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或許是過於膽寒了的緣故,楠囡所發出的聲音是極為小聲著的。但也還好,是能夠被人給聽見了的,最起碼,顧茗就是能夠給聽得是明明白白著的,並沒有一點的模糊不清的意味。反而,是聽得深刻,紮入人心,興許,還是能夠得到些安慰得來。有且,是楠囡語氣中不自覺的就摻雜著的顫抖,抑製不住,是對其恐懼的一種本能反應。就是連她自己聽到了這樣的顫抖的尾音,也是會為之而感到了一陣的窘迫。好像,是真的印證了楠囡的那一種對於顧茗的恐懼與慌亂而來。就隻是單單於表麵之上,也照樣是清晰可現著的,根本,就是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掩飾而來。似乎,對於顧茗的這一種陰鷙,楠囡是毫無辦法的,是不能夠有所掩藏的。並不是不能,隻是於一種被其所震懾住了,完全就是一種不能夠有所反應,是來不及,是根本就處於一種意料之外的突然襲擊。便是,難以有所迴應了,是完全的袒露,但,應該是有所隱藏的。現在,楠囡竟是沒能夠有所發覺這些,窘迫的,尷尬的,茫然的。


    一覽無遺,即便楠囡現在是想要有所隱藏,但,也是來不及了,不能夠了。此外,還是疑惑著的,不甚明白,顧茗所說的話究竟是何含義。看著顧茗的眼神也是多少就透露出來了那種困惑,不明白,不理解,不知其意。


    突然的,這兩人又是相顧無言了去,默默地,彼此對視著,接受著互相的視線接觸,感受著,體會著。楠囡自是不消再多少多說些什麽,一眼望去,便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清晰而來,是很明顯著的一種恐懼。顧茗,似乎,真的是滲人著的。不管,是從他的神情而言,他的那抹嘲諷的淺笑,還有眼神裏的冰冷,以及深不見底的那種暗含嫉恨及一切複雜的情感。還是,從顧茗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切氣息,逼迫的,威脅的,陰暗的。這一切,都是楠囡有所顧慮著的,並且,也是完全就露於顏表了去,自然,也是沒有什麽可以值得摸索著的。


    而顧茗,卻正好是與之相反著的。他將自己掩藏得是很好來著的,就像是矗立了一個堅固的透明屏障,能夠看清,但,莫名的,就是有了一種隔絕著的感覺。似乎,他是把所有的都隔離了開來,一切事,一切人,統統都是將其給排斥著的。不接近,當然,也是不會讓任何人有所接觸著的。疏遠的,即便是袒露出自己的一部分的麵貌,也算不得上是一番的弄虛作假,多少也是顧茗自己真正的一種外露而來。可,他卻依舊是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一隅給埋藏了起來,掩蓋著的,不會十分輕易地就被人發現了而去。或許,在這樣的掩蓋下,就是連顧茗自己也都跟著是逐漸的變得不大能夠認清自己的本性而來。或者,一直以來,顧茗都是分外清晰著的,他是深刻的知道著自己心底最為幽暗著的一個秘密,相當的清楚。於是,他就幹脆是將其給更加慎重的隱瞞了起來。不被外人察覺,更重要的是,這樣,是以便於自己的一種桎梏。封鎖了所有,或許,越是清明,反而越是會感到躲避了而去。


    就像是麵對著一個十分不堪著的,另一個自己的刻畫。明知,那也是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也是從自己的心間所真實演變出來的。而且,甚至還是要比自己本身來得更為精確的貼合著自己。是已經慢慢覆蓋出了顧茗的天生樣式,一個是自己的原本,一個是尤為所動著的另一個形象。這兩者,彼此交纏著,糅合著,竟是已經逐漸到達了一種融合的地步。一時之間,便是顯得分外的融洽,融洽到居然是達到了一種不分你我著的境地。似乎,是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摻雜了起來,糾纏著,也就是這麽混合到了一起去。


