江就領教了親屬的指責,感受了同僚和下屬的非議,也擔心領導和社會的關注,承受了一定的壓力。本來想著這次要正確解決,卻又接到李光磊帶著威脅意味的提醒短信,於大江壓力更大,心緒更為焦躁。正是帶著這樣的心情,於大江才匆匆趕來,想要一聽究竟,以圖良策,不想竟是這樣的事。


    在於大江看來,這分明是被對方耍了。讓個黃嘴岔未退的小子戲弄,於大江焉能不氣?


    盡管對方聲嚴色厲,但李光磊神情卻更為平靜,靜的過頭,甚至帶著冷意:“有誌不在年高,無誌……工齡長未必見識高,吃鹽多不一定明事理。”


    “你,你給我……”於大江終於沒有說出那個字,但還是決絕的手指門口,“出去。”


    李光磊搖搖頭:“不,我要對你負責,也要對葛組長負責。”


    “什麽?對我們負責?”於大江氣極而笑,“笑話,笑話,哈哈哈……”


    “唉,於局長呀,你怎麽……唉,認識太淺薄了。”李光磊連打唉聲。


    於大江收住笑聲,冷哼道:“李光磊,少玩深沉,小兒科我見多了,你走吧。”


    “你可不要後悔。”李光磊站起身,盯了對方一眼,轉身走去。


    “等等。”於大江叫住對方。


    李光磊心中一喜,但故意磨蹭了一下,才收住腳步迴過頭去:“有事嗎?”


    於大江一笑:“李光磊,你迴去告訴老葛,我應承‘明天上班再通知停工’仍有效。”


    是為了說這話?李光磊心裏一涼。一時沒有合適語句,隻得轉身離去。


    “吱扭”一聲,李光磊拉開屋門,斟酌著要不要出去。


    正這時,於大江聲音再次傳來:“把話說清楚。”


    什麽說清楚?李光磊略一楞怔,馬上明白過來,心道:老狐狸。


    輕輕關上屋門,李光磊四平八穩的走到辦公桌前,沉聲道:“於局長,這條路是葛玉慶組長的心血,如果交通局停止支持,那也就意味著整個工程停工,葛組長的心血就要付之東流。”


    “正因為有老葛的麵子,我才頂著巨大壓力,無私支援,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我沒有一點責任,我仁至義盡。”於大江聲音很冷。


    “如果這條路一旦流*產,不但葛組長會受影響,對你影響也不小。他是你的同學,你又用局裏資源支持,如果工程停工,就意味交通局也受了損失,那麽領導指責、同事埋怨、下屬非議可就來了。你可想好了,這不僅隻是說說而已。”李光磊的語句中帶著警告。


    於大江沒有表態,而是坐在那裏沉思著。


    有門。李光磊心中暗喜,繼續講說起來:“隻要明天一停工,那麽……”


    為了說動對方,李光磊搖動著三寸不爛之舌,引經據典,聲情並茂,把自己都感染了。連續說了十多分鍾,再沒有什麽合適語句可講,才停了下來。


    “說完了。”於大江嘴角掛上一抹笑意:“不勞費心。請迴吧,不送。”


    不對呀,應該被說動才對,明明對方神色緩和了呀。李光磊很是不解,更多的是不甘。


    “把門從外麵關好。”於大江直接抬手示意。


    老子這就走。心中腹誹一句,李光磊轉身走去。


    “篤篤”,敲門聲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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