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長大了嫁你


    三日前,當王麟剛剛準備離開斷水城迴鄉時。


    斷山北麵山道,幾個士兵正帶著王麟家鄉中,那些所有在馬賊作亂後幸存下來的百姓,艱難地向著山下緩慢前行。他們將會翻過斷山,然後一直北上到達西霞州幾年裏全力新建的大城:義安城。


    “陳嬸慢點,你腿腳不好,琴兒扶著你。“說話的女孩有著一雙閃亮的明眸,明淨清澈,燦若繁星;山風吹拂,又有數根頭發微微翹起,然後散亂地垂落在眼前,看著讓人心生憐惜之情。


    女孩隨意將亂發束於耳後,細致烏黑的長發,順勢全部披在雙肩之上,略顯柔美,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有些嫵媚嬌柔。


    一路上幾個年輕士兵的眼神一直都動不動就眺向女孩,眼中散發著成熟男子對於異性熱烈的追求與愛慕,於是村裏的人們便經常看到這幾個年輕士兵有事沒事就找著話題跟女孩搭訕。


    而女孩呢,好似看不出這些年輕士兵的心思,經常用發愣來麵對待在她身邊的士兵,弄得不歡而散。


    村裏的老老少少看著這樣的場景一次又一次地發生在不同年輕士兵身上,都是暗自為女孩惋惜,眼神裏顯露著憐憫。


    連村裏最愛侃天說地,沒幾天便跟這幾個年輕士兵稱兄道弟的梁大叔,每次看到女孩這個樣子,也會少見的沉默下來,唉聲歎氣。偶爾也會跟那幾個士兵說:“小兄弟,人家女孩心上人沒了,短時間裏可沒心思跟你們玩耍,你們沒啥希望的,咱村裏不還有幾個出落得挺水靈的姑娘嘛,找她們去吧。”


    幾天後,士兵們發現自己在女孩那裏似乎真的沒有絲毫希望後,便失了興趣,退而求其次地找了一些對他們反應熱烈的其他姑娘聊天。


    唯一一個能讓女孩表現的熱情一些的年輕士兵叫做陳守力,是女孩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半月前從了軍,第一個任務便是帶著家鄉的親人離開家鄉,越過斷山,前往斷山北麵的西霞州城郡,義安城,安家定居。


    邊境告急,這次邊軍似乎想起了這個被朝廷忽略了五年之久的破敗小鎮,一定性地將他們遷走了。


    “琴兒姐,你放心,頭兒一定沒事的,等到了義安城你們先住下,然後我迴到邊軍好好幹,爭取早點當官,然後幫你打聽頭兒的位置,一找到他,我就帶他來見你。”陳守力看到琴兒扶著陳姨,跑到陳姨另一側也扶起了陳姨。


    鄭琴兒小臉有些蒼白,聽到陳守力談論起王麟,似乎想到什麽,眼圈馬上就紅了起來,小鼻子也開始一抽一抽的。


    陳姨使勁拍了一下陳守力的腦袋,瞪了一眼陳守力,訓斥地說:“守力呀,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琴兒小聲地說:“陳姨,不怪他,是我自己太脆弱,隻能被王麟護著,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隻要我一哭一鬧,什麽要求他都會順著我,嗚嗚,陳姨他說過會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可我現在隻希望他迴來,但他沒有,他到底在哪?”說著哭得更厲害了。


    陳姨歎了口氣,抱住琴兒,溫柔地輕撫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看著已經瘦了一大圈的琴兒,呢喃道:“傻丫頭,哪有什麽人能夠無時無刻一直在你身邊呀。”


    說著陳姨迴頭看了看家鄉的方向,眼睛也泛起了淚花,輕聲繼續說道:”琴兒,陳姨的夫君以前也說過要一直保護好陳姨,結果五年前他倒是真的救下了我,可他呢,自己倒走了,我當時多麽希望他別救下我,別留下我,讓我陪他一起赴死呀,那該有多好。可那幫男人就是那樣,寧願呀,留我們獨活世上,也不願意我們陪他們一起死去。可是既然我們活下來了,哪怕是為了那些傻男人,我們也要堅強地活著,知道麽琴兒。”