    並且,這也早已是在不知不覺中就完全分不出,那一類,那一種模樣的顧茗是其最為根本著的樣子。捉摸不透,到底是那一種的模樣是於其最為貼切著的,本身,還有那顧茗自己那是變得愈來愈濃烈著的陰鷙與幽暗。這兩者,就是哪種更加優勝於哪種,哪怕顧茗自己也是有所混淆著的了。倒也無妨,畢竟,這兩者都是屬於顧茗的一種存在。不管怎樣,也都是於顧茗的一種結合。不過,是將一切都變得是複雜和糾結了起來。哪一個都是顧茗,相反的,其實,哪一個也都不是顧茗。是奇異的,像是自己變成了一個異世界的,被自己給深深囚禁著的異教徒一樣。有著意識,但卻是模糊著的。時而是可以將自己給摸索得清楚,好似,是把一切都給理得通順了的,是已經把自己給摸索得通透了,是萬分的清楚明白著的。但,卻時而又是根本就不甚了解著的,似乎,是根本就不認得那樣,或者是這樣的自己。是模糊著的,不清不楚,觸碰著的,像是一手的輕紗,沒有重量。好像,其實是根本就不存在著的那樣。是虛幻,是縹緲,亦是一片的虛無。


    這樣的兩個人,以一種相似,卻又是存有著極大的不同而存在著的。楠囡和顧茗,此刻卻是麵對著,相看著,對視著。不言不語,並不多說出一句話來,事實上,似乎也本就是沒有多餘的話可以講出來的。眼神觸碰著,交換著,楠囡的不加掩飾,顧茗的隔絕,也包括了他於這一秒時間裏頭的真實情感外露,是從他的眼神中所散發出來的。是抑製不住著的,並不能夠有所任何的隱瞞而來。自然,是能夠從中感受到一種敵對和嫉恨來的。不過,隻是楠囡並沒有仔細的咂摸同思索而已,是不自覺的,就將其給遺忘了去,也就是統統一股腦的拋之腦後。


    此刻,一人仰頭望著,是疑惑和恐懼慌亂著的。一人低頭盯看著,是一閃而過的陰鷙,還有那深深的隔離感覺。奇怪的,是沉默著,不知不覺的,便是由著這兩個人散發出與其相對應,相符合的氣息來了。是別扭著的,也根本就是無法用任何的語言所形容出來的,像是兩個極端的彼此碰撞。也不是激烈著的,並不如同是電花火石般的濃鬱,同著一種彼此像抵觸著的那一種殊死搏鬥,非得是要爭出個你死我活的架勢來。可反倒是以一種極為天差地別的狀態存在,是寂靜的,沒有一丁半點的聲音。仿佛,就是連相互的唿吸聲也都是不再能夠聽到了。是,這兩人同時都屏住了喘吸著的那樣。也從而是隻得留下了這樣的一種詭異的,安謐到了極點的氛圍。


    這樣的氛圍是折磨人著的,最起碼,楠囡就是因此而備受煎熬。好似,周圍所環繞著的任何空氣都是被凝結住了,不流動,隻是就這般停滯著的。像是一整團的氣流,環繞在自己和顧茗的身邊,也不緊密,但更不是有所放鬆著的。楠囡感到,這樣的空氣是貼合於自己的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的皮膚,就是連一根細細的頭發絲都是沒有放過的。這樣,也隻得是讓楠囡感到極為的不舒服,不順心,是一種特別怪異著的感覺。


    就像是,從頭到腳都是被黏附了一層極薄的粘液一樣,濕噠噠的,油膩膩的。怎樣都是極其糟心著的。並不自然,身體也並不是僵硬著的,可就是如同一根硬枝條著的那樣,偏偏就是不能夠有所一點的動彈。似乎,是帶著手銬和腳銬的禁錮,是沉重著的讓楠囡的身軀是難以控製住的就往下深陷了而去。無窮無盡,是一直在墜落著的,一種猛烈的失重感便是油然而生了起來。是突然的,冷不丁的,猝不及防著的。再次的,是楠囡沒能夠有所預料到自己是這樣的一種反應。


    是呆愣愣的,反應也是不及時著的。看著顧茗,感受著彼此所散發出來的那一種氣息環繞,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錯綜情感交纏。心裏頭自是禁不住的就麻亂了起來,大腦的意識漸漸恢複,楠囡這才是想到是不應當表露出自己的那一種恐慌而來著的,是需要將其給隱藏住了的。最起碼,就是在顧茗的麵前是應當如此著的。


    很快的,就是在楠囡總算是一直到了這一點後,立馬就是著急忙慌的收斂住了自己眼神中的那份慌亂不堪。也依舊是望向了顧茗去的,不過自是有所好轉了很多,自然,也是不再表其於一種恐懼而來。是被刻意的給掩蓋住了,但,也隻是就這麽掩飾去了這區區的一點而來。楠囡眼神裏的那抹困惑還是沒能夠就此散去。是在等待著,一種屬於他的有所迴應,是要迴複了其所含有深意的一句陳述話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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