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麻煩還在後頭,不過工程總算開始了,工作組諸人都很興奮。但在興奮之餘,其他人員更多的是激動,而葛玉慶卻多了份惆悵,李光磊則還有著深深的忐忑。


    葛玉慶惆悵的是,現在工程已經開始,真正是開工沒有迴頭箭,隻能前進,不能退縮,即使彷徨都不該有。可正如李光磊所說,用錢地方多的是,到哪去弄那些錢?雖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可他已經趟了許多荊棘,楞是沒踩出一點點路來,這和預想差別很大。而更令他惆悵的是,這份擔憂隻能埋在心底,還得表現出成竹在胸的架勢,這就更折磨人了。


    李光磊和葛玉慶一樣,也在愁錢的事,也在為籌錢想辦法。除此之外,他還多了一份擔心,擔心戲法變漏了。如果真是那樣,可就麻煩了,更麻煩的是肯定還要影響到修路大計。


    對於李光磊和葛玉慶的內心,好多人看不到,但能看到的是修路搞起來了。而且不但設備和技術人員無償服務,還有著五、六百人的義務勞動力。人們對於這些現象,既好奇,也不解,還有著諸多的猜測。


    在這些人中,有人可不僅是好奇那麽簡單,而是有著深深的妒忌與憎恨。他們不能接受的是,憑什麽是那倆家夥搞起來,那就是兩個沒人理的倒黴蛋。越想越氣,越想越恨,恨不得那倆家夥馬上倒黴,倒的黴越大越好,最好是再也爬不起來,永世不得翻身。


    對於人們的諸多心態,李光磊能想得到,但他沒時間去細想,光是修路的事就忙得不可開交。


    相比前些時候召集人手,現在李光磊又忙了好多。這些天,葛玉慶忙著找支持、拉讚助,修路現場的事就落到了李光磊頭上。雖說交通局讚助了設備和技術人員,幾百號村民也是義務做工,但還有許多管理工作要做,這自然就落到了李光磊頭上。


    在這期間,李光磊主要抓的就是安全和銜接,安全無小事,銜接很重要。對於安全問題,李光磊特別注意的是兩方麵,一是施工現場安全,二是食品衛生安全。


    施工現場既要安全生產,也要防火防盜,李光磊讓龐大剛輔助來做。龐大剛是“老鳳角”,又做過主抓安全的副鄉長,現在也一直負責治安,對於安全管理很在行,也非常盡職,為李光磊分擔了不小的壓力。


    義務幫工人員的午晚餐,還有交通局人員的一日三餐與住宿,都由工作組負責。剛開始兩天,上工人員達到了五百多,後來根據工作需要,減掉一多半,但每天至少還有二百多人。雖然葛玉慶指定齊祖仁具體來做,但李光磊並不敢忽視,仍然密切關注著。這既因為涉及數百人安全,更由於對齊祖仁的質疑,他總覺得這人靠不住。


    除了這些事宜,村民與技術人員、村與村之間,還有好多事情需要溝通、磨合,這也是需要李光磊著重注意的。


    每天奔忙於工作組和工地之間,暫時拋開以後的煩心事,李光磊忙並快樂著。可是剛開工不到一周,麻煩就來了。


    這天上午,李光磊因為忙於給鎮裏的報表,晚去了一會兒工地,龐大剛電話就來了。


    剛一接通,就響起龐大剛急促聲音:“李組長,有村民阻撓施工,不讓機械進場。”


    李光磊急問:“為什麽?哪的人?”


    龐大剛道:“是樺樹背村的二賴、三賴,親*哥倆。這次修路,各占了他們兩家二分地,他們就以這個理由阻撓。誰說衝誰來,村書記、主任說話也不行。”


    “不是這些事都協調好了嗎?怎麽還有這事?”李光磊又問。


    “他們現在就躺在鏟車前,也不說具體事由,反正就不讓機械動那兩塊地,分明就是賴皮。”停了停,龐大剛壓低了聲音,“你看是不嚇唬他們一下,實在不行讓張猛來?”


    略一沉吟,李光磊給出迴複:“暫時先不要激化矛盾,你隻管控製好現場,並適當關照交通局人員的情緒,我馬上就去。”


    做過交待,簡單安排了一下,李光磊駕駛著剛買的二手摩托車,一溜煙的奔向施工現場。


    經過二十來分鍾行駛,摩托車到了樺樹背村地界,遠遠便看到了圍觀的人群。


    摩托車停在人群外圍,李光磊從車上下來,順著人們讓開的通道,徑直來在人群中間。


    一台鏟車停在當場,鏟鬥前躺著一個人,鏟車尾部也躺了一個。這兩人大約四十多歲年紀,一樣的灰色衣褲,一樣卷頭發,容貌也很像。現場濃重的氣味,還有那兩人赤紅的臉頰,表明這兩人喝過酒了。


    明明感受到有人繞著身邊走,但地上二人依舊雙目緊逼,而且還向鏟車方向滾了滾。


    在繞著場子轉了兩圈後,李光磊沒有看著那二人,而是盯在了常有禮臉上:“怎麽迴事?”