    琴兒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陳姨,顫聲說道:“王麟和陳叔都不是好人,他們太壞了!”說著便抱住陳姨嚎啕大哭起來。周圍的村民都看了過來,一些女孩看到嚎啕大哭的琴兒,也是跟著大哭了起來。


    這可嚇壞了這些年輕士兵,勸不了又罵不得的,隻好命令隊伍停下休整。


    梁大叔拍了拍身邊的一個正手忙腳亂地安慰著身邊女孩的年輕士兵,無奈說道:“你們別急,讓他們哭會兒就好了,五年前這幫老娘們哭得比這個慘多了,放心,沒多大事啊,不會耽誤行程的。”


    王麟被牛振打到昏厥後,渾身是血,嘴裏還不停地冒出血沫,儼然一副十死無生的樣子,最後在戰場上被一個年輕道士搶走,生死不明,可是王麟那殘破的樣子,任誰都不會覺得少年還有存活的希望,其實大家都放棄了王麟的,隻是琴兒還在幻想著王麟會有一天迴來,苦苦撐著罷了。


    這兵荒馬亂的年代,生命從來都不珍貴也並不頑強。


    王麟失蹤那天起,琴兒便沒有再笑過了,小小的姑娘從來沒敢想象過有一天王麟會離她而去,也從沒敢想象過沒有王麟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該怎麽過。


    這些天裏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跟著陳姨,不敢離開陳姨,可能是怕陳姨也哪一天像王麟那樣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吧。本就身材嬌小的鄭琴兒,因為王麟的事更是每天茶飯不思,消瘦很是厲害,如果不是陳姨一直在身邊照顧她,小姑娘可能都撐不下去了。


    五年前,秀水鎮戰火紛飛,鄭琴兒的爸爸自發組成的民兵隊抵抗,結果在麵對依蘭騎兵的強大鐵蹄下,沒有支撐過一炷香,整個民兵隊便被衝垮,瞬間淹沒在鐵甲洪流中,灰飛煙滅,鄭琴兒的爸爸與哥哥被上萬匹披著重甲的戰馬踩得粉碎,死無全屍。


    因為曹遠鵬登天怒斬兩名依蘭大天使長,所以換來的是依蘭教皇:耶穌基督以舉國之力進攻西霞州的瘋狂複仇,騎兵如飛蝗般收割著小鎮上沒有來得及躲進家中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幼,見者皆殺。


    琴兒的媽媽因為擔心丈夫與兒子,在大街上撕心裂肺地唿喚著丈夫與兒子的名字,緊接著便被奔來的騎兵無情地收繳了頭顱。


    當時隻有十歲的鄭琴兒,被姐姐用手死命地捂住嘴巴,躲在家裏,看著地震般的依蘭鐵騎沒有絲毫減速地穿過秀水鎮,但也同時也沒有絲毫阻礙地瞬間毀滅了秀水鎮。


    可是災難並沒有結束,尾隨依蘭鐵騎而來的是依蘭的步兵軍團,他們挨家挨戶地殺死了所有沒有來得及躲到山裏的人。琴兒的姐姐便是在這個時候被一個粗曠的依蘭步兵先奸後殺。


    小小的琴兒當時舉起一塊石頭,用盡所有力氣扔向那禽獸般的依蘭步兵,可是根本沒有絲毫效果,那禽獸依然蹂躪著姐姐,小琴兒哭著衝上去,一口死命地咬住依蘭步兵地胳膊,依蘭步兵大叫一聲,一甩胳膊便把琴兒輕易地甩飛,摔在地上。


    然後迴頭一看,琴兒的姐姐已經一動不動,沒了氣息,那依蘭士兵又是重重地扇了琴兒的姐姐一巴掌,吐了口吐沫,罵道:“媽的,這就死了,真他媽晦氣。”說著想了想,轉頭看著剛剛十歲的琴兒,突然獰笑起來,緩緩從琴兒的姐姐身上爬起,開始向著小小的她緩步走來。


