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孟老人話語迴蕩間,還融入了自己那渾厚的內力,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演武場外圍觀的眾人,不少人臉色難看,還有一部分神情變幻不定,他們的目光皆是看向了演武場上的於孟老人,整個大廣場,陷入了安靜當中。


    這安靜仿佛過去了許久,於溫庭率先對著於孟老人一拜,恭敬地說道:“謹遵老莊主吩咐!”在他之後,於溫炎和於溫蓉也是立刻反應了過來,同樣是恭敬地一拜。


    有了於溫庭開頭,在於溫庭之後,場外的數百人一個個也都是明白了如今的處境,一個接一個的對著於孟老人一拜,敬聲道:“謹遵老莊主吩咐!”


    於孟老人數十年來,一向都是實行懷柔之心,對待著義客莊內的眾人,久而久之給他們造成了一個於孟老人隨意可欺的印象。這一迴於孟老人終於爆發了他這義客莊第一高手的威壓,一舉擊敗了殷華,讓大家知道了,這義客莊,還是他說了算的。


    “接下來的幾天當中,你們見到顧凡少俠要像見到我一樣,顧凡少俠的安全,就是我們所有人最為重要的一個任務,接下來我會安排人手進行戒備,若是誰負責的地方出現差錯,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於孟老人的神情肅然,這句話他不是說笑的,顧凡的安全,才是他心中最為重要的地方。


    眾人看著老莊主嚴肅的神情,一個個不敢多說什麽,紛紛道:“是!”


    “那就散了吧。”於孟老人的拂了拂袖,走到了顧凡的身邊,在顧凡的肩膀上拍了幾下後,就要帶著顧凡離去,田邢卻迎麵走了上來。


    田邢走到了顧凡的身側,那一雙有些渾濁的雙眼仔細地掃視著顧凡的臉龐,臉上還帶著一抹奇怪的笑容。


    半晌過後,才笑著說道:“那日從我身旁走過去的果然就是你小子啊,我觀那氣息沉穩,遠超同階武者,好奇下出手試探,沒有想到我那日還差點就得手了。罷了,既然我們都失手來,那就說明你命不該絕,不過你如果真的無法拿出你這一年來殺人的證據,那到時候無論是誰要護著你,就算是你躲到了天涯海角,我田邢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個渾身都是酒氣的老頭,卻在這個時候,身上的氣質一變,不在懶散而變得淩厲起來,渾濁的雙眼當中爆發出了一道精芒,直視著顧凡的雙眼,這一刻他不再是一個沉迷於酒肉的老頭子,而是成為了一名武功高強的武者,想要看穿顧凡的內心。


    顧凡卻是一點都不感到懼怕,他自幼在山林中成長,受孟無塵所教,行事問心無愧,更何況他這一年入世以來,所殺之人也不是無辜之輩,盡是一些表麵光鮮,自稱俠義之士,背地裏專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之人。


    此時麵對著田邢的目光,他毫不畏懼,同樣是用他那明亮的雙眼看著田邢。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


    最終直到於孟老人咳了兩聲後,田邢才將自己的目光收了迴來,哈哈一笑,眨眼間他身上那淩厲的氣勢就不見了,在這一刻又變成了那個一心隻有酒的老頭。


    “年輕人,我看好你,不要讓我失望!”手上的酒葫蘆中又倒了一口酒到嘴裏,田邢就走開了。


    顧凡看著田邢的背影,於孟老人拍了下顧凡的肩膀,說道:“你不要介意,田邢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走吧,我先帶你去休息,然後再跟你說說有關田邢的事情。”


    顧凡沒有拒絕於孟老人,於孟老人將他帶到了義客莊內一座極為隱蔽的閣樓當中,將此處安排給了顧凡居住。


    這閣樓共有三層,閣樓外是座座的房屋掩蓋,閣樓旁還靠著一座假山。在閣樓下還有一條機關暗道,隻要打開閣樓中的機關,便有一條直接通往義客莊後麵那座山峰的暗道。而且在緊急時刻,可以激發這閣樓的自毀機關,將閣樓毀掉,來迷惑敵人,


    這間閣樓平時在義客莊中也是沒有人可以居住的,因為這裏乃是於孟老人動用了很大的功夫與財力才建造而成的,就為了有朝一日義客莊遭遇了大難之際,能夠借助這座閣樓中的暗道將義客莊最大的力量保存下來。


    閣樓中暗含的秘密整個義客莊中知道的人也不到十個,若非是顧凡的賭約贏了,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這座閣樓,於孟老人是絕對不會讓它暴露出來的。