    剛才就想匯報,被李光磊眼神製止了,現在對方發問,常有禮趕忙搭話:“李組長,是這樣的。修這條路需要經過他們兩家……”


    李光磊抬手打斷:“前麵的事我都知道,不就是修路各占了常萬富、常萬貴二分地嗎?你自告奮勇由村裏處理,事後當麵向我匯報,說是都已經處理妥當,怎麽又鬧出這檔子事來?”


    “是呀,是處理了,村裏專門給他們協調了好地塊,還特意多給了一家二分地,當時他們也都答應了。可今天一早,他們就這樣了,說是不要換的地,隻要這塊。”說到這裏,常有禮轉向地上二人,“二賴、三賴,做人不能貪得無厭,更不能出爾反爾。就照這樣做,根本就沒人跟你倆打交道,要再賴著就犯法了。”


    鏟鬥前的人連打兩個酒嗝,說了話:“犯,犯他娘甚法,老,老子自己的地,不讓占就不讓占。”


    常有禮手指對方:“二賴,這地是國家租給你種的,又不歸你個人,現在國家要修路,你有義務配合並服從,否則……”


    “國家修路?我,我怎麽不知道,還不是工作組那幾個人瞎搞的?這路成不成還兩說,我可不想自家好地受影響,到,到時候要是成了爛……爛尾巴項目,受影響的可是整塊地,沿線這些地都要受影響。大夥醒……醒吧,可不能讓他們瞎折騰。”二賴子常萬富說到這裏,睜開眼看著李光磊,“李組長,我也是就是論事,你可不要挑理。”


    李光磊並沒理這個醉鬼,而是仍對常有禮說:“他們躺在這想幹什麽?”


    二賴子搶著做了迴複:“不幹什麽,就是不讓從我家地裏走,我得給兒孫留下幾塊好地。”


    “常主任,到底什麽原因?”李光磊依舊看著常有禮。


    常有禮一臉尷尬與無奈:“那天說的好好的,就差簽字畫押了,誰知他們今天就躺這耍賴了。”


    “耍賴,老子是耍賴嗎?老子這叫爭取……爭取那個什麽來著?叫……權益。”三賴子常萬貴也睜眼說了話。


    常有禮指向三賴子:“你,你爹還得叫我一聲大兄弟,你倆反倒當起老子來了,還有沒有一點兒……”


    “屁,狗屁。當大輩要……要有大輩的樣。要是做事公道,替百姓想……想事,那我就敬你這個大輩。要是就……就知道舔鄉幹部溝腚子,就知道壓……壓老百姓,你倒是個*。”三賴子的話更難聽了。


    “我*你姥姥。”常有禮也罵了髒話,向著三賴子奔去。


    李光磊一伸手,拉住常有禮:“幹什麽?”


    三賴子齜牙嚷道:“常,常有禮,你還想打老子呀?你,你這算什麽幹部,比周扒皮還……可惡。”


    常有禮氣的唿唿帶喘:“你,你他娘,你們倆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隻要不占我們地,我們立馬起來走人。”二賴子接了話。


    常有禮急道:“沒門,定的事……”


    “常主任,你們村不修了。”李光磊忽的接了話。


    現場一下子靜了下來,人們都以為聽錯了,怎麽能說不修就不修呢?


    一楞之後,常有禮急道:“不修怎麽行?全村人可都盼著呢。再說了,全路段是個整體,哪能落下一段呢?工作組不能不管我們。”


    李光磊歎了口氣:“常主任,不是工作組不管,是你們村不讓呀。這條路一開工,就先從樺樹背修起,工作組夠意思了吧?至於路段是否完整,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況且樺樹背本就在路的一端,也不影響其它路段完整性,還能省不少費用。”


    “這,這,李組長,樺樹背出的人力最多,你……工作組得夠意思呀。”常有禮真急了眼,說話也口無遮攔,“如果要是真不給村裏修了,現場這麽多人怕是要出事呀。”


    李光磊冷哼一聲,提高了聲音:“哼。常有禮,做村裏工作不咋地,倒學會威脅人了。是工作組不給你們修嗎?是嗎?事情弄成這樣,完全是你這個村主任沒盡到責任,人們都看著呢,又不糊塗,根本不會找工作組的。至於我夠不夠意思,有人心裏明白。”


    常有禮急忙解釋:“這,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李光磊冷冷瞪了常有禮一眼,又看向龐大剛:“換地方。”


    就這樣,地上二人沒有了躺下去的理由,一骨碌身爬了起來。


    盡管常有禮言辭懇求,盡管其目光急切,但裝載機還是轟隆隆的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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