    琴兒滿臉呆滯,就直直地看著向她走來的依蘭步兵,眼神中一片灰暗,沒有恐懼,有的是呆滯與絕望。


    就在那步兵走到琴兒身邊,低下頭以一種審視商品的眼神看著鄭琴兒時,一把柴刀突然地猶如破開黑夜的第一道光般,橫劈在依蘭士兵的脖子上,劃出一條巨大而又鮮紅的傷口,鮮血如泉湧般噴湧而出,那依蘭士兵不可思議地捂著脖子,踉蹌地迴頭看向身後,隻見一個身高隻有那依蘭士兵一半的男孩,滿眼冷漠,手中提著一把比自己小身板還大的柴刀。


    “怎麽。。。可”依蘭士兵驚恐地叫道,他感到身體在變得沉重,明白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地流逝,可是他還不想死,他不應該死在這裏,死的這麽窩囊。


    這時,握著刀的手沒有絲毫顫抖的男孩,將巨大柴刀抬至頭頂,對著那高大的依蘭士兵又是垂直劈下,柴刀深深陷入那士兵的頭骨裏,斬碎了*,於是那士兵就地一倒,沒了氣息。


    琴兒踉蹌地爬到姐姐身邊,抱著姐姐的遺體,大哭起來,使勁搖晃著姐姐的胳膊,可是姐姐卻永遠沒了迴應,睜著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對於一個隻有十歲的小女孩來說,這幾天的經曆已經足以讓她絕望崩潰,永永遠遠地在少女的心裏剜下一刀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


    琴兒哭累了,整理好姐姐的衣服,便蜷縮在姐姐身邊,身上顫顫悠悠,閉著眼,小聲地呢喃著:“就讓我就這樣死去吧,這樣家人應該就能在那邊的世界團聚了。那邊的世界有偉岸的父親,賢惠的媽媽,淘氣的哥哥和溫柔的姐姐。琴兒這邊的世界好冷啊,琴兒怕冷,而且隻有琴兒一個人,我好害怕,爸爸媽媽,我好害怕。”


    眼淚又是流了下來,琴兒徒然地用力抱住姐姐的屍體,抽咽著,顫抖著,絕望著。


    “那個,你。。。要跟我走麽?”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琴兒身邊傳來,有些稚氣,有些緊張。


    琴兒緩慢地睜開哭腫的雙眼,看到一個稍稍比自己大一點的男孩,快步走過來,正是剛剛殺死那個士兵的男孩,此時男孩已經將士兵的屍體藏進了屋子裏。


    男孩走近,蹲在她身邊,一隻手向著她伸去。


    男孩可能覺得琴兒沒聽到,於是又說了一遍:“那個,不要怕,我是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為什麽要救我?我全家人都死了,你讓我也死不好麽!”琴兒已經沒有力氣大聲說話了,不然她現在一定會去罵這個多管閑事的男孩。


    “那個,你千萬別糊塗呀,我也是孤兒,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我更知道,死人一定都是還想活過來的,你一個大活人可千萬別想著去死呀。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不管怎麽著,也得熬過這段時間,我可以陪著你,你別怕,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好不好,你不會孤單的。”


    “我不要你做我哥哥,我要我自己的哥哥!”琴兒又哭了,嗚咽嗚咽地說著。


    男孩看自己又弄哭了眼前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見到琴兒挪蹭著,一點點與男孩拉開距離,他使勁抓抓頭發,也是不管不顧地說道:“你的親人們隻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願意為了讓你活下去付出任何代價,既然這樣,雖然你現在很痛苦,但為了愛你的人,請你堅強活下去!”男孩閉起眼睛喊道,滿臉憋得通紅。


    琴兒繼續哭著,可是似乎又有了些許不同。男孩抱著最後的希望看著背對著他,用力抱著姐姐屍體的女孩。


    陽光似乎終於突破了硝煙的封鎖,一縷陽光直射進琴兒家的院子裏,像一束亮閃閃的金線,不僅照亮了院子,也照亮了男孩的樣子,琴兒緩緩轉過身來,再次仔細看向這個有些消瘦,五官卻是端正,頭發剪得短短的,臉上沾有黑灰有些髒髒的男孩。


    男孩臉上雖然不幹淨,但有一雙清晰透徹的大眼睛,正真誠地望著琴兒,眼神裏吐露著關心與暖意。


    琴兒突然覺得麵前的男生給他的感覺竟有那麽一絲絲像家人的溫暖,她帶著哭腔問道:“以後你不會也死吧?”


