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念靜靜看著傅易歡,傅易歡也一動不動盯著君無念,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那你來暨陽又所為何事?”君無念沒有迴答傅易歡的問題,反而開口詢問。


    聽到如此直白的問題,傅易歡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如果是以前有人這麽直接問他的目的,那他一定會用最簡單的方法了結對方,以防萬一,可是現在,他突然很想問問,如果知道了他的目的,君無念會幫自己嗎?可是,應該把他攪進這個泥潭嗎?他不過是個過路人而已。


    傅易歡自十三歲之後,從來沒有這麽猶豫的時候,但他看著君無念無波的眼神,紛亂的心卻逐漸平靜,飲了一口暖茶後,他問君無念:“你去過北原嗎?”


    “不曾。”


    “北原十三城,沒有暨陽的繁華,吃食也比較粗糙,冬天特別冷,裹著狐裘都能被寒風吹掉耳朵,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特別不喜歡那裏,嚷著要迴家,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傅易歡提到這兒,頓了一下,隨後接著說:“後來待習慣了,就越來越喜歡。那裏的天很高很藍,草場可以肆意跑馬,我那時總縱著馬朝著雁歸山跑,還雄心壯誌的對父親說,總有一天,要翻過雁歸山,打去戎狄的老家……”


    君無念看著沉溺於迴憶中的傅易歡,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一身戎裝,騎馬馳騁,發絲在風中肆意張揚,臉上洋溢著不可直視的狂傲。


    “七年前,戎狄聯合周邊幾大部族,突然大舉進犯,北原軍奮力抵抗,終究不敵,被戎狄大軍連下七城,北原軍死傷無數,朝廷提出和談,除了被打下的七城,再割讓三座城池,以求戎狄退軍。”傅易歡一口飲盡杯中茶,重重的把茶盞擲於桌上。


    從破廟相遇,傅易歡的臉上一直都是帶笑的,譏笑、冷笑、嗤笑、微笑、大笑……每一種笑都被他演繹的十分生動,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麵前露出本我的縫隙,那是被仇恨生生浸透了骨血。君無念拉過傅易歡被茶水濺濕的手,拿過帕子,把他的手擦幹。傅易歡感受到他動作裏的溫柔,慌忙把手抽出,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抽手的時候,君無念似乎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似是在安慰他。


    傅易歡本來快要失控的情緒就這樣被君無念無聲的撫平了,君無念看他已經平靜下來,卻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就接著他的話往下說:“當時的北原軍主帥——朔王,聽到朝廷打算議和,連上三封奏折,反對割地求和,最後卻被誣陷通敵叛國,致使北原失守,被人以妻兒相逼迴京受罰,最終含冤自裁死於獄中,朔王妃自刎生殉。”傅易歡看著窗外,一動不動,好像此事與他毫無關係。


    君無念接著說到:“先皇念及朔王帶兵多年,護衛江山有功,下旨赦免朔王遺孤,並將其接到宮中養育,先皇薨逝前,特在其未及冠時就賜“豫王”封號,並準其出宮建府。”聽到這,傅易歡終於有了反應,他迴過頭,冷眼盯著眼前的紅衣人。


    君無念仿佛沒有看到他眼中的冷意,開口到:“朔王遺孤,當今豫王,名為傅——易——歡。”


    傅易歡眼中冷意更甚,他突然出手,手中折扇直直襲向君無念,君無念看著迅速逼近的折扇不為所動,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傅易歡的眼睛,那鳳眼中的危險絲毫不曾威懾他半分,隨即君無念有些無奈的搖頭,抬手擋下那玉扇,手腕輕輕一轉,玉扇就從傅易歡手中脫出,到了君無念手中。


    傅易歡有些氣急,抬手就要搶迴自己的扇子,試了兩次無果,惱羞成怒:“一把破扇子,本王有的是,這把就賞給大師了。”


    君無念看到傅易歡氣急,逗弄人的心思收斂起來,拿著扇子,遞到傅易歡麵前,說:“剛才得罪了,請易歡恕罪。”


    聽到那聲“易歡”,傅易歡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為了掩飾心中的異樣,他一把奪過君無念遞來的扇子,低頭喝茶。君無念看著他長發下彤紅的耳尖,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傅易歡猛喝了幾口茶,終於壓下了那莫名的灼熱,從剛才怪異的感覺中脫離出來,被君無念這麽一打岔,傅易歡原本湧起的憤恨也消失不見,他開口問君無念:“看大師裝扮,不似中原人士,以大師的身份也應該過問世間俗事,所以……你是怎麽知道這些陳年舊事的?”


    傅易歡眼中有探究,但更多的是懷疑,他不能允許任何意外破壞他計劃已久的事,即使是這個人,也不行。


    君無念看著他眼裏的警惕,開口說出一個似是而非的迴答:“我來自紮葉雪域。”


    傅易歡曾經在宮中的一本古老的地域記中看到過這個名字,“紮葉雪域”隱藏在茫茫藏地深處,傳說那裏住著一群被聖山選中的人,他們是聖山的使者,有無上秘法,可觀世事,參破生死。書上還記載,前朝有一位皇帝曾派太子到雪域去尋找,希望能找到傳說中擁有無上秘法的人,來穩住飄搖的山河,隻是最後有沒有找到,卻沒有記載。


    “你似乎,知道紮葉。”君無念開口詢問傅易歡。


    “哦,曾在宮中一本書上看見過。”


    “嗯,其實並沒有世間傳說的那麽神奇,”君無念一頓,抬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接著說到:“我師傅曾對我說過‘不曆世間事,何為世間人’,所以我們也會出山遊曆,並把所聞所見匯成冊,北原軍的事,曾有記載。”


    傅易歡又問道:“如若是記載,那你剛才為何會說我父王‘含冤’,世間之人可都在說朔王是賣國賊,死有餘辜呢。”


    “因為朔王拱衛邊境數年,他不會賣國。”君無念的聲音明明沒有太大起伏,卻讓傅易歡內心一陣激蕩。他接著說到:“有朔王在,有北原軍震懾,北原安穩數年,他主持與外族通商,商路打開,使得北原十三城逐漸繁榮,民生安定。所以,並不是隻有我知道朔王含冤,最少還有北原十三城,他們也會明白的,易歡不必介懷”


    傅易歡眼角微紅,他強壓下湧上的淚意,對著君無念鄭重的說了一聲:“謝謝!”


    “所以,王爺來暨陽準備做什麽?”君無念問傅易歡。


    “我要報仇,要為我父王鳴冤,要天下人還我公道!我要掀了這混沌的世道!”


    傅易歡字字泣血,眼中的猩紅讓他看起來像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他盯著君無念,一字一頓問到:“你會阻止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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