    將顧凡安置進這裏後,於孟老人更是派來了不少人手對顧凡保護,屋外的鍛體境武者就有著近二十個,其中修為最低的也有鍛體境中期的實力。靠近閣樓的四個方位,有著四個鍛體境巔峰的武者守著,這些人,沒有於孟老人的命令,他們絕不會離開這閣樓一步。


    除了這些鍛體境的武者外,義客莊的莊主,於孟老人的兒子,於泉,這些天來也是一樣要留在這裏,他就在閣樓的一樓住著。以他氣血境中期的武道修為,隻要這閣樓稍有動靜,他都能夠發現。


    除了閣樓內的層層防衛外,在這義客莊內部,警戒比起以前,也是加強了許多,處處有著暗哨。為了顧凡的安全,於孟老人可以說是用了不少心思。


    於孟老人明白如果被人知道了顧凡在義客莊,那麽等待著義客莊的將會是一場腥風血雨,雖然他已經下了禁口令,但也不得不小心一點,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此時坐在閣樓三樓一間小房間裏打坐的顧凡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地睜開了他的雙眼,他的臉色已經好很多了,雖然右手依然是無力地垂著,但勉強能夠動彈幾下了。


    望著屋外的夕陽,顧凡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的左手輕輕地碰了一碰自己的眉心,然後就收了迴來,沉默了許久之後,又搖了搖頭。


    顧凡迴想著他與申頌的一戰過程,其實在申頌發出第六鐧的時候,顧凡就已經用出了自己最強的一劍,那一劍能夠擋住第六鐧,卻根本抵擋不住第七鐧。


    原本那第七鐧他用出他師尊的劍氣來抵擋的,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沒了力氣,就連清心訣也是毫無任何作用,結果在申頌那如山嶽般的威壓前,他突然進入到了一種心無旁騖的狀態,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眉心中多出了一個東西。


    那仿佛是一道光,又像是一顆眼睛,就是在那一瞬間,顧凡感覺到了那時申頌的變化。申頌的動作仿佛就在那一瞬定格住了,而且顧凡還看到了他的身上,他的鐵鐧上有著一個個若隱若現的線。


    就是在那個關頭,顧凡立刻有了一種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隻要能夠錯開那些若隱若現的線,就能夠破開申頌的七嶽無形鐧。


    事實證明顧凡是對的,借著那一刻的狀態,顧凡的左手劍,同樣有著不可思議的速度爆發,那一劍的威力,絲毫不遜色於他全力的右手劍。


    倘若在那個時候於泉沒有出手的話,將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顧凡的右手會被七嶽無形鐧的第七鐧給轟成粉碎,但是他的劍卻會刺穿申頌的頭顱。他會勝,隻是慘勝而已。


    放下了這方麵的心思,顧凡也不知道自己的體內究竟是藏著什麽樣的秘密,或許隻有自己的修為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夠發現,又或許隻有等他迴到了師尊的麵前,他師尊才能夠看出來。


    長歎了一聲,顧凡的徐徐地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子旁邊,望著外麵的天空,看到了一行大雁朝著遠方飛去,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村子被毀掉後,他跟隨著他的師尊習武九年,這才進入了鍛體境。當他突破到了鍛體境後,他的師尊便讓他去下山入世,行走江湖。


    就在他剛剛進入江湖當中後,他這個初入江湖的少年,就發現了這個世界幾乎與曾經所了解的世界不一樣。他知道了這世界上有正道武者,有魔道武者,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內心深處的仇恨就被激發了起來,他那從未經曆過世事的心,漸漸出現了一種叫做殺意的東西。


    正道武者有著一顆俠義之心,魔道武者則是一群喜殺之輩。


    顧凡最初隻當做所有的正道武者都是好人,可在經曆了一件事後,他發現所謂的正道俠士,絕大多數都是一些打著正義的招牌行著苟且之事,在進入了天心閣後,發現了更多秘密,從此之後,他的劍下殺的更多的不是魔道之人,而是那些自稱俠義的正道人士。


    也就是這一年的時間,他在通北各地,殺了不少名門之人,才會被人冠上了快劍客之名,此次北川山一戰,他就要利用白雲山莊的這一件事,讓所有人明白,什麽叫正道,這些所謂的正道又是什麽麵孔,雖然會很艱難,但是隻要能夠揭開那些人的麵目,他都願意去做。


    “正道,魔道,誰有資格來區分正魔,你們這些偽君子,偽君子!”顧凡突然大笑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奇怪,詭異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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