    男孩一愣,然後自信地點頭道:“嗯,以後我不會死。”


    琴兒也非常認真地點點頭,小手然後怯生生地伸向男孩的手,接著男生便用力地先一步握住了她,琴兒覺得真的很溫暖。


    因為驚嚇與疲勞,琴兒發現自己已經很難獨立站起來了,渾身一直在顫抖,男孩沒有嘲笑,隻是轉過身,在琴兒的驚唿下背起了她,對著門口望風的另外一個十分壯實的少年說道:“陳守力,走了!”


    “好嘞,頭兒!”


    琴兒趴在男孩的背後,雙手挽著男孩的脖子,頭靠在他一側的肩膀上,小聲地說道:“那個,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麟,你呢?”


    “我叫鄭琴兒。”


    麵前背著她的男孩微微點頭,繼續向前走去,或是走得急了,額頭微微冒出汗水。


    琴兒好意地用袖子替他擦了擦,男孩沒有說話,隻是腳步突然變得有些急促。


    過了有一會兒,小姑娘的眼圈又有些泛紅


    “王麟,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呀?”帶著哭腔的鄭琴兒問道。


    “嗯?”


    “我說,我以後怎麽活下去呀?”鄭琴兒把鼻涕眼淚一股腦地增在王麟的肩膀上,抽泣道。


    還沒等王麟說話,跟在後麵的陳守力憨聲說道:“以後的日子怎麽過?笑著過呀,不然還天天哭鼻子過呀。”


    琴兒哭得更大聲了,接著說道:“可我什麽都不會,隻會哭鼻子”


    王麟無聲笑了笑,輕聲對自己背上的女孩說:“不管怎樣,總得活得對得起自己的眼淚吧!”


    琴兒沒有說話,漸漸在王麟背上安靜下來。


    又走了一會,鄭琴兒又是突然對王麟說道:“王麟!”


    “怎麽了?”


    鄭琴兒用力地摟住王麟的脖子說道:“你真的不會死吧?”


    “嗯,不會的”


    “你不會死!”


    “嗯!”


    “你不可以死!”


    “好”


    “那本姑娘就暫時認你做哥哥了!”


    “好”


    “你是我最後一個親人了!”


    “嗯”


    “以後你要像爹爹那樣保護我!”


    “好”


    “以後你得像哥哥一樣寵著我!”


    “好”


    “以後什麽事你都得讓著我!”


    “好”


    “那以後你也要娶我!”


    “好”


    王麟腳步一頓,“啥?”


    “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說話算話哦!“


    已經不知自己多久沒笑過的琴兒終於第一次破涕為笑,看著前麵被夕陽撒下金黃的山道,女孩終於放下全部戒備,把頭靠在男孩的肩上,安心的睡去了。


    背著女孩的男孩感受到背後漸入平穩的唿吸聲,放輕了腳步與速度,一步步平穩地走進了大山之中。


    琴兒的世界本來是燦爛明媚而充滿希望的,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家裏有媽媽爸爸哥哥和姐姐,五年前的那場戰爭毀了小姑娘的世界,在那個世界就要分崩離析,坍塌毀滅時,是王麟的出現,背起了她,支撐起她的世界,讓她覺得哪怕所有的親人不在了,也有人可以依賴,也是可以快樂地活下去的。


    琴兒從來都是最脆弱而又最堅強的女孩,隻要王麟在,她就覺得這世上什麽難事都沒有,就算有,也有王麟幫他頂著,而當王麟不在時,對於琴兒來說,她的世界就不在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從那時起,在小姑娘眼裏就隻有了王麟,王麟就是她膽小卑微而又無比珍視的小小世界裏的全部,他們是孤兒,是孤獨的,可是當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琴兒卻覺得擁有整個世界。


    而現在,命運再次好像要戲劇地讓這個琴兒苦心維係的世界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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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山大營,曹遠鵬站在營帳內,滿臉鐵青,大帳正中央坐著一個年輕男子,肚子上包著繃帶,可似乎這年輕男子就是要顯示他的傷處,故意將衣服敞著懷穿。


    這人正是謝安。


    謝安此時坐在曹遠鵬的位置上,翹著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的樣子說道:“曹遠鵬,十萬件製式武器,你就別想了,之前信中談好的價格,我想了,最多隻夠五萬件。”


    陸堯滿臉憤怒,指著謝安說道:“你怎可出爾反爾,別以為你們謝家財大業大,就可以肆意壓榨我們西霞邊軍!”


