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馬遜遮天蔽日的綠色的雨林中,很難感受到季節變換。濕熱的空氣灌進他們的每一個毛孔,充沛的氧氣足以讓他們鼻腔難受起來,但是什麽也不能讓格林德沃和阿不思失去興致。


    “——你認為對自己施漂浮咒會怎麽樣?”過了沒多久,他們就開始討論起咒語的作用,這一直都是他們最喜歡的話題之一。


    “我認為這毫無必要。”阿不思冷靜地說,“就算不這樣做,我們也可以飛。”


    “你的探索精神呢?”格林德沃仍舊不打算放棄這個想法。


    阿不思絲毫不受激將法的影響,他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好像在說格林德沃盡管嚐試,他是不會在自己身上試驗的。


    格林德沃倒是也不介意,他的計劃本來就是在自己身上做實驗。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格林德沃不出聲地念道。


    好像有人在他身上安裝了好多個噴氣塞,並在他默念咒語時拔掉了塞子,這讓他整個人像是從地上彈出去了似的,極速地向著遮蓋在他們頭頂上的樹頂衝去。


    減震止速。


    格林德沃不緊不慢地默念著。


    於是,他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他慢慢地落迴地麵。


    “——不知道是麻瓜的炮彈速度快,還是你的速度快。”待他重新踩在地麵上,阿不思打趣地說。


    “那可能需要嚐試加強咒。”格林德沃確實有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阿不思麵帶笑容,沒有再接話,他總知道格林德沃有的時候就是喜歡這樣談不上作用的魔法實驗,它們總在某個時刻,發揮很難想象的到的奇特效用。阿不思稱之為“天才的無差別實驗”。


    他們在雨林中向東走著,格林德沃時不時會對魔杖念魔咒來確定他們的方向有沒有偏離。


    “——尋找神藥,保護亞馬遜——”阿不思不知道第幾百次這樣念叨的時候,格林德沃終於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阿不思,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他實事求是地說,神情嚴肅,“你知道我原本隻是想和你彌補曾經的遺憾,而不是改造世界。”


    “但是,蓋爾,如果我們有能力做得到——”阿不思反駁說。


    “即使我們有能力做得到,也並沒有任何一條巫師法規定我們必須去做。”格林德沃打斷了他的話,“而且,有些事如果你想方設法去做,反而做不成。”


    看到阿不思不服氣的目光,格林德沃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鮮血突然撞得他的耳膜生疼,“我發誓,如果連死亡都需要是一場預謀的話,我會替你做好那些你做不到的。”他咬牙切齒地說。


    阿不思愣了愣,“你都知道了?”他的聲音因為心虛而有些啞。


    “嗯?我當然知道。”格林德沃沉著臉,“你之前也是故意避開岡特一家的,是不是?怕我對那個小崽子的外祖父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不是嗎?”


    阿不思覺得自己的嗓子幹得厲害。


    “我們總會想出一個好辦法來解決這件事的。”格林德沃抬頭望著他們頭頂參天的大樹,“……這才是亞馬遜最寶貴的財富……”


    “嗯……什麽——?”阿不思還沉浸在迴憶之中,格林德沃的低語把他扯了迴來。


    “我是說,神藥可能並不是我們的首選。”格林德沃說,“把亞馬遜的自然還給當地居民更重要。你知道,即使我們能找到草藥,印第安人也不可能種植這種草藥……他們會把這當作是破壞環境的行為。”


    “噢,是啊。”阿不思說,“印第安人的魔法和我們的有很多區別,是不是?”


    格林德沃不置可否。他突然發現巫師和麻瓜之間的距離,遠不是戰爭可以解決的。以戰止戰,是他不能逃避的選擇。


    或許,這也是曾經阿不思的選擇。


    阿不思摩挲著口袋裏的打火機,思緒有些亂。他們當然知道有著和北美洲原住民相似的命運的印第安人,在侵略和掠奪後,拉丁美洲沒有能夠恢複曾經的繁榮。巫師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並不明確,但很顯然,他們助推了來自歐洲的強權和暴力。就他所知,很多巫師在這樣不光彩的“發家史”中獲得了可觀的財富和千金難求的地位——他不太確定格林德沃家族是否也是靠著類似的背景故事走到了現在……


    “不是這樣的。”格林德沃突然說。


    阿不思怔了怔,“蓋爾!”


    “我怕再晚上那麽幾分鍾,鄧布利多‘最為公正’的美名就要毀於一旦了。”格林德沃頗為理直氣壯地說。


    “這麽說,你有了解?”阿不思對於格林德沃家族的曆史非常好奇。能夠被皇帝授予爵位,應該是做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真正的曆史不會被傳頌,人們永遠隻會記得自己想要訴說的。”格林德沃很睿智地說,“爸爸說過,但是我並不完全相信。而這對於我來說,爵位隻是守住聖德克城堡的工具而已,它還會為紐蒙迦德不受打擾立下汗馬功勞。可是,阿不思,我始終不認為格林德沃的祖先真的喜歡麻瓜。”


    “這倒不奇怪。”


    “阿不思,我不太明白的是,”格林德沃說,“發生了什麽,你明明憎恨麻瓜——”


    “——我不憎恨麻瓜。”阿不思說。格林德沃的異色瞳孔似乎可以洞穿他,但是,阿不思很坦然地說,“至少,我不憎恨所有麻瓜。”他迴想起一些痛苦的記憶,它們已經過去了許久,並僅僅存在於他的腦海中,仿佛變成了一場又一場非常真實的夢境。“我曾經並不完全明白家人的意義,直到他們一個一個消失在我的生命裏……我太自負了,我以為我寧可一個人……”阿不思苦笑著,“我曾經是冷漠、懦弱又自私的,這讓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你懺悔過了。”格林德沃說,“在我渴望戰爭的時候,你在霍格沃茨的塔樓中懺悔過往……原諒了所有人,唯獨不肯放過你自己。”


    “我至今仍舊沒有原諒自己。蓋爾,我想你是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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