    謝安晃著二郎腿,嗬嗬笑道:“那不好意思,謝家,我說了算。要麽多拿一倍錢,要麽爺爺我現在就滾蛋,保證不礙著陸堯陸參將您的眼。當然了,武器你們也別想要了”


    曹遠鵬冷聲說道:“謝公子,你這副樣子,不覺得辱沒了你們京都謝家的家風麽?”


    謝安理直氣壯,“哎呦,曹元帥管得太多了吧,憑什麽讓我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去想那些光耀門楣的糟心事?”


    火爆脾氣的陸堯大喊:“謝家的老家夥們都瞎了,選你做謝家的家主!”


    謝安愣了愣,然後從曹遠鵬的大座上站起,冷冷地看著陸堯。


    曹遠鵬沉默片刻,對著陸堯說道:“陸堯,對謝公子道歉。”


    “元帥!”


    “道歉!”


    陸堯怒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對著謝安說道:“失禮!”


    謝安筆直地走到陸堯麵前,四目相對,謝安眼神中沒有絲毫恐懼,怒極反笑道:“我為什麽變成家主,那多虧了你們啊!”


    “什麽意思!”


    “上任家主是我親哥,叫謝實。”


    陸堯渾身一震,麵露震驚。


    謝安向著帳外走去,傳來話語:“就死在你們邊軍,怎麽死的,你們清楚吧。曹遠鵬,那十萬件製式武器,是我們謝家用來祭奠我哥的,你們就說買不買?”說罷,離去。


    留在帳內的曹遠鵬突然長歎口氣,對著陸堯說:“去庫裏把兩倍的金條取出來吧。”


    陸堯苦澀道:“遵命,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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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山大營內一處帳篷,


    王麟躺在一張大床上,渾身綁著繃帶,仍是昏迷不醒。


    床前站著大儒孔夢儒,正一個勁兒地歎息著。


    曹遠鵬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帳篷內,走到大儒身邊說道:“既然他拜你為師,為何不與他直接相見,解釋來由,這樣你也好保護他,助他崛起,像昨天那麽幸運的事不會每次都發生。”


    孔夢儒歎息道:“我也想過,可是,如果讓這孩子提前了解他所要麵對的人生,我不知他是否有勇氣麵對,這個賭我不敢打。”


    曹遠鵬第一次仔細打量著王麟,上下掃視兩遍說道:“他真能成為你們儒家複興之人?心性是不錯,可是論資質,他遠不及你那成了半聖的弟子。”


    孔夢儒慈祥地看著王麟,溫和說到:“相較於釋道兩教的佛祖與天王的數量,我儒家隻出過三名大聖人:孔聖先師,我師亞聖以及我的弟子半聖。這實在太少,我苦心思慮千年,終是發現根源是我儒家教義被孔聖限製的太多,順著孔聖的路走,走出一個亞聖,靠著逆天的資質,在這條路上擠出一個半聖,但終究不是自己的路,再走也是別人的,走不出自己的路,儒家的大聖人自然一位比一位差。”


    “這就是你不入天道境成聖的原因?”曹遠鵬看向孔夢儒。


    “原因之一罷了,所以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王麟,他的重任不光是複興儒家,更是要為儒家開拓新路之人。而這一路上,永遠不會太平,鮮血與犧牲一直會伴隨在他身邊,這也是為何我會默許蠡蟁將自身傳承交給王麟。”


    “老夫子,王麟以後應該會恨你吧?”曹遠鵬歎了口氣。


    孔夢儒淡淡笑道:“那便千萬很,恨極在天涯,我便在天涯等他。”說著隱去了身形。


    曹遠鵬又是仔細地看了看王麟,不知為何想到了自家的徒弟,嚴肅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有些釋懷地說道:“未來攪動風雲者,終究屬於下一代。”說罷,也是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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